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繼勳在擡頭瞥向另外一邊的時候,便見到了那錦袍人,适才也見錦袍中年人那高超的劍術,皇甫繼勳覺得這二人一前一後駕臨自己府邸不是巧合,而是今日來勸服自己的。
錦袍人笑而不語,皇甫繼勳覺得他有話要說,便對着錦袍人問了他此行的目的,隻見錦袍與李從慶二人眉目相互看了一下,錦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李從慶道:“皇甫将軍想的不差,适才是班門弄斧了。”
錦袍中年人淡淡說道:“皇甫将軍莫非對紙條上的内容有所懷疑,還是對我二家合作的未來堪憂?”
“這個請恕老夫無禮,若是失敗,這可是要掉腦袋的!”皇甫繼勳明白這個。
李從慶見皇甫繼勳支支吾吾的樣子,他反問道:“皇甫将軍莫不是怕了不成?”
李從慶說完,眼睛朝錦袍男子看了一眼,錦袍會意,立即抽出腰間的青鋼寶劍。隻見錦袍男子右手執劍,一劍揮下,“咔嚓”一聲,那方矮小的木幾一下子斷成二截。
皇甫繼勳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吓了一跳,而錦袍男子手中的劍業已抽回,但是劍身卻依舊發出輕靈之聲,不絕于耳。
“皇甫将軍滿意乎?”錦袍人道。
良久,廳堂内,三人一直默然不語。
皇甫繼勳呆立原地,方才對方若是一劍朝向自個兒,恐怕躺在血泊之中的就是自己了。這讓他心中甚是不安,一方面他對報父仇十分渴望,另外一方面李從慶要求自己對付當今國主李煜,暗中投靠李從慶,這樣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麽。
“皇甫将軍!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将來本王登基之後,你皇甫家依舊享受榮華富貴,你皇甫将軍依舊掌握軍中的要職,将來也可官升一級,皇甫老夫人也可享受一品的待遇,皇甫家族的功勳可以傳承下去,蒙蔭子孫,且令侄不是一直躺在床上麽,将來等他傷好之後,本王可以讓他在禁軍中擔任要職。”李從慶說完,雙目赤誠地看着皇甫繼勳。
功勳,榮耀,可以傳承……這一切對于皇甫繼勳而言都是大的誘惑,而且皇甫繼勳這大将軍的職務也是因爲自己的父親皇甫晖在清流關戰死,國主李璟因爲皇甫晖的關系而封賞自己的,對于皇甫繼勳而言,李璟不過是因爲自己父親的面子而關照自己的,因此對皇甫繼勳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皇甫繼勳一生都沒有經曆過戰場,功勳都是由皇甫晖那邊繼承而來的,對于皇甫繼勳而言,這是一生的遺憾,而且在背地裏軍中的一些将士,以及金陵城中的官員、百姓也在後頭說自己是屍位素餐,沽名釣譽,若是有了扶立新君的功績,皇甫繼勳也會在将來的青史之上留下一筆的。
思及良久之後,皇甫繼勳的嘴巴終于動了,他趕緊跪倒在地,拱手拜道:道:“末将皇甫繼勳願意效勞世子!”說完之後,他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李從慶聽了心裏頭非常高興,他立馬半弓着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皇甫繼勳,拍着皇甫繼勳的肩膀道:“本王得皇甫将軍,就好比魚兒得了水一樣,将來的淩煙閣之上也有皇甫将軍的畫像。”
“世子言大了。”
錦袍男子也欠着身子道:“恭喜齊王爺得了一員猛将。”錦袍躬身的那一刻,那雙眼睛卻是寒冷刺骨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譏笑。說完,錦袍擡起頭,然後走到李從慶的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
李從慶點點頭,這風雨終于要來了,李煜你等着瞧。
廳堂内,三人也密語談了不少時間,直待黃昏日落時分,李從慶與錦袍二人适才從皇甫府邸上辭别。
……
夜晚,靜谧如初,禮賓院的燭火一直搖動着,昏黃的房間内,趙德昭與辰源二人正在房間内商議對策。
在唐國待得這段時間内,這局勢一直都是波瀾起伏,超人預料。
辰源說完,趙德昭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是說,那夥鬼見愁已經行動了?”
辰源根據探查到的消息,十分肯定道:“少主,我們人馬已經探查到一絲蛛絲馬迹,李從慶、皇甫繼勳以及那一夥刺客已經勾結在一起,要對李煜與少主你下手!”
“甚麽?”趙德昭聽見這個猶如驚天霹靂的消息,他怔住了,沒想到這背後的情形甚是複雜,他将思緒收歸了一下,發現好幾個地方,因爲這裏面有李從慶與皇甫繼勳的影子,對于要刺殺李煜這件事情而言,李從慶是主謀,皇甫繼勳是幫兇,刺客以推波助瀾推動事件的發展。
對于刺殺自己而言,刺客才是主謀,皇甫繼勳對自己而言也是恨之入骨,亦是希望借助刺客的力量殺死自己,報了父仇,而李從慶是幫兇,殺了自己不會髒了自己的手,若是能夠挑起宋、唐大戰,他也希望借此機會收回江北十四州。
趙德昭思考了許久,他并不認爲這件事情是一件壞事,相反他看到了一個滅唐的機會,隻要這次利用好了,就成爲自己的助力。
趙德昭忽然間問辰源道:“辰源,這偌大的唐宮中是否安插着我方的人馬?”
“少主,當初主上确實在唐宮中安插了幾個宮女,少主莫非是要?”辰源猜測趙德昭的用意。
趙德昭思來想去道:“沒錯,李從慶即将謀逆作亂,這次怎可錯失良機,等他們鬥得死去活來之時,就是我大宋坐收漁翁之利之時。你且安排那幾個宮女眼線做好準備,以防突變,在最後關頭将李煜送出皇宮,李從慶那邊也好趁機入主宮中……但最關鍵的就是李煜這人,用好了就是一顆靈活的棋子,到時候李從慶叛亂之時,将李煜以及李煜家人帶出皇宮,另外也順便帶上李從善,帶去揚州,這幾日你順便讓揚州那裏派些人來,帶上船隻,來金陵這兒。”
趙德昭提醒辰源密切使用唐宮中的宮女眼線。
“是,屬下這就去通知她們。”辰源撤去,離開禮賓院。
……
入夜時分,此刻在齊王府上,皇甫繼勳也在此處,四人正圍坐在密室中。
今日之事對皇甫繼勳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此他的面上一直是十分得意的樣子。
對于李從慶而言,皇甫繼勳倒向自己這頭,就等于皇宮中的禁軍已經倒向了自己這一邊,接下去要辦的事情就越發容易多了。李從慶現在正在找一個合理的借口,這樣他就可以撇清自己殺李煜的借口,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不過李煜死了,還有李煜的兒子清源郡公李仲寓,李仲寓一死,還有一個鄭王李從善是自己登基道路上的阻礙,因此隻有除去他們才可确保無虞。
錦袍人一直站在原地,有意無意地看着面前的皇甫繼勳、李從善以及歐陽雲天三人,對于他而言,他手上的鬼見愁才是此番的重中之重,而面前這三人就好比一顆棋子,一顆複仇的棋子,而其他人也不例外。
歐陽雲天則一直效勞于他的主公,李煜一死,趙德昭離死也不遠了,而他的目标就是刺殺趙德昭。
“本王這裏有一份僞造的李煜密诏,你們且看看。”李從慶從袖口掏出一份密诏,皇甫繼勳接過之後,三人立即看了起來。
皇甫繼勳立馬道:“王爺果然高明!有了這封密诏,可以去了鄭王李從善這個麻煩。”
“宮中的禁軍就交給皇甫将軍了,爲了我們的大業,皇甫将軍可不要辦砸啊!”
歐陽雲天插嘴道:“那麽王爺事成之後,可否讓皇甫将軍派出一支骁騎勁旅加上我們的人馬一同将趙德昭給辦了。”
李從慶笑道:“本王說到做到,不就是一個魏王麽,本王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奪回失去的江北十四州,正愁沒有一個讓敵人出兵的借口呢。隻要趙德昭一死,趙匡胤勢必出兵江南。”
皇甫繼勳雖然與趙德昭有仇,可是他還是擔心道:“殿下爲何不在出了唐國境内辦了他?”
“皇甫将軍豈可長他人志氣,滅唐國威風,我父王手下的兵可不是軟柿子給人拿捏的?”
“末将唐突了,還請王爺見諒。”
歐陽雲天擔心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出了金陵,否則後患無窮。”
錦袍男子則道:“老朽我隻負責将鬼見愁交給你們,事成之後再說。”
皇甫繼勳追問道:“王爺,不知何時動手?”
“後天,後天是鍾太後的周年忌日(鍾太後死于乾德三年農曆九月),到時候李煜會在宮中親自設壇祭祀鍾太後,到時候就是你我的時機。”
四人在密室内談了許久,李從慶出了密室,立即吩咐王參将他們帶上僞造的密诏,去鄭王李從善的府上,以诏書的罪名将李從善控制起來。
宮中的禁軍行動就在這幾日了,禁軍這邊主要交給皇甫繼勳搞定,
一支黑衣士兵蒙面人加上錦袍人的鬼見愁,在黑夜中舉着火把去了鄭王李從善府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