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繼勳從馬上下來,然後拱手拜道:“這不是魏王千歲麽?今日是何種風将千歲吹到本将的府邸上來了。”
“喲,這不是皇甫大将軍麽,怎麽公務執行好了,還是刺客已經找到了?”趙德昭哂笑着,故作這麽一說,也是刺激一下皇甫繼勳辦事不力。
“千歲說笑了,本将這公務纏身,誰讓那刺客腳底下抹了油,到現在都沒有追查到,不過千歲不待在禮賓院中,這樣貿然出來,恐怕四周的刺客一高興,千歲又要受苦了是麽!”
“皇甫将軍這話說的莫不是對陛下的禁軍不放心,這禁軍可是唐國最強的軍隊,莫非你是擔心禁軍不成氣候麽?”趙德昭也是還了一擊。
皇甫繼勳一怔,這宋國的魏王果然是人小嘴皮子不讨饒,字字誅心,如同鋼針一般刺在皇甫繼勳的心頭,給人一股毫無招架之力。
随即皇甫繼勳又道:“殿下今日怎有閑工夫來我府上?”
“這倒要問問你府上的小厮以及執事了,他們仗着你皇甫大将軍的名頭,仗勢欺人,險些将本王也打成重傷。”
“莫林,有這回事情麽?”
“将軍,小底适才見這書生上門來,口中一直說到是我家衙内出手傷人,便一氣之下将此人給哄了出去,如今衙内正在屋内休養,怎會出手打人呢,别人打我家衙内還差不多啊!”
“魏王千歲你看,我家下人沒說謊吧,那皇甫紹傑乃是我的侄子,前幾個月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重傷,怎會無緣無故打了這書生呢?何況,本将至今都沒有找到是何人傷了我家侄子呢,這筆苦水本将該去向何人說去呢?”
好一張利嘴,趙德昭自然知道樊若水與皇甫紹傑之間的事情的,他抓住皇甫繼勳口中的漏洞道:“将軍你說的是真的麽?”
“本将句句屬實,可不是亂說的。”
趙德昭順勢爬坡,質問道:“哼,幾個月都沒抓到,莫非這次刺殺本王的也要幾個月找不到麽,還是你們辦事根本就毫不上力呢?”
“這……”皇甫繼勳方才還在說自家侄子的事情,可到如今卻被趙德昭一問,心内越發不是滋味,這根本就是兩件事情麽,至于找刺客這件事情,國主已經交給刑部以及大理寺他們去查了,自己這巡防京都的軍防不過是捉拿刺客罷了,眼下事情不過是發生了幾日,而自己侄子卻是有苦都找不到黑手。
皇甫繼勳心内有些無力,他道:“千歲既然這麽道,事情可有解決了沒?”
“今日這事不應該問我,你去問受害者吧!”趙德昭見青衫書生站在那頭,便道。
皇甫繼勳見面前這個青衫書生似乎有印象,隻是他平時事情太多,一下子也記不起來了,他道:“你便是說是我家侄子打傷了你麽?”
“皇甫大将軍,可曾記得我?”
“你是?”
“将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個月我便去你皇甫府上拜見你,可是将軍卻将我從府邸轟了出去,将軍可曾忘記。”
“你就是那個書生,怪不得如此眼熟。呵呵,今日起事的就是你麽?”
青衫書生道:“将軍此言差矣,甚麽叫起事,我這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過今日魏王千歲在此,也可做個見證人,前幾個月是你家衙内将我打成重傷,若不是路上有人經過,我恐怕早就做了孤魂野鬼,向你家衙内索命了。”
“你胡說,你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沒有,當時你家衙内打傷我時,身旁都是他的人,想賴賬自然是非常容易的了。不過既然你家衙内也受了重傷,想必也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書生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此事既然這樣,也就作罷,反正你家侄子也那樣了。”
“莫不是我家侄子是你打傷的?”皇甫繼勳一想起侄子被打傷的這件事情,就一直派人暗中查找是誰下的毒手,可是當如今卻什麽線索也找不到,他不知這如何向他母親交待。
“皇甫将軍你這是惡狗重傷人啊,我都如此,又怎會這樣,想必也會你家衙内平時也得罪了不少京中的權貴,否則也不會落得這副下場吧,對否?”
此刻趙德昭也走了出來道:“既然如此,皇甫将軍可代你家侄子道個歉可好,這事也就過去了,說不準上天可憐你家侄子,也讓他好了呢。”
皇甫繼勳張着嘴巴,卻怎麽也說不出下一句話來,隻要讓他找到是何人傷了他家侄子,就算怎樣他都願意,隻是皇甫繼勳乃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怎可因爲一個地位小小的書生而開這個口呢。
“皇甫将軍說個話吧,此事究竟怎麽道?”
“等我家侄子傷好後再說吧,莫林送客!”皇甫繼勳話一說,衣袍一抖便走入了門内。
趙德昭立即上前,拉住皇甫繼勳的袖口,道:“你皇甫家就是這麽講究待客之道的麽?本王今日好歹出來一番,路過你府門口,怎麽着也得讨要一口水喝是不?”
“千歲若是有着閑工夫,不妨入府一序,至于那書生的事情也就暫時作罷吧,千歲平時莫非也是愛管閑事麽?”
“閑事?你說這是閑事,這事情也可牽連你家衙内,若是閑事将軍也可不管了。”
皇甫繼勳一聽便氣呼呼道:“魏王,适可而止吧,此事容不得插手,方才不是錢都給那個書生了麽,還不作罷麽,是要讓本将送客麽?”
這時候小貴子上前道:“皇甫繼勳,這要在我大宋,傷人害命可要付出代價的。”
皇甫繼勳又是一怔,不知道該說怎麽是好,便道:“今日魏王打算如何做?”
“就缺個道歉,要不本王現在就讓人将你侄子給揪出來,給那人道歉,要不你随便給那人道個歉可好,若是你不做,本王今日可要圍在你家府門口了,陛下那頭可不會因爲得罪我個宋國的魏王而讓宋軍南下吧。否則,你知道那個後果的。”趙德昭赤裸裸地威脅道。
“魏王千歲可要執意如此麽?”
“本王平素最見不得欺負人的狗官吏、狗大戶,今日若是皇甫将軍道個歉,此事就是皆大歡喜啊。”
皇甫繼勳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走入府門内,趙德昭吩咐那三人以及那青衫書生入府。
“皇甫将軍,你這是要往哪裏走,是否是去你侄子的房間?”
皇甫繼勳沒有說話,此時他已經來到了皇甫紹傑的房間。
“将軍,你回來了?”
“開門,衙内可好?”
“還是老樣子,躺在床上呢?宋大夫說起碼還要休養半年才能完全痊愈呢,這幾日老夫人也一直待在這裏,現在剛回佛堂呢。”
“魏王千歲,你可聽見我家仆役所說了吧?”皇甫繼勳回過頭說道。
“喲——沒想到皇甫衙内傷的這麽重,真是苦了他啊!”趙德昭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心裏頭卻憋着偷笑,不過好在沒将他徹底打殘,他不是那麽心狠手辣之人。
皇甫繼勳苦笑着,而趙德昭卻道:“既然衙内都不能賠禮道歉了,索性皇甫将軍就代你家衙内給人家道個歉吧,還是将軍一直在顧忌自己的臉皮子,不肯低頭道歉呢?”
“這……”皇甫繼勳一想如此,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而那書生也在一直期待着,他不知這魏王千歲是否可以讓一個堂堂的唐國大将軍屈服了,這讓他十分好奇,與此同時他也在注意着這周圍的動靜。
屋内的皇甫紹傑一直躺在床上,如今他不用想一個木乃伊似的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了,因爲在那最熱的幾個月内,唐國這邊的天氣是這麽的悶熱,經常将他捂得身上出了疹子。
而屋内的氣氛一直僵持着,皇甫繼勳還是沒有親自道歉,而且對于皇甫繼勳來說,他一出生下來就沒有道歉二字,又何來地道歉,這個不就是讓他難堪麽。
一盞茶、二盞茶地過去了,這幾人一直僵持在門外,“既然皇甫将軍不肯道歉,那麽本王帶人去房間了。”
趙德昭說着就帶這五人一同沖進了屋内,屋内的皇甫紹傑正百無聊賴地看着屋頂的柱子以及磚瓦,一個不及,便覺耳邊有幾陣風閃了過來。
“殿下,這就是皇甫紹傑了嗎,要不要讓小貴子親自弄他起來。”
“不必了,我想現在讓他起來的人一定是他。”趙德昭指了指身邊的青衫書生道。
“我!”
“唔!”
就在此刻,皇甫繼勳也已經跑到皇甫紹傑的床榻前,攔着了要上前動手的那個書生,他怒不可遏道:“魏王千歲,你這麽做是讓本将爲難麽?”
“可是今日你不道歉不也是讓本王爲難嗎?”
皇甫繼勳惡狠狠地瞪着趙德昭一幹人,此刻他縱然是不道歉,卻也決不讓自己的親侄子給人道歉的。
“皇甫繼勳,本王可沒有這麽好的性子!本王金言一開,覆水難收。”
皇甫繼勳今日一想,便是不低頭也得低頭了,看這樣子他隻有暫時忍氣吞聲了,反正他要道歉的也不是趙德昭。
皇甫繼勳半弓着身子,對長衫書生道:“家侄做了錯事,還請原諒。”
青衫書生怔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做。
“魏王千歲這樣滿意了吧!”
“唔,不錯。皇甫将軍至少是個男兒!”
青衫書生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暗暗将趙德昭記在心上,來日必當效勞。
……
一群人出了皇甫府上,便各自回去了,而在後頭,那青衫書生卻道:“魏王千歲,等一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