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内外一片鍾鳴樂聲,甚是喜慶,今日李從慶在宮女的服侍下已經換上了一身杏黃色的五爪龍袍。
殿内一角,一個身着粉紅色衣裳的宮娥正蹲下身子,往熏爐子内添加龍涎香,頃刻間大殿内已經點燃了從東海來的香料,一股淡淡的熏香袅袅直上,如青煙缭繞,彌漫整座宮殿。
李從慶猛然間嗅了一口,又聞了聞龍袍上的熏香,這一切讓他格外沉迷,他眼中仿佛看見了自己坐在龍位上,台下都站滿了文武大臣。李從慶一想,又得意一笑,不安分地在那個宮女的手上摸了起來。
“監國。”宮女不好意思道。
“該叫陛下了。”李從慶含笑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内侍急匆匆地跑進殿内,公鴨嗓子朗聲道:“陛下,該升位了,大臣們都在等着你呢。”
此刻宮女已經幫李從慶換上了龍袍,又幫他整整齊齊戴上了龍冠,整理了一下袍服一角。
李從慶邁步從殿内走了出去,往登基大殿昂首闊步走了去。
大殿内,百官正翹首以盼,李從慶姗姗來遲。
“吉時到。”主持禮儀的官員已經開始主持登基禮儀,李從慶與百官亦步亦趨,大典按照步驟開始進行中。
……禮儀舉行到大半之時,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中忽然起了一陣妖風,旌旗被風吹得亂了,蹭蹭直響。
不過登基大典還得繼續舉行,金陵城的百姓等人也知道今日乃是李從慶舉行登基大典之時候,金陵也派了快馬去各地傳消息。
……
隻是隔了一日,遠在潤州城南,方圓十裏之内塵土飛揚,那裏則是聚集着林仁肇招募的士卒生兵,此刻潤州城外已經布滿了許多軍帳,那一頂頂的軍帳一間頂挨着一頂,遠遠望去就跟密密麻麻的蟻群一般。
而在十裏内,馬蹄踏過,響徹四野,卷起了滾滾沙塵,而那騰起的沙塵讓人仿佛到了西北荒漠遇上了沙塵一般,遠處的潤州城頭上下都插滿了旗幟,數百林字大旗順着西北風在空中飄揚。
林仁肇騎着一匹高頭大馬,速速趕去操場,今日乃是誓師大會,據金陵探報,李從慶假借下葬國主李煜之事,要行登基之名,林仁肇可不會等李從慶這等謀逆如願地坐上皇位,前幾日他已經将李從慶謀逆之事告訴給了天下,自己則以大唐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起王師,讨伐李從慶,匡扶社稷迎回李煜。
按照時日,林仁肇估計此刻金陵正在舉行登基大典,果然昨日李從慶迫不及待地在金陵城舉行了登基,此刻李從慶登基的消息也傳到了潤州。
機會來了,林仁肇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譏笑,他手裏此刻正握着一封信函,今日他要好好宣布一件事情,一件準備了許久的大事。
點将台四周已經聚集了正副将領、準備将、押隊、都頭、副都頭以及訓練的生兵,林仁肇望着四周,衆士兵臉上一副迫切焦急的臉色,他們渴望建功立業,征戰沙場。
林仁肇跨上那點兵台,鄭重地從胸口掏出一封信函,徐徐展開,聲若洪鍾道:“我大唐的士兵們,此爲國主親筆信函,今日本帥再聲張一次,如今金陵城内的李從慶乃是謀逆之人,國主并未身死,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李從慶謀逆所爲。”接着林仁肇又将書信念了一遍,并親自展現給衆士兵看。
林仁肇擡頭望去,他的眼中飽含着渴望,那真摯的目光,一臉的悲憤之情,他看着沙場的将士,朗聲道:“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那些士兵雖然目不識丁,可是看到那信函上的字,他們的胸膛之中點燃了一股殺敵的氣勢。
“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台下的士兵則群情激奮,揮舞着手上的兵器,呼喊着:“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林仁肇看着四面八方的士兵,捏緊了拳頭,又道:“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說完,林仁肇拿過一柄長劍,長劍快速得擦過自己的左手手掌,一股殷紅血液順着長劍流了下來,滴答落在了地上。
士兵們看到自己的主帥如此,眼神一直緊緊地盯着林仁肇看。
林仁肇攤開手掌,一副決然、堅毅的表情,似乎滿不在乎手掌的疼痛,那手掌上的血液還在淌着,對着台下的士兵,高聲道:“我林仁肇,今日以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率領勤王之師,興義軍,匡服大唐社稷,在潤州城外誓師。我以此手掌,天地可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時候一個身體健壯如牛的旗頭官手上拿着一面長約二丈的長杆,上面則卷着一副白色的旗子。
整個儀式十分莊重。
林仁肇接過這個旗頭官手上的棋子,忽然展開來,對着台下數萬士兵,那一副旗子上則寫着“匡扶大唐,除滅奸邪”之言。
“匡扶大唐,除滅奸邪”
士兵看到過後,神情更加激動。
誓師大會之後,所有軍隊朝向西側,鐵一般的目光望着金陵城。
農曆十二月,年末,在這個時候,潤州的林仁肇終于以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起兵五萬,發出檄文讨伐金陵僞帝李從慶。
當日下午,一支軍隊在潤州集結,快速朝着金陵城進發。
……
林仁肇宣布起兵的次日,一場冬季的霧霾快速襲來,潤州北面的江水之上,霧霾并未散盡,從湖口而來的水軍已經先聲奪人,快步到達潤州北面江水之上,隻是看這情形,似乎是來者不善。
江水之上,對面就是揚州了,隻是霧霾過處,不甚清楚,一支精銳船甲水軍正埋伏在江水北面的濃霧裏,準備伺機而動。
在這濃霧中誰都不敢率先發動戰争,從湖口而來的水軍也僅僅是一部分,它們的主要任務暫時也隻是防禦,除非林仁肇先動一步,這樣它們才在江水上肆虐排除。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此刻已經驅散了冬日裏的陰霾,濃濃的霧霾也漸漸散去,在霧裏面也漸漸地露出了殺機。
潤州渡口,林仁肇集結的水軍已經緩緩地沿着長江逆行,濤聲潮潮,水面被劃開道道口子,陣陣波濤嘈雜之聲擾亂了甯靜的江面,也讓附近的水軍開始警覺。
潤州水軍這邊,一個水軍将領道:“你們是何人,爲何阻攔我們去路?”
從前頭駛過來好幾艘戰艦,爲首的龍骨大船之上,一個将領手扶着船桅杆,眺望着江水,正回答潤州将領的答話:“本将乃神衛軍朱令赟,汝乃何人麾下?”
潤州軍水軍将領道:“我乃潤州林将軍,不,我乃大唐天下兵馬大元帥林元帥麾下,豈是你一個小小的神衛軍可比肩的。今日林元帥率領大軍,匡扶社稷,我且問你,是何人派你前來?”
朱令赟手撫着長須,徐徐道:“自然是陛下了。”
潤州水軍一旁的将領一并怒斥道:“廢話,如何是陛下,你這是奉金陵僞帝的召令麽,來人,命戰棹使即刻開動戰船,不惜一切代價将神衛軍給本将滅了。”
朱令赟道:“你敢以下犯上,本将本來是來阻擋你們的,何不現在乖乖繳械投降,不然休怪不念同袍之友誼。”
“同袍?哼,笑話,李從慶休想掩蓋他篡位的事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亂臣賊子都不得好死。朱虞侯應該看清事實,與我林元帥共讨賊寇。”
“哼,一派胡言。”
“末将給将軍一炷香時辰考慮。”
……一炷香過去了,潤州軍見朱令赟并沒有動作,便立即下令一排弓箭帶着火苗,已經射了過來,朝着湖口神衛軍這邊而來,朱令赟大驚,急令船舵側擺,那些箭雨隻船甲上釘入,神衛軍急忙趕去撲火,所幸并無傷亡。
“卑鄙。”朱令赟氣憤之下,直接下令攻擊,船上的拋石等器械,已經開始擺開陣勢,将方向對準了潤州水軍。
“放。”接着朱令赟一聲令下,也立即回擊。
刹那間,此刻的江水之上,一陣陣的水柱子從江水上騰起,不斷地有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木頭碎裂碰撞着。
水花四射,江水快速地滾動起來,如沸騰一般,兩支水軍開始對戰。
朱令赟怎麽也想不到潤州水軍将領直接下令開戰,不過他仗着湖口水軍在大唐天下赫赫有名,認爲湖口水軍才是天下最精銳的水軍。
在豔陽高照之時候,在層層江水的遠方,一艘接着一艘的船甲魚貫而出,沖波逆流。
這支伺機而待的水軍,在江水上快速轉舵,接着陣型一字排開,片片白帆之上均有一面黃龍旗,朱令赟轉過頭,見到這些旗子上面都寫着宋字,且氣勢沖沖。
“虞侯,那是宋國的水軍。”
“宋國水軍怎麽在潤州?”
“虞侯,我們應該怎麽做?”
“能不惹,就不惹,當務之急就是潤州水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