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之後,開封的诏令此刻已經到了揚州,趙匡胤派遣使臣要求李煜入朝,而眼下李煜恰好在揚州,便不得不接受了趙匡胤的要求,宋國使臣已經在揚州等待李煜一家子上船,船隻從揚州起航,沿着長江水道東去。
而後金陵城内的趙德昭便知曉了此事,李煜等人的北上對大宋而言就是一件好事,趙德昭對于近在咫尺的齊王李從慶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潤州林仁肇那邊一直是趙德昭關注的焦點,潤州的導火線一點燃,整個局勢便開始翻湧起來,因此潤州那邊才是重中之重,這唐國的内戰一開啓,便是宋軍南下之時。
禮賓院内新近而來的王樸、曹彬等人便一直在唐國朝廷上追問魏王的下落,這讓李從慶更加頭痛,王樸、曹彬各個不落後,天天去往中書省等部追問魏王的下落,做出一副魏王失蹤找不到,宋國就派軍南下的樣子。
而且大宋的水軍八作使郝守溶的戰船便一直在江甯府以北的水道上巡邏,每日擂鼓敲擊,船艦并進,做出一派南下的樣子,唐國的鎮海節度使鄭彥華、戰棹都虞候王晖便也隻好率領水軍防備着。
齊王府,李從慶因爲大事小事一大堆,特别是潤州的那個林仁肇,一直都在李從慶背後的一根芒刺,按照林仁肇的忠君愛國的性子,他生怕林仁肇哪天帶着軍隊攻打金陵城。
隻是這幾日一直引以爲心腹的王參将卻一病不起,躺在病床上,看樣子是要撒手人寰了,李從慶這些年一直依賴這個王參将,忽然之間感覺像是即将要失去一個主心骨一般,王參将建議李從慶多與武将結交,适當以利益聯結在一起,将在唐國能調動的兵馬收歸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樞密院的那些文官手上。
爲了此事,李從慶便以監國身份召集了駐守金陵以及各地的一些節度使将官,一些節度使明白這下一任的國主就是面前這個監國齊王。
這些武将中有侍衛都虞候劉澄,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赟、戰棹都虞侯王晖、天德都虞侯杜真等,他們知道齊王李從慶如今便是唐國的監國,将來不出變化,那就是大唐的一國之君了,是以這些人也基本上都擁護他們的監國,而且他們也便不知道李煜還沒有死的消息。
李從慶看到這些水軍、步兵、馬兵的将領、統領都站在自己的身旁,他這心裏也放心了不少。
東京城一直在做着準備,自攻打蜀國之後,樞密院職方館在各地的密探組織成的一張大宋諜報網,此刻也将南國境内的一應軍情密奏給開封的趙匡胤。
自夜與趙德昭将此事通知給趙匡胤之後,趙匡胤一方面讓宋國境内的大将帶領禁軍在宋唐邊境等候,加緊兵馬訓練,糧草物資等外,他就在等林仁肇以唐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旗号發兵金陵城,除此之外,趙匡胤以國書三封,分别寫給漢國的劉鋹、吳越國錢俶、泉州陳洪進等人,以上國身份令三分之力加入讨伐齊王李從慶隊伍中來,隻要李從慶一登基,三國就與宋國聯軍出擊。
此刻在潤州,林仁肇自從得知國主李煜沒死的消息之後,便在無庸子等人的輔助之下開始招兵買馬,這一日潤州城外的檄文告示也貼滿了整座潤州城内外,在潤州散布李煜沒死,李從慶謀逆之事。
陳喬這幾日去樞密院也是了解了情況,隻是這基本都是一些大唐金陵城官方的說辭,至于私底下究竟是何,他還是打算親自去信去潤州問問林仁肇。
……再後來林仁肇也收到了金陵城陳喬的書信,陳喬在書信中隻是問了林仁肇關于此事的來龍去脈,林仁肇看完之後,即刻提筆一封書信,将事情一絲一毫都寫在了這幾張信紙上,送信之人立馬快馬趕去金陵城。
之後陳喬收到林仁肇的來信後,便有些明白林仁肇爲何如此行事的緣由了,隻是書信中的内容讓他有些匪夷所思,看樣子這李從慶僞裝的夠虛僞,騙過了金陵城中的那些官員。
短短半日工夫,潤州城内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齊王李從慶爲了皇位,僞造李煜身死的消息,這些官吏在看了國主李煜的親筆信函之後,便一呼百應。
隻是金陵與潤州相距甚近,這戰打起來,戰場應該選擇何處地方爲好,眼下林仁肇是以唐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爲潤州附近招兵買馬,打着清君側的旗号。
這夜,潤州的林仁肇被刺客被刺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潤州城内外,而在審訊之中,得知刺客就是齊王李從慶派來的,林仁肇便越發憤怒,當夜以天下兵馬大元帥,總領軍政、掌征伐的身份,召集各路将領商議軍事。
燭火通明的潤州府邸,各地的将領正在商議發兵之事,眼下這些軍隊加起來大概有五六萬的樣子,隻是舉事前,何人爲先鋒,何人掌糧草調度,何人布置,這些都是有計劃的。
金陵城,潤州的檄文已經通知上報到了金陵城内,樞密院的潤州奏疏各個宰執重臣也已經看到了,陳喬坐在樞密院内,此事他已經知曉了,隻是李從慶這邊卻還在爲此事洗白,對于國主李煜這事,他打算撇個一幹二淨。
陳喬坐在一旁,玩味地看着李從慶,李從慶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子,他越看越覺得惡心,隻是現在還不是揭穿他真面目的時候,他相信有朝一日,李從慶應該會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的,因此他打算待在金陵城暗中幫上林仁肇的忙。
作爲監國,李從慶并沒有承認此事,而是極力掩蓋事情的真相,其他樞密院的重臣看了之後,也是覺得此事有詫異,可是李從慶畢竟是監國,作爲臣子則應該站在監國這一邊。
李從慶已經比前幾次平靜多了,他自信手上已經有了應付林仁肇的軍隊,隻是前次派人去潤州刺殺林仁肇居然沒有成功,那個刺客反而将刺殺的事情一五一十被林仁肇盤查而出,反而成爲林仁肇起事的借口。
這個時候,忽然從外面跑來一個禮部的官員,他上氣不接下氣道:“監國,鍾山的皇陵已經修建差不多了,按照禮儀國主也該到了下葬的時候了,上次司天監已經測算了日子,明日就是下葬的吉日,請監國定奪。”
“哦,是麽,明日,這麽急?”李從慶轉過頭來,看着陳喬道,“陳學士,你覺得呢?”
陳喬還在想着事情,忽然間聽見李從慶叫他,他并沒有聽見,隻是怔了一下道:“監國,怎麽了?”
李從慶反問道:“陳學士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本王沒有能力對付潤州的事情?”
陳喬道:“監國,老夫真沒聽見,不過潤州之事,朝廷自有定奪,監國也有打算了吧?”
“陳學士,不是潤州之事,而是國主梓宮還在皇宮内,司天監已經測算日子,明日就是吉日,陳學士覺得呢?”李從慶将方才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陳喬道:“此事應該與其他大臣商議,明日一眨眼就到了,在這個節骨眼下,監國更應該與大臣商議,此事事情繁瑣,監國一個人也對付不過來。”
李從慶感覺自己的話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地反彈了過來,陳喬這樣子說話,感覺将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一般。
“監國,老夫說話向來如此,若是監國不想聽好聽的話,那老夫先告辭了。”陳喬拱手一拜,對着李從慶道,樞密院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其他幾個宰執則是看着陳喬,也是感覺不可思議。
“監國,老夫今日有些累了,請先走一步。”陳喬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
李從慶看着陳喬離去,又氣又怒,待陳喬走遠了,從桌上拿起一壺茶,直接摔在地上。
“監國息怒,這陳子喬(陳喬的字)向來就是這麽一個人?”身旁的官吏勸道。
“這陳喬他這是向着誰啊?”李從慶怒道,“他這是仗着自己的官位跟本王較勁。”
……
金陵城城南
二蛋跟鄉親們也住在此處,鄉親們也打算找個活計,雖然此地靠近冥器鋪子,感覺陰森森的,但在二蛋他們看來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而在緊挨另一條街上,冥器鋪子内,鬼見愁以及長春堂也已經收到了潤州的消息,對此趙德昭覺得這導*火*索燃燒的速度也快加強了,差不多馬上就來了。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節奏,趙德昭覺得這天邊的烏雲已經越聚越多,再這麽下去,一場大雨即将來臨。
ps.中國五代與北宋有天下兵馬大元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