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慶幸的是,眼下耶律休哥他們的軍糧快要告罄了,而從耶律休哥他們的信函當中,呼延贊他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黑石嶺的消息并沒有傳出去,耶律休哥他們還被蒙在鼓中,這樣子呼延贊他們便可以在運糧的隊列中安插不少宋軍以及投降的遼軍。蕭思溫當即也表示自己也會親自往飛狐陉押送糧草。
晌午過後,黑石嶺内宋人、遼人正往運糧車上搬運糧草,前頭的運糧車已經裝上不少的軍糧與兵器,而在後頭那一車車内裝着很多麻布袋子,壓得車轱辘在深深地凹陷在了泥地裏面,可是蕭思溫他們知道這裏面其實都是泥土與石塊,這一點也是蕭思溫親自提出來的,他怕的就是糧草被耶律休哥他們奪去。
過得片刻,糧車一車接着一車已經開始出發了,蒼山之間一條葫蘆口徑一樣的路上,蕭思溫騎在高頭大馬上,他眼睛向後看去,隻見後頭都是糧車,而在糧車之間隻有一小部分的宋軍混入了其中,蕭思溫以爲呼延贊定會派出不少的兵力混入其中,然而卻隻是派了寥寥幾人罷了,蕭思溫心裏覺得非常感動,呼延贊他們這麽信任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會辜負呼延贊他們的用心的。
因爲走的是官道,所以蕭思溫他們隻用了五六個時辰到了飛狐陉的遼軍營帳中。
遼軍營帳前頭,遼軍士兵稀稀落落地站在營地前,一副精神萎靡、無精打采的樣子,見到蕭思溫親自押送糧草而來,他們一下子恢複了精神,因爲蕭思溫才是遼軍的一軍主帥,在士兵們的心目中一下子變得崇高起來,他們将身軀站的筆直,然後這群士兵道:“小底見過蕭留守。”
也有士兵立即小跑回營帳内,将蕭思溫到來的消息告訴給耶律斜zheng、耶律休哥那兒,二人立即從軍帳内走了出來,到了營地前立即拱手道:“末将耶律休哥(耶律斜zhen)見過留守。留守這次親自押送糧草而來,讓末将有些受寵若驚。”
蕭思溫看着二人道:“你們不要行此大禮,聽說飛狐陉内缺少糧草。老夫覺得黑石嶺易守難攻,眼下防守飛狐陉才是正事,而且老夫聽聞遼、宋間即将開戰,于是親自來此督戰。”
蕭思溫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耶律休哥的一隻眼睛上面揚白布蒙着,他狐疑道:“休哥,你這麽了?那傷你眼睛的此刻可找到了?”
耶律休哥注意到了眼睛上面的傷口,他道:“末将被人射傷了一隻眼睛,隻是這幾日一直在軍中搜尋此刻,卻依舊搜尋無果,若是有朝一日被末将找到,我定當立斬此人。”耶律休哥說到這兒,一隻眼睛露出兇狠的目光,看上去十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蕭思溫當即道:“休哥放心,那人一定會找到的。”接着,蕭思溫他們邊走邊說,派士兵們将一袋一袋的糧草全部送到營帳内登記造冊。
夜幕一點一點地降臨了下來,天空間隻有幾顆稀疏的星星,而在夜幕下,夥夫們将運送在最前面的糧草的分拆了一部分開來,夥夫正煮着炊,在竈台間暢談起來。
昏黃的火燭燈點亮起來,廚竈間這裏被昏黃地點亮起來。
夥夫王二蹲在竈台旁,正撅起屁股,将柴禾塞進竈台的坑道裏面,那柴禾一下子着了起來,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冒出的黑煙熏了他一臉,他狠狠的咳嗽着。
一旁的李大笑着道:“王二你個急性子的,這燒得火可是不好掌控的,還是讓俺來罷。”
王二從地上站立起來,因爲蹲的時間長了,腿腳都有些麻木了,他摸着差點往後倒去,他急忙摸着自己的大腿道:“李大頭,你來罷,俺可吃不消了,今天搬了一個時辰的糧草,那糧草可真是沉啊,看樣子跟石頭一樣沉。”
“王二,這糧草當然要比石頭重,一看就可以支撐俺們很長時間。”李大從容地塞着柴禾,比王二要順手多了。
王二這個時候眼睛看着李大,他道:“這次蕭留守親自押送糧草而來,解了糧食危機,俺們又可以憑借此地的山川險要,駐守一段日子了,不知道李大頭這戰結束後,你打算去哪兒?”
“俺是易州附近一個山村的,這次結束後自然是回易州,家中父老還得給我介紹媳婦呢。”
“喲,李大頭,你還是個雛兒啊?”王二谄笑一聲,然後恢複了神色,他将眼光看向了竈台那兒,他快速的看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剛才那個憨厚的村夫模樣了。
李大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一言不發,繼續搗鼓着燒柴。
“李大頭,這燒火一事就教與你了。俺開始燒菜了,俺最會的就是燒菜,俺們村的紅白喜事,都是俺操手的,這鄉裏鄉民的,都誇俺的廚藝比得上開封的廚子了,下次你娶媳婦的時候,俺親自燒幾桌給你。”
“那好,不過王二你說那開封廚子的廚藝究竟有多高?”李大頭低着頭,一直看着竈台。
“這……”王二頓了頓口,然後将目光看向那竈台裏面的煮沸的水,他走到竈台旁邊,道,“李大頭,那油呢?俺記得你不是放的麽?”
“哦?油麽。”李大從竈台口起身,然後往竈台附近東張西望,因爲燈燭昏暗,李大卻并沒發現油放在了哪兒,“俺這記性,俺去找找看。”
李大已經去找油了,而這個時候,王二卻從袖口掏出一個用油紙裹着的小包,然後拆開粉末包着的地方,将裏面的白色粉末倒進了沸騰的一鍋水中,做好這一切之後,王二立即抽身離去。
等李大來到廚房的時候,王二的身影早就不早此處了,李大見天色已經晚了,軍中将士正準備用膳,他立即開始做起了飯菜,他将腌豬肉的大腿放進了沸水之中煮了起來。
晚膳已經依次傳到了各營帳之中,各營地内諸将士他們也開始用起完善,腌豬肉對他們而言是極其美味的東西,他們大快朵頤地吃完了這些,至于其他的飯菜他們也風卷殘雲般吃完了。蕭思溫并沒有吃這些飯菜,他假裝肚子痛,先去了營帳外面。
按照事前的約定,蕭思溫走到了一處拐角之處,而在此刻卻有一人從營帳内走了出來,他穿着夥夫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普通,此人正是方才在廚房間内的王二,他其實是長春堂的密探,叫王昂,這一段日子内他一直以夥房夥夫的身份混入了飛狐陉内的軍隊中。
此刻他開口道:“飛狐陉内,東西南北的營寨内,現今幾乎所有人都吃了喂有蒙汗藥的飯菜,等過了一些兒,我們就放出信号,讓宋軍進入此處。”
蕭思溫問道:“李處耘将軍他們現在到了哪兒了?”
王昂指了指黑漆漆的夜晚,對着飛狐陉東部的位置道:“白天的時候還在飛狐陉東六裏的樣子,估摸着時辰,現在或許就在關口了。”
蕭思溫往王昂那裏的位置看去,那裏所處的地方都是峭壁飛石,若按照往常的那種樣子,宋軍硬拼也是很難攻下這一座關口的,可是如今卻能輕而易舉地攻陷此處,蕭思溫怔了一會兒,忽而道:“老夫先進去了,不然他們就該起疑了。”
“蕭留守慢走。”王昂在蕭思溫走去營帳的時候,快速地隐入黑夜中,消失不見了。
蕭思溫已經走回了營帳,軍帳内耶律休哥他們還在開懷暢飲,吃酒喝肉着,耶律休哥見到蕭思溫的時候,問道:“留守去了這麽久,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蕭思溫擺擺手道:“前幾日差點感染風寒,那個時候軍醫還說我得了瘟疫,現在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酒肉卻吃喝不得,這才飽個眼福而已。”
蕭思溫正打算走回上位的時候,耶律休哥另外一隻眼睛忽然間卻時而閉合,時而睜開,他面前的蕭思溫忽而間也變得有些忽明忽暗起來。
“這…..”耶律休哥想要努力地睜開眼睛,卻渾身覺得一股睡意襲來,整個身子更是疲憊不堪。
蕭思溫看着面前的耶律休哥幾人,卻故作驚疑道:“你們這是怎麽了?”一眨眼的工夫,這軍帳内幾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被下了符咒一般,全都趴在了桌子上,桌子上面的酒盞等物一下子都被推倒在了地上。
蕭思溫見所有人都睡着了,他立即緩緩走出營帳,朝着外面走去。
一朵朵的煙花在天空綻放開去,紅黃甚麽顔色都有,而且聲音在整個山谷間都傳了開去,讓這個山谷隐隐約約間都在震動。
李處耘他們一并聽到了如雷的響聲,以及天空中忽而絢爛起來,将樹叢全部照亮起來,繼而又暗了下去,那煙花十分美豔動人,仿佛在慶祝甚麽宴會似的,事實上這是飛狐陉内的信号。
“蕭思溫他們成功了!”衛康與荊嗣二人高興地叫喊起來,看着一朵一朵的煙花從天空上飄落下來,他們的快速地朝着煙花降落的地方小跑而去。
“全軍加速步伐,務必在半個時辰内趕到飛狐陉。”二李一聲令下,後頭的宋軍潛行部隊加速了步伐,朝着飛狐陉小跑而去。
煙花已經消失在了夜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下半夜剛剛開始,李處耘、李繼勳他們的隊伍趕到了飛狐陉内,望着這一座險峻的,包裹在群山谷底間的險隘,宋軍立即分批趕至營帳内,生擒了遼軍諸部。
遼軍就這樣在睡夢中全部做了俘虜,至于耶律休哥他們則被重兵看管了起來。
蕭思溫從軍帳内走了出來,李處耘等人見到蕭思溫後,立即拱手道:“今日一切有勞蕭留守了,日後陛下那兒自當有人會爲留守請功。”
蕭思溫拱手回道:“我隻希望你們能夠善待他們。”
李繼勳他們略有深意地看了蕭思溫一眼。
ps.多謝神冷舞的大力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