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昭遠之外,宰相李昊這段日子過得不舒心,自從荊南以及湘湖之地被宋國拿下之後,他的心腹官吏聽聞朝廷之上有人在彈劾他。
張晖與杜永明二人下山之後就來到了成都府中小百花酒樓,将無庸子的書信交給了秦習。
秦習拿到信函之後,立即取出看了起來,随即他點點頭,道:“張團練使,若是事情請及時同酒樓聯系,這裏有一份從開封來的書信,是殿下交給你的。”
張晖立即取出信函看了起來,裏面的内容讓他看得驚呆了,他随即将書信放在燭火上面,看完燒盡了。
張晖回憶往事,今年四月庚子,皇帝将自己從華州團練使遷到鳳州團練使,同時兼任西面行營巡檢壕寨使。自己來到這邊是爲了完成使命,将蜀中的山川險易,百姓輿情,兵器戰甲等情況全部都告訴皇帝。
秦習道:“現在蜀中情況如何?”
張晖一一說道:“蜀國的吏治現在我與永明已經了如指掌,沒想到這幾年蜀國朝政一塌糊塗,孟昶依靠宰相李昊與樞密使王昭遠等幾個小人,又不斷地盤剝百姓,搞得烏煙瘴氣。哈哈,蜀國的皇帝如此昏庸不理朝政,沉溺酒色,朝中奸臣當道,剛正之士被貶黜流放,如此君王奸臣,國家還能不亡國。”
“我從中原來的時候,蜀國還是富庶一片,那孟昶也不是現在這樣,可是過了幾十年,蜀中一片祥和,孟昶倒是享受起了太平日子。”秦習眼觀這幾十年的變化,搖搖頭道。
秦習随後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後張晖同杜永明離開小百花樓,轉身進入人來人往之中。
時蜀國處于幹旱中,然蜀主孟昶卻依舊實行苛捐雜稅,先前還派大臣去蜀中各地征收稅,命官磨勘四鎮十六州逋稅。去年十二月,龍遊令田淳上疏谏,奏表上書言:“吾觀僭僞改廳堂爲宮殿,改紫绶爲黃服,改前驅爲警跸,改僚佐爲卿相,改妻妾爲妃後,何如常稱成都尹,乃無滅族之禍乎!”然而蜀國孟昶卻沒有采納龍遊令田淳的奏疏,反而繼續征收稅。
此刻,在蜀國皇宮之中,蜀主孟昶依舊在後宮與花蕊夫人流連宮廷之中,孟昶與花蕊夫人嬉笑一番,當時孟昶尿急了,就吩咐讓内侍拿起七寶溺器,那個上面裝飾着奇珍異寶,精美無比。
此刻孟昶忽然覺得天氣熱,就同花蕊夫人一同去水晶宮殿。在水晶宮殿之中,此地以楠木爲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爲戶,四周牆壁,不用磚石,盡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内外通明,毫無隔閡光明透澈。
這時候底下的奏疏上來了,孟昶現在看見奏疏就覺得十分厭煩,而一旁花蕊夫人則道:“孟郎,還是看奏疏吧。”
“哈哈,三娘,夫君這就看。”
孟昶立即拿起一大堆的奏疏看了起來,當第一本看完的時候,他臉上不過是笑的表情,第二本的時候,譏笑着,第三本後面,他一下子怒吼起來。
“這些臣子要彈劾朕的宰相和樞密使啊,當真是把朕不放在心上,這幾年若不是宰相和樞密使……”孟昶認爲這幾年若不是自己李昊和王昭遠等大臣,自己也不能這麽享樂。
“還說朕的蜀國要岌岌可危了,誅心之言啊!”孟昶咆哮起來,然後将桌子上的鎮紙扔向遠處。
“唰——”水晶宮内整塊琉璃鏡被擊碎了。
左右内侍見到皇帝發怒,兩股戰戰,耷拉腦袋呆在原地不動。
花蕊夫人見到孟昶發火,她急忙勸道:“陛下息怒,你是九五之尊,有些事情該把朝中的宰執叫過來商議一下再說。”
“好,就聽三娘的。”
當日正午,孟昶就把李昊與王昭遠一起叫過來了,然後就把朝臣上奏彈劾之事告訴給了兩位大臣。
王昭遠立刻同一個哈巴狗一樣,摸着眼淚,哭着道:“陛下,你千萬不要聽那些朝臣的彈劾,臣這幾年爲陛下做了許多事情,陛下千萬不要抛棄臣啊,而且無庸子道長說重陽之日,在青城山作法施壇。”
王昭遠忽然之間跪倒在地上,随即拉着孟昶的褲腿,往自己的褲腿之上抹去。
孟昶心一軟,這個時候,李昊看見王昭遠這般做,也跪倒在地,然後哭道:“陛下,我李昊從先皇的時候,就效忠蜀國了,陛下小的時候,臣就在先皇身邊,自小看着陛下你長大啊。”
孟昶心一軟,也就不再說甚麽了,隻是淡淡說道:“這件事情,朕會幫你們壓下,但是日後你們要小心點,不要給别人抓住把柄了。”
“唔!”兩人此時尚在地上,然後聽到孟昶這麽說了,立即不再哭泣,異口同聲道,“臣多謝陛下赦免罪責。”
然後兩人立即起身,孟昶與他們說道了一番,安撫他們先出宮去,兩人各自回府。
宰相李昊目送樞密使王昭遠遠去之後,他眉間一挑,輕蔑一聲,然後憤恨道:“王八,王癞子,今日老夫動用朝臣彈劾你,爲了讓孟昶相信,老夫也讓人彈劾自己,可是沒想到你在孟昶心中這麽重要,總有一天我要鬥倒你。”
李昊随即拂袖而去。
當王昭遠回府之後,這時候府上的兵部侍郎李進急忙跑過來,然後在王昭遠的耳邊竊竊私語。
王昭遠聽完之後,勃然大怒道:“李昊這個老匹夫,今日我差點就要栽在他的手中,不對,陛下方才也說有人彈劾李昊,這個倒是讓我有些想不通。”
“樞相,難道你認爲這其中還有甚麽沒有關聯的麽。”
“這個……恕我一時糊塗,竟然不知其中利害!”王昭遠平日谄媚皇帝跟前,就跟條狗一樣,心計自然不上道。
兵部侍郎李進搖搖頭,他心裏道這樣一個無腦兒,居然受到皇帝的任用。不過李進乃是王昭遠的下屬,也是其心腹,今日他在小百花樓内喝酒的時候,聽說朝中宰相、右仆射李昊暗中聯合京城中的各處官員彈劾王昭遠。随即他把聽到的都告訴給了王昭遠。
王昭遠一聽,頓覺非常奇怪,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平日裏巴結皇帝等各位宰執大臣,每逢佳節之時無不孝敬打點一切,爲何還是這般讨人厭,那些庶民百姓說自己是無賴、王八,自己還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但是這次的危險是來自于朝廷之上,那些王公大臣,自己平日裏也是盡力結交,不過是爲了讓自己的地位穩固,畢竟說明白些,自己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若是有朝一日,皇帝棄之不用了,自己還可以跟其他大臣混好關系。
此刻王昭遠咬牙切齒,然後憤恨道:“李老匹夫,你今日竟然在皇帝面前彈劾我,總有一日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明日我要去陛下面前參你一本。”
李進急忙勸道:“樞相不可啊,李昊老賊在京城中以及蜀中的學生不少,根深蒂固,不是一日就能拔除的。樞相你若是這樣堂皇而爲,恐怕到時候讓陛下的面子也不好下來啊。”
“這該如何是好?”王昭遠站在原地,然後撓撓頭,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而一旁李進看着王昭遠,他也不知道該如何。
“樞相,你要明白在蜀國,這樞密院要比宰相還要位高權重,估計李昊就是看重了你手中的兵權,隻要你安然,這李昊匹夫一日也不得安生。雜們蜀國這幾年已經有三位樞密使相繼被陛下猜忌,之後裁撤,這其中估計就有李昊的功勞,李昊自從王蜀之後,一直在蜀國爲官,現如今爲文官之首,如今手中缺少的就是兵權。恐怕……因此樞相應該盡早謀劃,切勿讓李昊陰謀得逞。”
“哈哈——對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王昭遠拍了一下手,然後拍了拍李進的肩膀,“兵權,老子不過是陛下身邊一條狗,這兵權實際上還是掌握在陛下手中,若是那老匹夫要謀奪兵權,李昊就會被陛下猜忌,到時候……呵呵呵。”
“樞相明白就好,李進告退。”
……
這日晚上,在成都府内,長春堂密探已經在城中刺探軍情,而在此刻張晖與杜永明身着夜行衣,打算翻牆進入成都府中各處府庫之内,打探成都軍備藏用的虛實情況。
長春堂相繼在軍器監門口放到了一隊看守之人,然後換上身上的衣服,與那些人對調之後,又将這些人用麻繩綁牢。
然後拿下旗頭兵令牌,直接混入了軍器監内,一個小時之後,長春堂人馬在裏面走了一遭,然後退走的時候,一把火點燃屋内的帷幕,然後火光接勢,一下子蔓延開去。
當晚,位于成都西邊的軍器監振作房屋都被大火燃燒着。
火光照亮了整條大街,而這個時候張晖在遠處一看,非常滿意長春堂的做法,明日估計孟昶知道之後,一定會氣得發瘋。
他與其他長春堂之人一道消失在暗夜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