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金一笑樓出來後,二人便步入了這座城池當中,趙德昭所見這街市兩旁都開着許多鋪子、酒樓、茶館、藥堂、澡堂之類的,而在沿街道兩旁也擺了許多攤鋪,攤鋪前一水地賣着各色的貨物商品,沿街叫賣走街串巷的貨郎擔子也叫喊着……
今日乃是重陽節後一日,又是秋風送爽、天朗氣清的好時節,城隍廟的市集依舊開着,街上的各色行人亦是很多,走着走着還能遇見一些從西域、海外來的藩商,蹩腳地說着江淮漢話,一些驢車、騾車地也不安分地擠在人群中,艱難地在路上行走着。
在去城隍廟的路上,此刻也有官民組織的雜耍,穿着民間各種神仙的服侍,帶着各式各樣的帽子,帶着假大胡子,踩着高跷從街上走過,邊走邊表演,兩旁的百姓行人自覺地站立一旁,欣賞着雜耍……
二人擠在人群中看一群雜耍藝人舞弄火叉子,那人絲毫不用手,而是将火叉子用肩臂,踢裆推接,一杆火叉子上下舞動,碰的鐵環當當直響,一旁百姓連聲叫好……看着表演,二人混迹在人群中,此處人多,二人艱難地在人群中擠過來擠過去,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走出來。
周嘉敏垂着腦袋,搖晃着身姿道:“昭哥兒,還是找個人少的地方罷,這年年的城隍廟市集恐怕你也見過不少了。”
“周姊姊果然是個見識人,要不去湖邊走一遭。”趙德昭聽說這附近有一個湖泊,應該不至于比城隍廟附近的人多吧。
“走!”
此刻從水西門外橋西過去後,不久二人便到了秦淮河西,大江連接之處的一處湖泊,此時大江尚未道,此時的湖泊不過是連着大江的一個湖泊,此湖名爲橫塘,因其依傍石頭城,故亦稱石城湖。并不是後世的那個莫愁湖。
趙德昭望着湖泊,不禁道:“莫愁真是一個苦女子!”
周嘉敏問道:“莫愁是誰?”
趙德昭噗嗤一笑,道:“你連莫愁都不知道,這裏便是莫愁湖了,相傳……”趙德昭将莫愁湖的一個傳說娓娓道來,說完之後他疾呼,莫愁湖的這個名字居然給他說了出來,而在曆史上北宋《太平寰宇記》記載:“莫愁湖在三山門外,昔有盧妓莫愁家此,故名。”
他這麽一說,也引得一旁的周嘉敏側目潸然,她神情低落,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命運跟莫愁有啥區别,李煜跟那個梁武帝有啥區别呢,隻不過莫愁最後投湖而死,自己也不知這未來如何。
趙德昭自然不知周嘉敏心頭所想何事,隻見她站在湖邊發着楞兒,而此刻趙德昭望着橫塘湖(莫愁湖)湖面水濤在日光下波光萬點,湖中有三四艘大戶人家的花船、畫舫船隻來往,在湖泊上來往。
周嘉敏此刻回過神來,暫時忘記那件事情,她接着在趙德昭身旁介紹着金陵城中的美景,又将一些曆史典故、人文風俗等物也全部告訴趙德昭。美人朱顔、紅唇輕啓,微風吹來,美人身上的香氣也撲入趙德昭的鼻子中,一股淡淡的、若隐若現的帳中香使人迷醉。
周嘉敏并不知道此刻趙德昭心中的所想,趙德昭也完完全全被周嘉敏的身姿、神态、語氣等迷醉了,一抹香豔身姿在趙德昭的面前晃動着,那一身淡綠色襦裙,肩上披搭着淡碧色披帛,也是襯托出她的俏皮可愛。
從湖邊經過之時,正是一連串的秋風吹拂,金色光波般的湖水順着風在蕩漾、樹葉也随風擺動,周嘉敏肩膀兩側的淡碧色披帛也随風飄起,從趙德昭的面上輕輕拂過,猶如一雙麗人的素手撩撥人的胸口,此刻趙德昭的心也随着淡碧色披帛起伏着。
周嘉敏見秋風将她的淡碧色披帛吹得四處紛飛,立馬将那淡碧色披帛一下子給扯了下來,拿在手中,隻不過周嘉敏的手比較小,那松軟的淡碧色披帛便一下子淘氣地從她的手上脫落,她登時彎下腰,撿着地上的披帛。隻不過因爲秋風尚在吹,那披帛也一下子不好拾掇起來。
身後的趙德昭便也彎下腰去撿披帛,兩人一不小心碰了一頭,周嘉敏的一雙小手按着額頭苦笑着。然而一陣秋風吹來,淡碧色披帛便淘氣地從地上輕輕地被吹起,飄在半空中。
“我的披帛!”
周嘉敏一聲叫喊,趙德昭遂擡起頭,見披帛此時居然落在一棵大樹之上,此樹高三丈,那披帛此刻正安然無恙地挂在樹杈之上。
周嘉敏歎了口氣,她的個子比較嬌小,而樹又這麽高,自然是夠不上的,而且周圍也沒有竹竿之類的,她隻好站在一旁。
“如何是好……”周嘉敏急得跺着小腳。
此刻趙德昭二話不說便施展他的爬樹輕功,他熟練地爬上了枝頭,隻不過那披帛挂在樹的小枝杈上,而且趙德昭覺得那處不好借力,又不好踩踏,一個不小心,他的體重必然壓垮那瘦小的小枝杈。
不知怎麽的,趙德昭并沒有考慮到危險,在那一刻,他已經朝着那枝杈那頭爬了過去,離手幾寸遠,便馬上要扯到披帛了。
周嘉敏站在樹下,仰頭看着趙德昭的動作,隻不過她此刻卻道:“昭哥兒,拿不到就不要了,你若是從樹上摔下來,就是我的罪過了。”
聽周嘉敏這麽說,趙德昭并不答話,不過是一棵枝杈而已,目測這個高度若是他一躍而下,然後落地之時打幾個滾就可以了。此刻他選擇繼續朝着那枝杈走去,趙德昭已經完全将身體伏在樹杈之上了,爲保持身體平衡以及移動的速度不至于讓枝杈斷裂,他緩緩向前,而在樹下,周嘉敏神情緊張地盯着樹杈上的人,也是擔心那人。
夠到了,那披帛的一端此刻握在趙德昭的手心,突然間“咔嚓”一聲,樹杈最終還是斷了,周嘉敏見樹上的趙德昭忽然間失去了支撐,她立即花容失色,兩手縮在前胸,忐忑不安地看着。
正如趙德昭所料一般,當枝杈斷裂之時,他立即選擇一躍而下,當腳掌接觸地面的那一刻,他選擇以打滾作爲減輕地面造成的傷害,他朝地面打了幾個滾,地面的灰塵一下子蔓延開去,将一身黑色衣袍的趙德昭弄得髒兮兮的。
周嘉敏見趙德昭一動不動地面朝下躺在地上,她立即小步到趙德昭面前,蹲下來後哭着喊着:“昭哥兒你醒醒!”她拼命地搖着躺在地上的趙德昭,隻不過趙德昭依舊面朝下躺着。
片刻過後,趙德昭幽幽醒了過來,周嘉敏見那人動彈了一下,便破涕爲笑,嗔怪道:“你吓死我了。”不時地還用小手拍打着趙德昭的後背。
“哎呦——輕些!”趙德昭從地上爬起,隻不過他的右手手臂有些被擦傷了,還好不過是小傷,他把披帛遞給周嘉敏,又發覺身上都是塵土,遂用手拍了拍。
而一旁周嘉敏也幫着他在後背拍着,她一個力度沒調控好,便失手打在了趙德昭右手手臂上,疼得趙德昭一下子叫了出來。
周嘉敏并不知趙德昭受了小傷,此時她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問道:“你受傷了怎麽也不說一聲,萬一有個好歹,可教我一個小女子怎麽活啊?”
“一點小傷算不得大驚小怪的。”趙德昭邊說邊搖晃着手臂,“你看還能動彈呢?”
“噗嗤”一聲,周嘉敏又笑了,隻見她拿披帛道,“給我看看你傷得怎樣了?”
趙德昭左推右閃,周嘉敏便将他右手的手臂給掠了起來,那條手臂上已經有一些淤青出現了。
“啊喲——疼!你輕點!”
“一個大男人還怕疼麽,待會兒跟姊姊回府去,我讓人拿些狗皮膏藥使上。”
“周姊姊這道不必了吧,街旁有藥鋪子,進去就能買到一些。”
接着二人便沿着湖邊,返身去了城内的藥鋪。
二人走到湖邊的一處地方,這裏四周都是蘆葦蕩漾,沒有人從這裏經過的樣子,四周倒是安靜,隻有趙德昭與周嘉敏二人,真當有一副“蒹葭蒼蒼,白露爲霜”的感覺。
此刻趙德昭便想停留下來,欣賞一番美景,身旁的周嘉敏也被這風景給吸引住了。
而在此刻,蘆葦蕩中東邊的一個角落之處,忽然悉悉索索地有動靜,随即傳出一聲嚎叫,四五個黑影從蘆葦蕩中竄了出來。随之便有五個人高馬大、腰膀臀圓的黑衣漢子從蘆葦當中出來,手執粗木棍子,擋在趙德昭面前。
“你們是誰?”趙德昭問道。
“我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回不去了。”爲首的黑臉蒙面漢子手執一根狼牙棒,随即揮舞着對着趙德昭道。
“大哥,這個小娘子當真是長得水靈,要不……”一個猥瑣之人立即将目光緊緊地盯着周嘉敏看,仿佛在他眼中隻剩下美女了。
“老四,今日上頭給我們的任務是這個穿着黑色圓領袍服的少年。”說着那個蒙臉漢子粗着嗓子,一臉色樣地盯着周嘉敏看,“至于那個小娘子麽,呵呵……”
周嘉敏怒目圓睜,淬了一口道:“你這賊人真是不知好歹,今日你若得罪我倆,明日定教你們不得好死。”說完,周嘉敏并不懼色,而是依舊站在趙德昭一旁。
“老二、老三、老四動手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