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見四人掄着棍棒一齊地出手了,眼下四人又圍在他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一點兒空隙都沒有,一瞬間他眼明手快一把推開身旁的周嘉敏,周嘉敏一個不防已經倒在了旁邊地上,雙手支撐在地上,此刻忐忑不安地看着被四人圍得死死的趙德昭。
趙德昭被圍困在人群之中,一時間騰不出手,隻得躲避。今日運氣忒差了,出門就被人圍追打劫,出門黃曆沒看,也忘記佩戴那把匕首了。而眼前這四人,一窩蜂似的,看這樣子似乎來者不善,而且方才聽那人說話,他覺得這其中似乎後頭有人操控這一切。
是誰?爲何自己一來到金陵城中,便發生了今日這一樁子事情,他覺得不是偶然,如今他不再多想,而是徒手搏鬥怎樣将這四人制服或是擺脫。
趙德昭作爲一個軍人,他也在觀察這四人。這四人手法娴熟,步伐穩重,似乎一下子又找不出甚麽破綻來,而且從其棒法來看也是深谙一家之道,也就是練家子。
好險,那個自稱老大的漢子拿着的狼牙棒已經離趙德昭胸口一手的距離,趙德昭立馬弓着腰,側身一閃,躲避了過去,隻是那衣衫的袖口處因爲被狼牙棒刮擦了一下,劃了幾條口子,裏頭的亵衣也露出來了。
袖口處破了沒事,人沒事就好,周嘉敏在一旁看着,手捂着胸口,拍着手長籲了一口氣,四下裏張望周旁有人經過沒,可是失望的是并無行人經過,看樣子這四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選擇了這個地方出手,與此同時周嘉敏也左瞧右望地查找有無趁手的“武器”。
一棒落空,其他人并不甘心,接着又是一棒,老二那頭落了個空,而且方才用的力度過大,地面有些坑坑窪窪的,連人帶棒子差點向前仰去。趙德昭一個借力,便從老二那個空擋出了包圍圈,順勢往後一閃,成功出來了。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面前的有八隻手,四根棍棒呢,趙德昭一見天色不早了,再糾纏下去恐怕不是個頭,而且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雖有雙拳,卻使不開力氣,且觀四人毫無破綻可言。
“快走!”周嘉敏還怔在原地,趙德昭快步跑過來,随即一手将周嘉敏拉住,然後往土路上跑。
“老二老三老四,快追,别讓那小子和小娘皮跑了!”後頭四人拿着棒子一直在追趕着。
趙德昭與周嘉敏一路下來,已經走偏離了原來回城的路,此去前方便是有許多湖水沼澤之地,而觀眼前之勢好似在往山中跑去一般。
後頭四人追着追着,四人已經漸漸支撐不住力氣,前頭的趙德昭與周嘉敏二人也跑得狼狽不堪,趙德昭那一身黑色衣衫的右手臂上也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此時他們二人方才注意到這條路并不是回城中的道路,而眼下天色漸晚,估計回江甯府金陵城中城門也關了。
趙德昭有些無力,而周嘉敏也一臉困惑,那四人如消失一般,已經消失在他們的後頭,而天色不早了,倦鳥歸林,她倒是記得這附近有一家寺院,名爲圓寂寺【雞鳴寺】,便道:“昭哥兒,這附近有家圓寂寺,今晚恐怕要問他們方丈住宿一宿了。”
“圓寂寺?”趙德昭一時間并沒有記起這座寺院,而他又追問道,“快到了麽?”因爲周圍并沒有多少人煙,此外城外一片荒地與田野,在遠處那邊還有山水相連,湖泊環繞,這整個清冷的秋季顯得更加的孤寂惆怅。
若趙德昭沒記錯的話,遠處那個湖泊就是玄武湖了,而且六朝時期的玄武湖直接與長江連同,也是當時作爲水軍訓練的一個場地,如今卻是南唐時期的玄武湖,也比後世的水面面積大概有三四倍大了。
周嘉敏指着遠處小山上的那星星點點的地方,道:“就在雞籠山北栖玄塘那兒!”
“唔!”趙德昭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那就是後世的雞鳴寺的前身了。
五代十國時期,9年,楊溥取同泰寺遺址的一半地方,建造台城千佛閣,如今遠處山上倒是建有氣勢恢宏的寺院屋宇。
二人沿着石階而上,已經到了寺院門口,見山寺大門緊閉着,趙德昭便上前去敲門。
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山寺大門打開,一個小沙彌從裏頭走了出來,便道:“施主,你們二人是?”
趙德昭立馬拱手說道:“我兄妹二人今日在石城湖遇上了賊人,如今城門已關,不知這位小師父可否讓我兄妹二人在寺院禅房内住宿一宿?”
“這……我速去跟方丈去說,兩位施主現在門口等候!”小沙彌說完,便急匆匆往寺院禅房那頭跑去了。
此刻在門口趙德昭與周嘉敏二人則等候着,而在三丈開外的那四個人則默默地将此處記住了,不久之後就回了老巢。
……一盞茶的工夫,那小沙彌便出了山門,讓趙德昭與周嘉敏二人進去了,而在門口,趙德昭見寺院大殿前放置着三品石4塊,二人步調跟随着小沙彌後頭,一齊入了後院的禅房後院的西廂内。
小沙彌将他們二人迎送至西廂的一處禅房内,便道:“方丈已經遣了執事等衆将禅房收拾了一下,今夜施主便歇息在此處!”
趙德昭雙手合十道:“多謝小師父了。”
那沙彌話未說完,便又道:“這位施主(所指趙德昭),我家方丈已在方丈【佛寺住持的居處稱爲方丈,亦曰堂頭、正堂】恭候多時,請往這邊走!”
“你家方丈?”
“請!”
穿過西邊的白蓮閣,趙德昭望去那頭閣下右方有小石池,面方一丈餘,此爲放生池,而在不遠處就是方丈所住的地方,今夜初十之夜,天空中那輪月亮漸盈凸月,照得放生池一抹清亮。
而這座寺院以山門殿——天王殿——大雄寶殿——本寺主供菩薩殿——法堂——藏經樓這條南北縱深軸線來組織空間,對稱穩重且整饬嚴謹,給人一股莊嚴肅穆之感覺,而此寺周圍又環繞玄武湖水所建,夜風吹來,空氣中有股濕氣撲面而來。
到了禅房内,趙德昭見中室内榻上坐着一個閉眼、白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趙德昭當即恭敬地朝着坐上的方丈道:“見過方丈!”
方丈睜開眼來,徐徐道:“趙施主你來了?”
趙德昭心存疑惑,“方丈怎知小子姓趙?”
方丈适才從榻上起身,道:“貧僧曾聽白雲先生與麻衣道者說起過,趙施主總有一日會來此寺中,而今夜東北面玄武湖湖水中有黑龍升起,正如白雲先生與麻衣道者二者所料不假!适才見此,便記起了朋友之言,果真不假啊!”
“方丈說笑了,這世間哪有這麽巧的事情。”趙德昭笑着道,随即他忽又記起問那個方丈的一些其他事,便又道,“小子冒昧,不知不知方丈法号是?”
此方丈并無指明:“貧僧的法号不足道也,趙施主今日命中乃有一劫,如今圓寂寺正好解了趙施主的圍。”
趙德昭接着道:“不知今日刺殺我的人馬是哪一路呢?”趙德昭猜測李煜這人應該不可能,他不必爲了刺殺自己反而讓宋軍提前南下,是皇甫繼勳麽,或許有可能,因爲複仇。除了皇甫繼勳之外,他倒是想不出是誰了。
“趙施主倒是要好心防備一二,估計此刻山門外,那群歹人正準備等趙施主出寺門呢!”方丈依舊古井不波的樣子,随即他吩咐那個小沙彌好好侍候面前的這位趙施主,接着又讓他去藥房内取了狗皮膏藥來。
趙德昭遂拱手告退,在返回禅院西廂的路上,他一直對這掐指一算十分好奇,那個扶搖子以及麻衣道者他倒想見見。
月兒依舊挂在空中,此刻已經隐入了雲層,繁星點點,趙德昭便回了西廂,此刻周嘉敏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屋内出來,關切道:“你這手還好吧?”
“沒事,這一點淤青算不得什麽,方才方丈已經取了膏藥,貼在手臂上了。”
“那便好,方才我在屋子内搜尋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針線,你且将破了的外衣脫下來,我好縫補。”周嘉敏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如桃花一般嫣紅,脖子以及耳背後面也漲得通紅,嬌羞似地低垂着頭,說完便要去脫趙德昭的外衣。
趙德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非常自覺地将外衣脫下。此刻屋内,隻剩下孤零零的二人,相視而笑……
……
而在禮賓院内,小貴子等人并無見到魏王夜歸,便遣了一院子的執事仆役在院中找尋趙德昭,可找了許久并未找到,接着又去城中一些熱鬧之處搜尋,未果。小貴子意識到事情不對,立即将此事上報給負責禮賓院事務的官員。
禮賓院離皇宮并不遠,接着便将消息傳到了皇宮李煜那處,李煜借着又找到那幾個監視趙德昭以及周嘉敏之人,隻道是往城外石城湖而去,随即便不見了蹤影。
丢失你宋國王爺以及周嘉敏一事特别重大,容不得差池,若是到大宋的魏王在唐國出了任何差錯,相反還會成爲趙宋攻擊唐國的借口,甚至以複仇作爲激勵士兵死戰。
李煜大怒,當即遣了皇城内的禁軍以及城中的府軍,一同往城外的石城湖一帶搜尋。
一群火龍已經開始往城外那兒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