郁歡被領到傅苒跟前,她當下就大聲道:“阿婆,我要見我師父。”
還真如清舒所說的很有趣,傅苒故意問道:“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就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阿婆,你帶我去見師父吧!”
傅苒笑了下說道:“可是清舒與我說她并不準備收徒,若是你真有天分她會給你舉薦個好師父。”
郁歡搖頭道:“不要,我就要拜她爲師。”
“她武功一般,爲何執意要拜她?”
郁歡說道:“沒有爲什麽,我就認定她是我師父。”
“不說原因,我就不幫你說。”
郁歡猶豫了下說道:“我聽說很多徒弟被師父坑的事,拜了太太爲師就有這個擔心。
還真是人小鬼大。傅苒将放在桌子上的書本拿起來說道:“這樣,若是你在半個時辰内将這篇文章背下來,我就幫你說服她收你爲徒。”
“你是誰?”
“我是她的老師。”
聽到這話郁歡立即跪下來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郁歡見過師公,希望師公長命百歲喜笑常開。”
見慣了規規矩矩的孩子,看到郁歡這樣還挺稀奇的。
傅苒淡淡地說道:“你若是一刻鍾内背不下這篇文章,我就會派人送你去青山女學。”
“背下來呢?”
“背下來可暫時留在府裏。”
郁歡爽快地答應了。她雖然見到清舒就跪下來拜師,但她心裏知道拜師不是那麽容易的,必須經過重重的考驗。畢竟關系師徒的關系非比尋常,徒弟做了壞事師父也要承擔責任的。
爲了考驗她,傅苒特意選了屈原的《漁父》。這文章普通人不說一刻鍾,怕是整天都不一定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郁歡原本還很有信心,結果聽傅苒念完第一遍後就有些慌了,不過很快她就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傅苒念完了一遍後看向郁歡說道:“一刻鍾内能背下來嗎?”
郁歡斬釘截鐵地說道:“可以。”
不行也得往前沖啊,到這裏要慫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傅苒從懷裏掏出懷表,看了下遞給郁歡說道:“現在正好是巳時一刻,到巳時二刻結束。”
說完,點了下懷表上巳時二刻的位置。
見郁歡點頭,傅苒就說道:“好,那現在跟着我讀。”
她知道這孩子認的字很少,所以隻要求她背下來就好,不要求寫。
一刻鍾後傅苒說道:“現在就背還是休息下再背。”
郁歡說道:“我喝口水就背。”
喝完水,郁歡将瓷杯放下後脆生生地說道:“屈原既放,遊于江潭,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闾大夫與?何故至于斯?’。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一口氣将這片文章背下來,全程都沒停頓一下。
傅苒笑着說道:“看來郡主說得沒錯,你記性确實很好,不過你可知道這文章是什麽意思嗎?”
郁歡有些猶豫。’
“無妨,盡管說,錯了也不要緊。”
郁歡這才說道:“這文章是說一個叫屈原的被流放了,他心情郁悶地來到一個江邊,一時想不開想要投河自盡。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漁夫見到他問道你不是那什麽官嗎?爲何要想不開來投河。這屈原就說,全天下的人都喝醉了隻有我沒喝酒是清醒的,所以就不想活了……”
說到這裏郁歡停頓了下,一臉不解地說道:“師公,這酒很貴,我們可喝不起呢!哪有那麽多酒讓全天下敞開懷喝。”
白凡聽了直笑。
傅苒沒笑,還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繼續說。”
“後面的不大懂。”
傅苒耐心地将這篇文章詳細地給她解析了,說完後問道:“說說你對屈原的看法?”
郁歡想也不想就說道:“若是他三餐沒着落就不會想這麽多了。”
跟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孩子講信仰愛國,那是不切實際的是。傅苒說道:“還有呢?”
郁歡說道:“我覺得這人很脆弱,想得也多。别人喝醉關他什麽事啊,過好自個就行了。這麽脆弱的人是活不長久的,就算這次被漁夫救了遲早也會跳江自盡的。”
傅苒:……
郁歡瞧着她這模樣心裏有些慌,忙說道:“師公,你再讓我背其他文章,我保證能将它的意思都說出來。”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郁歡有些慌了,哀求道:“師公,我想留下來,你别讓我走好不好?我會做很多活,洗衣做飯掃地都會。”
“除了這些還有呢?”
“我可以幫着跑腿送東西,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将這裏的大街小巷都記下來。”
傅苒聽到這話心頭一動,說道:“好,隻要三天之内你能将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記下來,我就做主讓你留在這兒。”
“謝謝師公。”
傅苒搖頭說道:“不要叫師公,以後跟大家一樣叫我傅先生。還有也别叫清舒師父,哪怕清舒願意收你也必須舉行拜師儀式才能這般稱呼。”
郁歡可不敢得罪傅苒,當下從善如流:“傅先生。”
“你現在下去吧!”
出去以後,管事娘子就指派了她去花園裏掃雪。
因爲染坊那兒出了點問題清舒過去查看,一直到下午才回來。她坐在椅子歇息了一會,端起茶喝了半杯後道:“叫了芭蕉過來。”
“今日這孩子表現怎麽樣?”
芭蕉将傅苒考核的經過詳細說了。
清舒聽了笑了起來:“不錯,讀幾遍就能猜測到文章的大緻意思,看來真如小瑜所說這孩子天賦過人。”
芭蕉見她心情好,又繼續說道:“太太,上午她一個人在花園裏掃雪,除了上兩回茅房中間沒歇一下。”
“有沒有埋怨?”
芭蕉搖頭說道:“沒有。中午吃飯的時候一直誇飯菜好吃,許媽媽送了棉衣棉褲給她,她還感動得都掉眼淚說太太您是活菩薩。”
因爲郁歡原本是打算半個月後再上京,是她突然改變主意的。也因爲走得太匆忙衣物也都沒準備,她現在穿的衣裳都是路上買的,男人都粗心覺得能穿就好所以郁歡現在的衣服都偏大。
清舒聽了不由蹙了下眉頭,不過想着郁歡的生長環境又釋然了:“與管事婆子說,将她當一個小丫鬟對待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