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主仆三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于是乎逾幾日,蕭燕燕不得不回遼國,許久未曾回家,是時候也該回去了,而找人一事還得交給蕭思溫的護衛他們。
離别那日,趙德昭親自送蕭燕燕他們出京,蕭甲見到一個陌生少年送自家小娘子出城,他問蕭燕燕道:“這人是誰?”
蕭燕燕道:“甲護衛,這是趙大哥,那日開封百花戲台前若不是趙大哥出手,恐怕我和醜奴兒兩人都要被歹人揍個遍體鱗傷了。”
“原來這位小哥兒就是昨日出手救我家小主人之人,失敬失敬。”蕭甲拱手道,對于救自家主人之人,他萬分感謝,而之後他又從蕭燕燕那裏聽說此子那日在禦街之上解救蕭燕燕主仆二人,自然對這俠士風格十分欽佩,他們遼國契丹人向來崇尚義士,于是乎他對着趙德昭當面感謝。
這個粗鄙漢子再次拱手,由于力度過大,他衣服一下子崩開了,手臂上的狼頭圖案一下子顯現了出來。
趙德昭目光忽然瞥見了那個漢子手臂水上的狼頭圖案,這個狼頭圖案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他覺得這樣子看人家是不禮貌的行爲,于是乎立即轉過頭去。
蕭甲意識到自己的衣服破了,也就不好意思了。
趙德昭立即從身邊的小貴子那邊拿來一個包袱,道:“蕭賢弟,此去澶州一路保重,這是開封的特産以及一些物事兒,路上帶着。”
蕭燕燕半推半就地拿了下來,她把貼身的一個香囊解了下來,送給趙德昭。
趙德昭看着香囊,也從自己身上接下來一塊玉佩,不過并不是他脖子上的那塊。
“小郎君,時間不早了,我們啓程吧。”随即在蕭甲的催促下,馬車駛離開封。
蕭燕燕一直從車裏探出頭來,趙德昭望着蕭燕燕的車子消失在夕陽餘晖之下。
趙德昭目送佳人遠去後,就回了宮,而在回宮的在路上他也不知道長春堂武士救援韓德讓家人如何了,韓德讓家人自然是趙德昭心頭一塊病。
而在遼國各路諸王的勢力非常強大,偏偏在遼國這幾年中發生了好幾起叛亂的事件,不過皆被遼帝耶律璟給鎮壓下去了,若要在平定江南後,攻打北國,則務必使遼國一直内亂下去。
而在曆史上,對此趙德昭倒是非常自信。
睡夢之中,趙德昭忽然間做了一個夢,那還是前世之時,他夢見在高粱河一戰之中,敵軍将領一把刀劈了下來,随即露出手臂上的那一個狼頭圖案。
趙德昭大駭,急忙從夢中驚醒,而他仿佛在劍光火石間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符号代表着甚麽意思。
如今在遼國内有漢人四大家族:玉田以及安次韓氏、盧龍趙氏、昌平劉氏、醫闾馬氏。
未來韓德讓所屬玉田韓氏在燕四大家族之中成就最大、權位最高,集南北兩面官的大權于一身。
安次韓氏則多任南北兩面的文職高官。昌平劉氏以文學著稱,多以科舉入仕。盧龍趙氏爲漢軍家族,多任軍職。
趙氏與劉氏則于皇族或外戚家族聯婚,打入契丹統治階層核心。
……
七月流火,褪去了白日的酷暑炎熱,在稍顯涼爽的夜幕下,遼國上京城臨潢府内,這座城市一直以來就實行宵禁,這裏不比開封有夜市。
上京城永興宮内,在耶律賢身邊那人每日準時給他喂藥,這種毒藥不是一時半刻就會發作,它會慢慢折磨一個人,最終因爲藥性而亡。
那人嘴角一揚,随即偷偷溜出宮去……
夜幕下,随處巡邏的軍隊在街道中走過,而在城南的一家客棧内,石延煦、石延寶兩兄弟坐在堂前,與另外一個黑衣人正在商議事情。
這個黑衣人盤腿坐在榻上,開口問道:“兩位公子,想必我長春堂少主的信函你們業已見過,不知道何時是最佳的時機。”
石延煦神色一緊張,卻道:“事情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韓知古府上守衛森嚴,而且自從耶律璟離開上京在遼東京祭山打獵,上京城的守衛卻不少,宮帳軍﹑部族軍﹑京州軍和屬國軍仍然在城中駐紮着一部分,估摸着有四萬守衛兵卒戍守上京城。而且韓德讓家人目标太大,若要救人,則有些棘手。”
石延寶也搖搖頭,暫時也沒有甚麽好的辦法,與黑衣人商議之後,幾人決定繼續刺探上京的情況,等時機成熟再下手。
黑衣人苦思冥想,他确保要在今年入冬前将韓德讓一家人全部從上京給秘密送回大宋,交由少主處置。
“這個計劃天衣無縫,隻是實行起來确實有些困難……罷了,這段時間你們就密切注視韓匡嗣一家子,有任何狀況發生,請立即通知我,我相信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黑衣人說完起身而立,出了這家客棧。
……
上京城内,韓德讓一家人還在努力通過各種關系尋找韓德讓,可惜回來之人統統都沒有訊息。韓匡嗣輕歎一聲,因他愛好醫學,精心研究醫術,曾在長樂宮中值侍,而後又時常出入永興宮,所以一來二去和耶律賢成爲了好朋友。
從耶律賢那邊尚未知道有關于韓德讓的消息,而作爲韓德讓的父親韓匡嗣卻在莫名擔心自己的兒子。
……
半個月之後,轉眼間就是七月下旬,是日夜晚,上京城永興宮内。
豆大的燭火在空氣中搖曳着身姿,燭火闌珊之下,耶律賢正在看書,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陣絞痛,随即喉嚨一甜,那書卷上赫然出現了點點黑血,如雪花狀灑滿了桌面。
耶律賢從未碰見過這種情況,他一陣害怕,用袖子捂着口鼻,疾呼道:“救我。”随即頭重重地砸向了桌面。
侍立身旁的仆從見到這一幕十分害怕,立即扶起桌上的耶律賢,大喊道:“快來人啊——世子……快去請太醫來。”
宮門口把守的侍衛立即去了上京皇宮,連夜入宮去請太醫。
太醫去了永興宮,那裏給他把脈之後,均言中毒日深,搖着頭。
聽聞耶律賢中毒,此刻高勳也秘密到了永興宮内,他身爲上京留守,同時耶律賢也是耶律璟特意交代看守的“人質”,也是他的義務之一。
高勳是個漢人,當初在遼太宗攻打晉朝之時,遼國軍隊進入開封的時候,投降了遼國,被遼太宗授爲四方館使。後來押送石重貴等人去往遼國,遼天祿年間被授爲樞密使,總漢軍事。應曆年間被封爲趙王,而這個時候耶律璟去了東京府,他遂被耶律璟出爲上京留守。
這些太醫沒有一個人能夠治療耶律賢的病,而這個時候,高勳想到了漢人韓匡嗣,如今在遼國内漢人的地位極低,若是韓匡嗣能夠救得耶律賢的病,日後……
高勳二話不說,讓人去了韓匡嗣家中。
韓家大門緊緊地閉着,侍衛立即叩門,隻見到從裏面伸出一個頭來。
韓家的小厮見了永興宮的侍衛,立即入府禀告。
“老爺,永興宮的人求見。”
韓匡嗣立即出門迎接,聽聞耶律賢中毒一事,韓匡嗣懂些醫術,立即火急火燎地備上一個藥箱,随即踏上馬車去了永興宮。
韓匡嗣來到耶律賢的病床前,看着面色發黑,唇角烏青,雙目緊閉的耶律賢,心内疑惑道,這恐怕是中毒的症狀,随即他又開始把脈情況。
馬群侍中女裏急迫地問道:“韓先生,我家主人現在如何?”
韓匡嗣搖搖頭道:“你家主人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服侍耶律賢的女裏疑惑道。
“從脈象以及桌子上那攤血迹污穢*物來看,确實是中毒,隻是……”韓匡嗣說道這裏,歎了口氣。
女裏急着問道:“隻是甚麽,先生,你說話别吞吞吐吐了。”
韓匡嗣搖着頭,道:“此物爲慢性*毒藥,怕有很長時間了,而且這種毒,老夫我未曾見過,恐怕我也幫不上甚麽忙了。”
這個時候,忽然從殿外踏進來一個人,他憤恨道:“究竟是何人所爲,竟然要謀害世子,還是有人想斬草除根。”
這人說的最後幾個字,明顯是意有所圖,他眉目一張,似有所悟,“爲何偏偏在那人不在京城之中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倒是叫人好猜測啊。”
此人正是耶律賢适,字阿古真,于越魯不古之子。應曆年間,朝臣多以言論獲罪,耶律賢适樂于靜退,遊獵自娛,與親朋好友不言朝中之事,與耶律賢交好。
如今耶律賢中毒,一向來不讨論朝中之事的他一臉愠怒,情緒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韓匡嗣知道耶律賢适話中所指這人爲何人,隻是這上京城中,是那個人的地盤,在這裏說話,若是隔牆有耳,這幾個人恐怕都會有性命之憂。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
“你怕了。”耶律賢适笑着道,“韓先生是否可以解毒。”
“我醫術不高,恐怕……不能勝任了,還是請其他太醫吧。”
韓匡嗣知道耶律賢中毒一事,這其中勢必有人暗中下手,因此他并不想插手此事,何況按照耶律賢所中之毒,日積月累,中毒已深,毒物已經滲透到了五髒六腑之中,回天乏術,并不能解。
耶律賢适知道他也盡力了,卻道:“既然韓先生都沒有辦法……”
高勳、韓匡嗣、耶律賢适以及女裏幾人不知道該如何,韓匡嗣也隻得暫時用藥物壓制了耶律賢的病情。
次日,耶律賢中毒一事,已經在上京傳開,之後交由官員調查此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