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一陣大雨過後,天氣漸漸地開始陰冷起來,溫度也是不寒而栗,屋内的趙德昭等人也明顯地感受到大雨襲人的寒意。
一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卯時才停止,地面上到處積得都是水。
黎明之時,一大早屋外
小貴子急匆匆在房門外敲門:“殿下,齊王求見。”
“齊王?”
趙德昭也不知這個齊王李從慶不知爲何會這麽早就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或許是爲了老齊王李景達被刺殺一事吧,他聽了之後立馬穿上衣服,趕去廳堂内。
“小王見過魏王千歲。”廳堂内,一個少年郎身着素白色的服飾,這種服飾也是在守孝期間穿的那種,他轉過頭,雙目上顯而易見黑眼圈,此刻正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
趙德昭一入廳堂内,見李從慶躬身站着,便道:“齊王千歲請節哀順變,不知齊王今日前來有何賜教。”
李從慶問道:“魏王千歲,小王今日前來乃是問問那日栖霞山的刺殺,不知魏王千歲可否有印象?”李從慶說完,拱手又抱了一拳。
李從慶的禮節倒是做得充分,隻是趙德昭這心中卻有些慚愧。
“栖霞山,本王倒是還有一些印象。齊王,你請先坐。”
趙德昭笑臉相迎,李從慶今日前來想必也是爲了問李景達被刺一案,到現在兇手一直都沒有找到,而趙德昭知道其實兇手就是他。趙德昭雖然心中慚愧,可是李景達也是唐國軍中一代能人,而且也與皇位繼承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李景達之死也是攪動唐國政治、軍中的一池秋水。
“多謝魏王千歲。”
“既然齊王想聽,那本王就說了。”
趙德昭這心中業已想好了此事該如何說,接着趙德昭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又加上自己的添油加醋說了一通,他邊說邊觀察着齊王李從慶。
李從慶一直坐在胡凳上,他這一張臉上卻帶着狐疑之色,他那日并沒有去栖霞山,因此并不知道當日發生的那件刺殺。
當趙德昭提到李煜的時候,趙德昭明顯看到李從慶的眼睛中有一絲仇恨的感覺,趙德昭也不知這李從慶心中到底在想些甚麽,而李從慶的一雙眼睛也一直上上下下地轉着。
莫非?李從慶與李煜之間有何恩怨是自己難以想象的,還是李從慶将懷疑的對象懷疑到了李煜,這真是讓趙德昭有些匪夷所思,而在這交談之中,趙德昭又回憶了南唐國的曆史,他似乎從中發現一絲端倪,這李氏皇族間也是存在内鬥的,南唐李家多次發生手足相殘、喋血内鬥了。
曆來立儲主要有父死子繼與兄終弟及以及兩種方式,李璟即位之處,提倡兄終弟及,一度冊立弟弟李景遂爲皇太弟,可惜最終因爲皇長子李弘冀的反對而作罷,卻也導緻叔侄失和,最終雙雙殒命。
經過此事之後,李璟在立儲之事上就更加謹慎,若非身體每況愈下,實際上也是不願意這麽早就确立繼承人的。
李從慶側耳聽着,不經意間捏緊了拳頭,他拍着案幾,案幾被震得發響,他登時從胡椅上起身,長籲道:“刺客一日不找到,先父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我一定要找到刺客。”
趙德昭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李從慶對面,他道:“齊王請别激動,刺死先齊王的刺客一定會找到的,請齊王節哀順變,也祝齊王早日找到刺客。”
李從慶的一雙眼睛盯着趙德昭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與趙德昭同歲,可是二人際遇以及其他方面相差的太大了,他有些羨慕魏王趙德昭的人生,人生啊,人生,自己不過是個藩王之子,而對方是個嫡長子,爲什麽出身就相差這麽大的一截啊。
趙德昭迎接上了李從慶的目光,隻是抱之嘴角一抿,他不知道李從慶此刻在思考自己的出身問題。
時間聊得差不多了,李從慶也隻是從趙德昭這邊知道這麽一些,其餘也問不出甚麽話來,他說完起身便走,“告辭。”
“不送。”
趙德昭在李從慶離去之後就一直坐在廳堂内,他覺得此事有蹊跷,打算讓小貴子傳信去别院,派人監視李從慶。
……
入夜,齊王府邸内
靈堂内正廳中還停放着齊王李景達的棺木,肅穆的靈堂内一片慘白,死屍的氣息密布在靈堂内的每一個角落,而李從慶與王參将二人則筆直地站在靈柩前,相視而對望着默然不語。
李從慶一直想着一件事情,自己的父親正當盛年,而且爲人幹練,且骁勇善戰,被譽爲唐國軍事中的第一人,或許由自己的渡情幾位,興許可以力挽狂瀾,保證唐國的安危,甚至是興旺富強。李從慶一想到自己的父親被刺殺身亡,他的心頭就咬牙切齒,對李煜那一系就沒有好感了。
“世子切莫傷心。”王參将一直站在李從慶背後,安慰着。
一陣敲門聲,屋外一個裨将入内,此人正是王參将之子王旭,他遞給李從慶一封信,“世子,屋外有人要見你?這裏還有一封信函。”随即王旭轉身出門了。
李從慶立馬拆信函,看起了信函。
“王旭,等一下。”李從慶道,“讓他入内。”
“是。”
屋外那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鬥篷,他的衣服上沾滿了露水,當他進入靈堂之後,便脫下身上的那件黑色的鬥篷,露出魁梧的身材,此人面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在靈堂大内的燭火映照下顯得十分猙獰恐怖,此人正是歐陽雲天,他沒有一絲笑意,他對着齊王李從慶躬身道:“見過齊王爺。”
“免禮。”李從慶立即讓王參将等人出去,王參将等人立即在門口戒備防守,保衛着裏面的一切。
“不知尊駕今夜前來是否有要事?”李從慶見此人如此魁梧,又如此神秘莫測,故此問道。
“回禀齊王爺,在下今夜所來都已經寫在了信函之中,齊王爺想必已經知道在下來的用意了吧。”歐陽雲天見到李從慶的那一刻,就半躬着身子道。
“信?”李從慶明知故問着,一封信能夠說明甚麽問題呢。
李從慶聽來人這麽一說,便在靈堂内踱着步子,因爲方才在信函中所寫的都是一些極爲私密之事,而他也在彷徨猶豫之中,因爲此事關系重大,對他而言也是極爲困難的,若是此事半途而廢,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就交待出去了……
日後所行之時十分麻煩,路漫漫其修遠兮,在争奪權力的過程中若是一步走錯,就會萬劫不複。
李從慶擡起頭,雙目仔細地盯緊看着歐陽雲天,再三問道:“此事是否如尊駕所言,你們的人馬是否可靠?”李從慶不清楚這件事情是否會成功,但是他心中也有一個疑問,對方是否可靠、可信。
歐陽雲天看着李從慶,見他這個時候一直在皺着眉頭,歐陽雲天一舒展笑容,他笑道:“齊王爺,我們初次見面,你有這樣的疑惑也是非常正常的,隻是若是齊王爺想要看清我方人馬實力,我們也會幫齊王爺找出刺殺先齊王的兇手的。”
李從慶聽歐陽雲天這麽說,他擡起頭,目光緊緊地盯着眼前的歐陽雲天,接着又慢慢靠近歐陽雲天,眼睛離他隻有一個手指頭的距離那麽長,“尊駕若是能夠幫我找出刺殺我父親之人,那麽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就一本萬利了。”
“齊王爺莫非是懷疑在下的能力?”歐陽雲天見李從慶這麽一問,搖搖頭苦笑着。
李從慶邁開腿往後撤了一步,他搖擺這着手臂,道:“請尊駕勿怪,小王一時唐突,還請見諒。”
歐陽雲天也想趁此機會搭上李從慶這根線,“齊王爺,不知可否與在下談談。”
“尊駕怠慢了,這裏不是談話之地,請往大廳一序。請。”歐陽雲天又披上鬥篷,跟着李從慶出了靈堂。
來到廳堂内,廳堂内點燃了燭火,在晦暗的燭火下,李從慶撤走了屋外的仆役以及裨将一幹閑雜人等,接下來他倒是想看看對方的誠意……
歐陽雲天一直站在李從慶的身邊,李從慶也一直聽着歐陽雲天所說的話。
“你說,上次你們派去的人馬刺殺魏王趙德昭?”
歐陽雲天道:“沒錯,我家主公确實于魏王有恩怨,而且他也是阻礙我家主公的一塊絆腳石。”
在房間的門口,埋伏着一人,此刻他貼着耳朵,在偷聽裏面說了些甚麽,而昏暗的光線也從洞裏透視出來一些。
此人是那日刺殺魏王之人,沒想到又出現在了金陵,怪不得這幾日一直都沒有現身,沒想到卻與齊王有關聯。齊王死了就死了,死得好,這次齊王死得不理虧。
……
夜晚已經及其黑暗了,歐陽雲天從屋内出來,便披上鬥篷。
歐陽雲天從齊王府府邸出來後,就直奔城南雜貨鋪子。
而在秦淮河那頭,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夜夜笙箫。
趙德昭派去之人也尾随其後摸清後面的情況。
歐陽雲天不多時便已經到達了城南。
城南一間民居内,大門已經緩緩洞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