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府金陵城内,趙德昭等人也已經獲知了潤州江面的那一場水戰,如今神衛水軍朱令赟部損失了一部分水軍,勝利的一方暫時屬于潤州水軍林仁肇那一方,此戰一開,讓(南)唐的内部越發不穩定,趙德昭相信這樣的一顆種子種下了不久之後就會生根發芽。
趙德昭估摸着日子,這宋國的使臣也已經到了吳越國、南漢以及泉州了罷,畢竟李從慶謀逆乃是事實,這是不可更改的,而今李煜一家子也被送到了開封作爲重點保護對象給保護了起來,李煜在手,大宋就握有了一張王牌。
金陵城内,禮賓院一座廳堂之内,王樸、曹彬等宋國使臣也獲知了潤州情況,忽然間王樸感覺到了什麽,他敏銳地嗅出了這一切,随即他大腿一拍,臉上露出一副明白的樣子對着曹彬道:“老夫怎麽如此糊塗呢,如今一想這其中緣故,竟然知道殿下在何處了?”
“甚麽?”曹彬聽了後,他的一雙眼睛盯着坐在位子上的王樸看着,忙催問道,“王老太師,你這是知道殿下在何處麽?”
王樸撫着長須,喟然而笑道:“憑老夫對魏王的了解,這魏王怎麽會這麽輕易就不見了呢,恐怕此刻就在這金陵城中吧,或許這潤州一戰也是魏王推波助瀾造成的?”
曹彬聽了不相信,他好奇地看着王樸,狐疑道:“王老太師爲何這麽想呢?”
“他是魏王,可不是一個布衣俗子。”王樸看着曹彬,搖着手笑道,“魏王可是一個做大事之人,上天也不會這麽看着魏王失蹤,這李從慶三番五次派了不少人愣是沒有找到魏王,魏王一定是藏起來故意不給他找到,陛下這才會派我們前來唐國出使要人,若是魏王一直不出來,這不陛下盛怒之下,要遷怒的就是唐國的人馬。”
“王老太師這麽說也對,若是正如你所言,這機會我大宋絕對能夠把握。”曹彬聽了王樸的話,忽然間也想明白了,魏王的失蹤造成的輿論可不小,眼下宋國不正如此對待唐國麽。
二人坐在這大廳内,許久未言,似有所悟。一旁的小貴子一直在爲他們端水送茶,聽到王樸與曹彬的對話,他笑而不語。這一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待在禮賓院,雖然魏王千歲也一直待在這金陵城内,隻是小貴子爲了魏王的行蹤不給他人知道,而且趙德昭也并沒有去找小貴子他們,而小貴子每日一直裝作擔心的樣子。
……
沒到三日,時光輾轉到了次年乾德五年(967年)開年,此刻在江南等地,在占地十三州一軍八十六縣的東部濱海小國吳越國。在吳越國西府,大宋朝廷派來的使臣帶去了宋皇的國書。大宋使臣乘坐船隻,沿着大運河,到了吳越國西府(杭州)。
西府之側,武林水水波蕩漾,周圍興建大量寺廟、寶塔、經幢和石窟,昭慶寺、淨慈寺、理安寺、六通寺和韬光庵等,羅列四周,有佛國之稱。武林水外圍的錢塘江的江水也在滾滾東去,錢塘江畔,一道長約859丈捍海石塘捍衛着吳越西府的周全。
西府,西起秦望山,沿錢塘江至江幹,瀕錢塘湖(西湖)到寶石山,東北面到艮山門。城内外十餘萬家,環以湖山,左右映帶。
鳳凰山下,繁華的西府皇宮内,吳越國國君錢俶(錢弘俶)此刻已然收到了趙匡胤的國書。
錢俶若有所思,結合臣下送來的軍報,他已然先前就知道了唐國發生的事情,如今大宋皇帝又派使臣前來,也是因爲此事,隻是接下來他不知這大宋使臣要說些什麽。
大宋遣吳越國使臣當下獻上趙匡胤的親筆書信以及國書,錢俶攤開書信看了起來,信中已經了解到了唐國發生的一些事情,隻是李煜還活着的消息讓他匪夷所思,更有甚者趙匡胤在書信中還言明李煜在東京的消息。
李煜還活着,這就意味着李從慶篡位是天理不容的,對此趙匡胤才在信函中要求錢俶也派一些兵馬北上相助,共同讨伐僞帝李從慶,匡扶大唐的江山。
而且對于錢俶來說,由于地狹兵少,因此吳越一直以效忠于中原爲主要軍略。眼下大宋要自己出兵相助,吳越國的國策一直是尊奉中原,對中原諸王朝貢奉之勤,海内罕有其匹。錢俶明白自己必須也要出兵,這樣做大宋才會得到大宋的庇佑,有效防禦(南)唐對吳越國的侵擾。
他已然知道個大概,而且正如宋使帶來的宋皇書信中所描述的那樣,李從慶爲了皇位所做的一切瘋狂的事情
“既然宋皇如此,我吳越必然也會出兵襄助,讨伐僞帝李從慶,匡扶唐國江山。”錢俶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他心裏卻認爲,這次若是北上出兵唐國,吳越國也一定要從唐國手中搶來一些地盤,這樣子也可拓寬吳越國疆域的版圖。
“既然如此,我大宋靜候吳越王消息。”大宋使臣拱手退去。
……
與此同時,林仁肇這邊自潤州打了一場勝仗之後,便開始向天下宣揚僞帝李從慶的所作所爲,他帶領勤王之師已經在秦淮河四周駐紮了許久,與江甯府城内外的禁軍開始對峙了起來。
李從慶也命江甯府金陵城外的守軍,日夜戍守在秦淮河一側,将金陵城内外圍了個鐵桶一般。
林仁肇以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日夜在金陵城外聲張王道,口誅筆伐李從慶。
上次潤州一戰,雖然自己勝了,可是他明白眼下的局勢若是兩敗俱傷,這得了便宜的就是宋國了,林仁肇深深地相信此道理,隻是這李從慶卻未必這麽想,他要想坐穩皇位,就必須派出軍隊殺了自己方可平息。
隻是林仁肇自然不會讓李從慶得逞了,現在林仁肇所做的就是擾亂金陵軍民的人心,他相信以李煜的民心,應該會讓金陵的百姓效忠李煜的。
……
過了半月後,泉州刺桐港的大宋使臣船隊也下了刺桐港,前往泉州清源節度使府上。
一路上,大宋使臣也看到了泉州的變化,自劉翰出使前幾年,泉州的一切悄然間又發生了變化,這一切讓劉翰等人大爲驚訝。
泉州城内,遍布刺桐這一植物,而且枝葉繁茂,劉翰見了也是贊不絕口。
街道旁的酒館茶肆,顯得十分利落幹淨,而且還夾雜着他國的風貌,還有許許多多沿街叫賣的小貨郎等等,無不見證了泉州的繁華,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廣味酒樓這幾年在泉州的發展更好了,廣味酒樓的口味融合了北方菜系、南方各地菜系以及占城、阿拉伯國家等國家的口味,讓泉州百姓也嘗到了各國的風味,在這裏有劉翰在東京城吃不到的美味。
各國的藩商也在街道上走着,其中一部分藩商已經長期在泉州生活了多年,劉翰等人一步一擡頭,便看見一個藩商帶領一個漢族婆娘在街上走着,一旁還帶着一個混血子女逛着街,一口流利的漢話也從那個藩商口中飚了出來。
走了不久後,劉翰等使臣也到了節度使府上。
府内,陳洪進已然獲悉了大宋使臣的來意,這些年在泉州實行的特别市舶司,海商頻繁往來,讓泉州的經濟發展更加迅速,也讓泉州百姓過上了很好的日子。
陳洪進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敕封的節度使,自從留從效死後,才接替他出任主政泉、漳二州後,陳洪進便一直改革田賦,興修水利,持續海上貿易。泉、漳隻是偏安一隅,在整個天下間還算弱小,他轄下隻有泉州、漳州及所轄十四縣(含後來分出泉州的莆田縣、仙遊縣)。
爲保泉南二州,他一面仍附南唐,一面派衙将魏仁濟向宋皇趙匡胤奉表稱臣,表示願納土歸宋。陳洪進深知泉南之地,地薄人少,這派兵力自然是不行的,而泉南的賦稅确實天下最營利的一塊,陳洪進打算犒軍。
宋國使臣明白陳洪進的心思,便也欣然接受,陳洪進便從庫房内支取了泉南的财賦,運上海船。
而隔海相望的流州島,這幾年自從成爲大宋國的領土之後,一方面大宋百姓官吏在流州上經營着,大力開發流州地區,新建了工廠、船廠、道路,種植了許多農作物,大力發展養殖業等。流州地區的經濟也給大宋提供了不少的幫助,這次大宋的戰船、兵器以及一部分的占城稻就是從這裏運送而來。
這一次流州也收到了皇帝的诏書,又要運送一批船隻、武器、稻谷等物過去。
隔了七八日,南漢那邊,廣州城内,大宋使臣也終于姗姗來遲到達這裏。
如今的(南)漢早就已經成爲大宋的一個附屬國,這份功勞非魏王趙德昭莫屬,這幾個月的經營下,二娃子一直默默地履行假扮劉鋹身份的職責,在内政方面使得(南)漢這個附屬小國已經穩定下來,而且百姓的日子也安穩了不少。
大宋使臣到達廣州後,傳達了趙匡胤的旨意,二娃子早先也收到魏王趙德昭的密信,這次宋使前來,二娃子自然是全盤支持,也讓執掌軍權的禁軍殿前都點檢植廷曉準備在廣州招募一些兵力北上支援宋國。
宋國使臣很是意外,原本他們以爲自己要頗費一番口舌,隻不過這(南)漢國主竟然如此溫順,已經出乎他們的意料。
不過上次魏王出使(南)漢,最終讓劉鋹貢獻了八州之地給大宋,這或許就是魏王給他們奠定的基礎吧。
一番出使之後,南境各國各地區已經答應了宋國的要求,共同北上出兵,讨伐行不義之舉、谮位稱帝的李從慶,匡扶大唐江山。
軍隊開始北上,沿着邊境線開始出發着,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