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勾欄瓦肆十分熱鬧,正在上演着許仙和白娘子的白蛇演義,蕭燕燕聽着婉轉的曲目,邊與醜奴兒一起尋思着去那頭。
當日上演的乃是端午驚變以及昆侖盜草的曲目,蕭燕燕過去聽了一陣之後,完全被這個曲目所吸引,竟然忘記尋找韓德讓了。
隻聽得戲台之上一聲“官人,都是奴不好……小青,即刻去昆侖山盜取仙草,救我家官人……”
在場之人幾乎全部落淚,而蕭燕燕也被感動地哭了,醜奴兒在一旁見到自家小娘子很少落淚,今日竟然被這曲子給感動了,她戲谑道:“小郎君,沒想到也會落淚。”
蕭燕燕抽出粉拳,然後如花瓣一般落在醜奴兒的身上,“你這厮……竟然揶揄我,好壞……招打。”
于是乎兩人就在戲台下開始追逐打鬧了一陣,直到蕭燕燕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沒錯……兩人打鬧之時,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身着錦衣華服的青年,而那青年一不小心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少年給差點撞到,他彎下腰看見自己的鞋子被踩髒了,就惡狠狠地瞪着,道:“兀那厮,你把鞋子踩髒了,得陪我一雙。”
醜奴兒見到事情不好,就道:“這位衙内,真是不好意思,我替我家小郎君給你道個歉。”
那個錦衣華服青年依舊不依不饒,纏着蕭燕燕兩人,惡語道:“你這厮好不教養,弄髒了小爺的新鞋,别以爲道個歉就可以走了。今日要不陪我的鞋錢,小爺就不讓你走。”
醜奴兒唇齒相對,還嘴道:“你這厮好不講理,我家小郎君不過是踩髒了你的鞋這麽一丢丢,你就不依不饒的。”
蕭燕燕沒說話,她見到醜奴兒伶牙俐齒地回着,暫時隻是在一旁冷冷笑着。
這時候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全部聚攏起來,皆對這個矮小的小哥兒表示同情,至于那個華服青年,明顯就是欺負人家幼小,故意趁機要從他們身上撈一把,好出出氣,于是見義勇爲的百姓也紛紛道:“算了,不就是一雙鞋嗎,回去洗洗就成。”
醜奴兒插着腰道:“是啊,洗洗算了,而且我已經替我家小郎君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醜奴兒邊說邊指指戳戳,仿佛犯錯誤的是對方。
那個華服青年見到對方如此,氣不打一處,于是乎心内想上前抽一頓,的确他這麽做了,他揚起右手,随即重重地過去,可是抽過去的時候,手被對方給握住了。
青年沒想到自己這麽一揚拳頭,卻被瘦小的對方那個小厮給握住了,頓時讓他覺得顔面無光,他忙着招呼身旁兩個青衣小厮:“花甲、花乙,還不給小爺上。”
“是。”
兩個青衣小厮立即上手,揮出拳腳,向着醜奴兒打去。
醜奴兒見到對方兩人明顯是個練家子,她一下子迎敵對陣上去,可是對方兩個對陣自己一個,而三人對厮一起,醜奴兒仗着身形快,躲過了那兩人的拳影。
可那兩人依舊不依不饒地朝着自己對方出拳。
蕭燕燕隻練過一些拳腳功夫,自然比不上醜奴兒,不過爲了幫醜奴兒分擔一些,她隻好硬着頭皮對陣上去。
醜奴兒見自家小娘子也出手了,她明知道小娘的功夫比自己差,卻也挺身而出幫自己,頓時心裏有陣感動,不過對方人多。
醜奴兒還要保護自家小娘子,于是乎小心應對着,隻是這對方兩人似乎是個練家子,轉眼間交手一陣,這邊卻要被教訓了……
一個不及,醜奴兒被拳頭給擊中了,她捂着被拳頭痛擊的手,退到蕭燕燕的前面。
蕭燕燕也不知道今日出門是否看黃曆了,沒想到居然惹上了三條狗,她從醜奴兒背後出來,然後指出那兩人道:“你們兩厮明擺着欺負人,欺負小孩子,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們還要臉面麽。”
那個青年一臉橫肉,推開小厮走了出來,道:“喲,今日是本小爺的鞋子被人給踩了,快賠我錢,要不就讓我家小厮乖乖打一頓。”
“你……你欺人太甚,鞋子髒了可以洗,嘴臭了怎麽辦?”蕭燕燕冷哼道。
青年面色一青,他這是拐着彎罵自己,“豈有此理,今日要不讓你出彩,小爺就叫你爺爺。”
蕭燕燕哼哼道:“唔,乖孫子,這聲爺爺叫的不好,再叫一聲。”
“你——”青年差點背過氣來,憤恨道,“你們兩個還不快上,好好教訓那兩人,今日我要叫他們爺爺。”
呃,兩人黑線,周圍幾人也笑出了聲。
“笑甚麽?”青年狠狠地瞪了周圍百姓一眼,那些人全部捂上嘴巴。
……
趙德昭剛從韓德讓那邊出來,最近今天他一直跟韓德讓說一些重要的事情。
而韓德讓每日都能從這個魏王殿下口中了解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這個魏王殿下确實不簡單,日後一定會成爲一代大帝,而他的施政理念也讓韓德讓眼前一亮,如今遼國國内形勢混亂,再這麽下去必是亡國的了。而大宋朝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将周圍大地照得通通亮。
隻是韓德讓擔心的是他在遼國上京的家人,而且他祖父以及父親現如今肯定是非常着急,而且據自己了解,祖父和父親一定會解不開現在的困惑,或許他們衷心與遼國,不肯投靠宋國,而投敵對一個忠義之人來說,确實有些難,難上加難這……這個到讓韓德讓很無奈。
趙德昭出了門往城北去,而在途中他經過最繁華的北街之時,見到了一群人圍在那裏,而且似乎發生了甚麽,趙德昭邁着步子,直接竄到人群中,而他見到的是兩個高大的青年漢子正在欺負兩個弱小的少年。
他立即走了出去,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負兩個弱小的孩童,還有王法沒。”
聽到這個聲音,在場之人全部轉過頭來,卻見一個戴着幞頭,身着皂色圓領長衫的少年挺身而出,攔在那兩個少年前頭。
“你是何人?爲何要攔住我們!”
趙德昭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兩個弱小,這種事情我是見不慣的。”
那個青年卻道:“這人肯定是幫手,快把他打趴下……”
兩個青衣小厮立即動手,揮拳過去。
趙德昭許久未跟人動手,今日好手歹說要了解此事,原本看不過去幫他們化解一下幹戈,報以息事甯人的态度,可惜對方那厮不知死活,不領自己的情,偏生還認爲自己是這兩個少年的幫手,也想冒犯自己,真是活膩了……
趙德昭對着那兩個少年道:“你們兩個沒事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兩個小厮見到趙德昭器宇軒昂,他們兩人心中隐約覺得不妙,可是仗着自家主人身份邊怡然不懼。
華服青年越發是嚣張跋扈了,根本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指着趙德昭道:“你是甚麽東西,居然敢跟小爺誇海口說要一挑二,這是活膩了……哼……今日就要嘗嘗看我的厲害!”
醜奴兒見到面前少年抱打不平,要教訓那二人,她捂着手臂,忍受着疼痛道:“小哥兒多謝你了,隻是你确定打得過他們。”
趙德昭臉上一陣輕松,毫不畏懼,淡淡說道:“這小哥兒盡管寬心,自然是我來教訓他們一頓。”
蕭燕燕見到今日有人幫自己,在一旁早就拭目以待,不過她有些懷疑這個貌似比自己大一點的少年會怎麽收拾對方呢,還是被對方給收拾,反正她隻是對趙德昭說道:“小哥兒的好意我們主仆二人心領了,隻是……”
趙德昭臉上笑了笑,道:“稍後立見分曉!”
他又道:“兀那小子放馬過來,灑家久候多時,殺雞用牛刀。”
“嗨——兀那小子太過猖狂,還不給我打,打他娘的滿地找牙。”華服青年立即大喊道。
身邊兩個小厮已經紛紛沖了過來,街道之上瞬間就起了沖突,圍觀的百姓自然不少,卻都在爲趙德昭捏上一把汗,紛紛同情趙德昭,這以一對二,還是一個少年對陣兩個大人,唉,看到對方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少年,紛紛擔心他的安全……
可惜,有句話說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他們幾人顯然是低估了趙德昭的能力,趙德昭自幼習武,而且在淮南之時有過實戰經驗,因此對付這三個厮還是有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趙德昭的怒火升騰道了幾點,待到那二厮近身,他快步出招,趁那二厮尚未看清招式,就以一招“飛虎沖天”重重地打在他們身上。
二厮不防,胳膊上隐隐約約有些生疼,幾個回合之後,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着,滿地找牙。
華服青年沒想到對方一個少年居然如此會打,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他這邊尚未看清楚招式,自己這二人就已經人仰馬翻,屁滾尿流,哭爺爺喊奶奶的。
趙德昭見到二厮解決,就笑吟吟地走向那個華服青年。
“你要做甚?你……你……你别過來,我爹是前武信軍節度使,侍衛司步軍指揮,……現在是建……”
“哦?賤人嗎?”原來是個将二代,趙德昭知道對方是誰的兒子,原來是趙彥徽之子,不過趙彥徽在建隆元年就被罷免了軍職,後來他的職位還是羅彥瓌所代替。在“陳橋兵變”中張光翰、趙彥徽兩人的向背,直接關系到兵變的成敗,張光翰、趙彥徽也許是在兵變最初時态度不太明朗,盡管他們還是支持趙匡胤的兵變,但趙匡胤對他們并不放心,因而在平定潞州李筠之後,急忙解除他們的兵權,可能爲了防備在其後鎮壓張光翰、趙彥徽原來的上司——後周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淮南節度使李重進時,别生枝節。
趙彥徽現如今爲建雄軍,可惜不恤民事,專務聚斂,私帑所藏钜萬,趙匡胤雖知其事,但并沒有對他有所懲戒。
如今他的兒子在開封城打人,自己今日就權當教訓他一下,若是日後節外生枝,此人……哼哼……
華服青年見到趙德昭并沒有害怕,而是走了過來,扇了自己幾把掌,“這一巴掌是方才你欺負兩個孩子所打,這一把掌是我替你爹打的,養不教,父之過,聽說過三字經沒,這是我替你娘打的,這是我替……”
華服青年被連連打了幾個巴掌,臉頰兩邊腫的老高,話都說不機靈了,他連忙捂着嘴巴道:“哎喲——好……好漢……饒命……啊……”
趙德昭大聲喝道:“還不快滾,有多遠滾多遠,日後切記多行善事,否則……哼……”
華服青年連忙捂着嘴巴,連同兩個青衣小厮,狼狽落荒而逃。
圍觀百姓全部鼓起了掌聲,不過貌似有人認識趙德昭,道:“這位小哥兒不是當年在相國寺前教訓四大才子之人嗎?”
“喲——你不說還不知道呢。”
“……”
趙德昭見到有人似乎認識他,看來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再這麽下去,自己身份就要曝光了,他又見到那兩個小哥兒身上有傷,就立即告辭道:“兩位小哥兒,這是我身上的金瘡藥,對傷口非常有效,這裏還有一瓶止痛藥……”
蕭燕燕以及醜奴兒問道:“方才若不是恩公救我,我們兩個就……多謝恩公,不知恩公名姓?”
“名字隻是一個代号。”
蕭燕燕追問道:“可是日後該如何報答恩公的恩情。”
“不求回報……有緣自會相見……”
說完,趙德昭身影已經消失在繁華的東京街頭。
蕭燕燕此刻站在人群中,心道這人真是一個怪人,不過也是一個好人,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某個情愫好像在作怪,在醜奴兒的退搡下,她才記起來。
日落西山,蕭燕燕與醜奴兒兩人在城北找了一家客棧居住,可是奇怪的是蕭燕燕的腦海中還記得那人的樣子,那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