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無爲從老八那兒聽來的每一句話都讓他越發震驚,郭無爲沒想到今日所談論的都是重大的機密,是以當他聽完之後,深思熟慮下,便答應了對方。
既然都是爲大宋效勞,又何分父子呢,在趙匡胤那一邊,樞密院職方館的周全與惠璘與自己聯系,而長春堂這邊他又搭上了魏王這一條線,何況魏王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王爺,将來即位成爲皇帝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過郭無爲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他立即道:“八爺,我那兒子曾在開封武學學習,可否讓我兒子爲長春堂效勞,爲主上效命?”
“這個……”老八一聽郭無爲想讓自己的兒子加入長春堂,爲主上效勞,他心裏還是非常震驚的,思考片刻後,老八道,“我想主上聽了也會非常高興,既然郭相公如此,我現在就去信一封飛鴿傳書給主上。”
郭無爲拱手道:“有勞八爺了。”
老八對郭無爲道:“郭相公,接下來漢國朝廷的事情就交給郭相公處理了。”
郭無爲:“此事交給無不爲即可,主上與八爺盡管放心就是了。”
郭無爲與胡康熙商議了許久之後,眼見日近正午,郭無爲見時辰差不多了,再這麽下去,恐會讓人起疑,他立即起身告辭回自己府邸去了。
……
此刻晉陽皇城内,劉繼元一夜都在青樓,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皇宮的消息,他從青樓買醉出來後,回到自己的府邸。
外面的風很大,屋内已經引燃了炭火盆子,室内一片溫暖。他脫下最外面的錦衣貂皮,想起亡妻段氏的靈柩停在大廳内。
他又喚了府上小厮,換了一身素色長袍,去了靈柩那兒。
整個府邸一片肅穆,仆役們都在忙活着喪事,他緩緩地走向了廳内段氏靈柩那邊,靈柩旁服侍段氏的那個丫鬟正帶着哭腔,抹着眼淚往盆子裏面燒香火等物。
劉繼元見丫鬟婉兒哭得梨花帶雨,他聽了心裏頭甚是厭煩,于是乎他上前直接一個巴掌過去。
丫鬟婉兒捂着嘴巴哭着越發厲害了。
“賤婢,哭甚麽哭?”
丫鬟婉兒不敢回答,她忍住不哭了。
“滾——”
婉兒不敢得罪自己主子,她立即遁走了。
靈堂内隻剩下劉繼元一人,他發呆似的注視着靈堂。段氏的靈堂布置地十分氣派,與外面世界的雪花極爲匹配,隻是劉繼元一想起劉鈞讓他喪事簡單辦理,他的心底就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劉繼元傻笑着,他拍着靈柩自言自語道:“素娘,你死的太冤了,究竟是誰害死了你,是不是那個郭後,我一看她就不是甚麽好東西,等日後我登基當上了大漢的皇帝,我一定要親自勒死她。”
“哈哈,素娘,昨天我幹了一件壞事,哈哈,等老皇帝一死,這皇位一定是我的,素娘你死的太早了,我登基後,不,朕登基後就封你爲皇後。哈哈哈。”
劉繼元如同得了魔障一般,自言自語、瘋瘋癫癫地說了很長時間,直到過去了許久,他都沒有聽到從皇宮裏面傳出的一丁點兒消息。
怎麽可能?劉繼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陰謀并沒有得逞,他苦笑了良久,直接在靈柩棺木上重重地一拍,“哈哈,老不死的居然還沒有死。”随即他忽然間覺得自己的陰謀是不是被人看穿了,還是其他,劉繼恩一想到這樣,他的心就越發不安起來。
“不,皇位一定是老子的,他劉繼恩休想得到。姓薛的果真不是好東西,老子薛.利是個禍害,刺殺我娘親,兒子斷然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我登基後一定要殺了郭後。”劉繼元在心裏暗暗發誓,重重拍着棺木,那隻右手雖然被拍的腫了起來,可是他依舊是毫無察覺,疼痛隻會讓他激發更大的殺戮。
他看到自己妻子的棺木躺在靈柩内,忽然間他靈機一動,立馬喚來一個幾個仆從,打算将棺木給打開。
那幾個仆人一聽劉繼元的吩咐,立即怔住了,忙道:“皇子使不得啊?”
“這有甚麽,我想看看裏面的死人究竟如何了?”
“皇子,人死爲大,還是不要打攪的好。”
劉繼元呵斥道:“快開棺,否則死的就是你們了。”
“是。”府上的仆從知道劉繼元的脾氣,隻要惱怒了他就沒有好下場,他們此刻也不得不依照劉繼元的命令開始去取開棺的工具了。
棺材已經被撬開,因爲天氣寒冷的緣故,是以并無屍臭味傳出,可如此還是有一股說不清楚的死屍味道,裏面的死屍差不多躺了半個多月了。
劉繼元不耐煩道:“你們退下罷。”
“是。”仆從們不敢違抗劉繼元的命令,做完一切之後立即撤走。
劉繼元說完,他冷冷地探去棺材内,隻見裏面一層錦繡緞花被子蓋着,亡妻段氏躺在下面。
劉繼元掀開被子的一角,隻見段氏面色全白,隐約有屍斑……劉繼元看了一會兒,差點就吐了,他急忙側面不看,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擡頭去看,一連反複之後,劉繼元膽子已經漸漸大了起來。
“不過就是死人有甚麽好怕的?”劉繼元說完,拿來一張凳子,随即擡起腳跨進了棺材内。
靈堂内隻傳來一陣粗喘聲。
劉繼元渾身的力氣已經抽去,他仰躺下來,他要考慮以後要走的路。
他若是要結交朝廷的大臣,首先要結交的就是朝廷中的郭無爲,而據宮中内侍道父皇曾經在郭無爲面前抱怨身爲太原尹的劉繼恩資質平平,沒有治理朝政的經驗。
郭無爲曾也沒有在父皇面前說他好話,劉繼恩也在私下裏常常怨恨郭無爲,是以二人是走不到一塊兒的,他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登上皇位的希望又大了不少。
“郭無爲,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登上皇位?”劉繼元一想到這個,他腦海就開始思考郭無爲的一切,想了很久,他覺得自己改日一定要去郭府拜訪。
……
而另外一邊,劉繼恩府邸内,劉繼恩并沒有像他弟弟那樣野蠻,他比較冷靜地多了,隻是他對劉繼元并無好感,他們雖然是一母同胞,可父親卻不是同一個,一個姓薛,一個姓何,二人卻如天生仇敵一般,恨不得對方死。
劉繼元的性子他從小到大已經看慣了,此人骨子裏面就是一個暴虐、易怒之人,要不是他是自己的弟弟,劉繼恩也不會如此照顧了,隻是在皇位面前,劉繼恩也怕父皇會冷落自己,而選擇自己的弟弟劉繼元。
漢國的皇位,隻有一把,劉繼恩認爲在他們幾個繼承人當中,自己是長子,也是太原尹,主持晉陽事務,将來皇帝一死皇位也一定是屬于自己的,隻是當今漢國,朝政大權握在郭無爲大臣的手上,劉繼恩覺得自己若是要登上皇位,就必須鏟除朝中郭無爲一黨,這樣他才能安然無恙,否則大漢隻知道郭無爲,不知道有他了。
劉繼恩一想起郭無爲,就恨得牙癢癢,他恨不得殺了郭無爲,隻是自己卻無能爲力。
……
天色已經入暮,北方晉陽城内,氣溫已經到了零下,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了,隻有守城的将士,他們還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在冰天雪地裏守護這一座堅固的城池。
城頭,無數火把已經在空氣中照亮了,每隔幾步都有幾個士卒站崗,而在城牆上,漢字大旗在風中烈烈作響,此刻一個穿着明光甲胄,頭戴紅纓帽盔的年輕将領注視着周圍的一切,他的面目甚是英武不凡,周圍将士一見此将,便拱手道:“見過劉将軍。”
“不必拘束,我劉繼業不過是一個匹夫罷了。”此人原名姓楊,名重貴,其父楊信,曾任(後)漢的麟州刺史。如今他喚劉繼業,因爲弱冠之時即跟随劉崇,爲保衛指揮使,以骁勇遠近聞名,被劉氏賜名。此人屢立戰功,遷升建雄軍節度使,多次立下戰功,每次都能取勝,(北)漢國人給他起了一個綽号叫做“無敵”。
劉繼業看着面前諸将,問候了幾句,随即他繼續在城樓上巡視,等巡邏完京師的東、南、西、北城門後,他才會回府休息。
子夜過後,劉繼業終于忙完了一切,他适才回府。回府後,折氏正在兒子劉延朗(楊延昭,本名延朗,後改焉)講前方的一些打仗的故事,這九歲的小家夥一直不停地央求自己的娘親講爹爹英勇作戰的故事,而長子劉延玉還在城樓上戍守。
聽完之後,劉延朗道:“爹爹果然是無敵啊。”
忽然之間,劉延朗房間的門被推開,然後劉繼業道:“甚麽無敵,你爹爹怎麽無敵了,是你娘将爹爹編排地無敵了。”
劉延朗一臉驚喜:“爹爹,你回來了。”折氏喜道:“喲,無敵回來了。”
劉繼業道:“取笑了。”
劉繼業看着面前的折氏,他心裏十分激動,爲娶了這麽一個妻子而高興,而折氏是折德扆之女,在劉繼業的心目中,折氏性敏慧,雖爲女流之輩,可嘗佐自己立戰功,不愧是賢内助與女将。
折氏微微一笑,随即對自己的兒子道:“朗兒,還是早點歇息罷,明日一早開始繼續勤學武藝與兵法。”
劉延朗道:“是,娘娘。”
劉繼業雖然面上高興,可折氏還是能夠知道枕邊人心底在想什麽。
折氏道:“官人是在擔心南國麽?”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劉繼業感歎道,“如今宋國控制了南北,不久就會兵發漢國。”
折氏反問道:“漢、宋一戰,官人覺得勝算如何?”
劉繼業道:“這個……隻要漢國上下同心同力,大宋就不可奈何了。”
“官人,我道是不這麽認爲……”,“……”折氏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一旁的劉繼業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
“官人,事實就是如此,隻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改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