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開封,轟動大宋的一件事情:九月甲子,契丹解利來降。此番,契丹人解利的投降消息已經傳到了開封城,皇帝趙匡胤在殿堂之上與群臣商議此事,接着又安撫了契丹解利,賜給了他許多财物。
而如今燕雲之地,乃是在遼國契丹人的統治之下,趙匡胤知道遼的實力、依舊雄厚,是宋廷不容忽視的勁敵。
而朝廷之上,也爲對付遼國獻計獻策,因大宋初立,百廢待興,國家尚未統一,在王樸、範質等人的建議下,爲此,趙匡胤暫時對遼作戰,采取“攻心爲上,攻城爲下”的原則。在政治上與民休息,歡迎歸附。
後晉時期,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今北迄長城,東至遵化,西到山西神池,南到天津和河北河閩、保定及山西繁峙,甯武一線)給遼國,而遼國在取得燕雲十六州後,疆土擴大,轄境東起渤海,西抵阿爾泰山,北至西伯利亞,南界雁門山、滹沱河,變成北方最強大的政權。
此刻,趙普出列,手指玉笏,道:“陛下,自從幽雲十六州便落入遼國之手。中原失去一道屏障。周世宗銳意北伐,在關南略有成就。而今耶律明(周爲了避廟諱(信祖郭璟)而稱之爲耶律明,宋人繼承周朝,乃稱呼爲耶律明)殘暴不仁、昏庸無能,他登基這幾年,遼國契丹貴族打壓其他族人,這些年遼國相繼發生宮廷政變、部族反抗、傭人(奴隸)暴*動十分頻繁。遼國内亂,才無暇顧及南下,也使得我大宋能夠休養生息。而我大宋初立,實力尚虛弱,隻能守一時太平,因此我大宋應時刻備戰,應對遼國南下侵略,若有朝一日,遼國内亂已定,則必定會大舉南下,到時候宋遼間必有一戰。然遼國無力南侵,也給我大宋平定江南諸國提供了時機,則平認爲我大宋已經盡快着力爲統一江南諸國而做準備。”
趙匡胤摸着胡子,點頭道:“則平所言極是,而今我大宋初創一年半載,即使侵全國之兵,也隻能傷的了遼國一時半刻,若是激起遼國君臣百姓一緻對外,到時候宋遼也是一場惡戰,而今我大宋勢必爲一統天下做準備,隻是時機未到。”
趙德昭在下首坐着聽這兩位君臣的對話,心中早就飛去了北方的滄海林原,白山黑水間了。
早在契丹解利投降大宋前,他就從長春堂那邊獲知了消息,随後,趙德昭就派了長春堂之人扮作商人,進入了遼國的南京城,在那裏開設客棧,打聽遼國内部的消息。
而據聞南京留守乃是蕭思溫,據聞他現在奉遼主的命令,回了上京城,而可笑的是遼主此刻正在遼河邊上圍獵。
趙德昭這麽一想,眼神眯着,嘴角上揚,幸而周圍朝臣沒有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否則還以爲梁王殿下又在想甚麽好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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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上京城,探子回報确實如此,遼國内政一片烏煙瘴氣,“睡王”耶律璟素愛圍獵遊玩、喝酒飲樂子。
而農曆九月的天氣開始轉涼,睡王一下子又想出了一招,遼河圍獵。
而今上京城内,聽完解利投降宋國的消息,耶律璟也不過是皺一下眉頭罷了,随後大軍出了京城,往遼河那邊圍獵遊玩去了。
上京城内的契丹貴族敢怒不敢言,素知睡王手段,因此也隻好迎合他的心意。
而當今遼國内,境内數十部族不少,有渤海、奚、女真、室韋部族。而自從耶律璟登基之後,不施仁政,反而打壓各族人,導緻各個部族人心不穩,而這次解利投降宋國也是因爲大遼的内亂。
可是在南朝,契丹解利歸附,宋廷大肆歡迎,這在耶律璟眼中不過是一件小事。
這日,這位耶律皇帝的玩興實在是濃厚,被遼陽城外的森林所吸引,帶着大隊的人馬前去圍獵了。
在城外大帳内,一個衣飾華貴的中年男人坐在幾前。高高的顴骨,略顯消瘦,一張臉看起來頗有威武之氣,一雙眼睛則是精光閃閃,既有睿智也有狡詐。
此人身旁還坐着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頭上紮着好幾條辮子,十分陽光可愛,“耶耶,今日我要陪你去打獵。”
“胡鬧,燕燕,你現在才九歲,等你十一歲的時候,耶耶教你騎射功夫。”中年男人安慰自己的女兒道。
“不嘛,燕燕要學,現在就要學。”說完,這個小女孩努力擠出幾滴眼淚,鬧騰着。
“好好好——不愧是耶耶的好女兒,現在耶耶去給你找小馬,明日教你騎射,好不。”
“嗯嗯!”這個叫燕燕的小女孩興高采烈地蹦跳着。
而此刻,遼河邊上,遼主的捺缽就在此處。契丹族興起的西拉木倫河與土河都是遼河上遊支流,河流更是以國号命名,可見遼河在契丹人心目中,以及對遼國本身的意義都非同尋常。
“蕭留守大人,陛下要見你,一起去騎射。”皮室軍将領去了中年男子營帳之内,禀告了遼主耶律璟的旨意。
“唔!我穿戴整齊,立馬就來。”這位被稱爲留守之人,正是燕燕的耶耶(父親),南京留守蕭思溫。
蕭思溫,小字寅古,宰相敵魯之族弟忽沒裏之子,現官職爲南京留守,不過自從周顯德五年,周人北侵,蕭思溫以邊防失利,恐朝廷罪己,表請親征。後來柴榮病歸,蕭思溫退至益津。對于耶律璟,他不感冒。
蕭思溫将帳内的一條皮鞭往地上甩了幾下,他心裏發洩道,“哼——好好的遼陽城與華麗的行宮不住,非要在城外紮營帳,耶律璟!讓這麽多皮室軍一直護衛在側,真是我契丹人的罪人啊。”
未幾,蕭思溫步出營帳外,見其遼主的宮衛軍的人數不在少,有弘義、長甯、永興、積慶、延昌、彰愍、崇德、興聖、延慶、太和、永昌、敦睦等十二宮,還有皮室軍爲其守衛,敢怒不敢言。
蕭思溫,望其上崗之上,捺缽圍獵行營,帳篷一頂接着一頂,望不到邊際,至少有數千頂之多。
而圍獵場地兩盤,一些契丹上層貴族男子,身着漢人寬袍大袖,各式幞頭,有幾人還頭戴鮮花,甚是妖媚。
貴族女子,一身漢家女子衣裝,绫羅綢緞,甚是精緻動人,有幾分漢家女子的端莊。
“臣蕭思溫見過陛下。”蕭思溫見到耶律璟立馬行了契丹君臣之禮節。
“你來了,快快快,陪朕去圍獵,這山上的獵物早就亟不可待了,今日朕要滿載而歸,呵呵——”耶律璟立馬拉着蕭思溫,絮叨幾句,然後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蕭思溫在其背後也上馬,望着這位遼主,蕭思溫心中是敢怒不敢言,這位“睡王”攪得國内一塌糊塗,真不是天子的料啊,而他本來是要說解利投降宋朝一事,但是前車之鑒,這個遼主可不是個善茬,就如日後的《遼史》所言:知女巫妖妄見誅,谕臣下濫刑切谏,非不明也。而荒耽于酒,畋獵無厭。偵鵝失期,加炮烙鐵梳之刑;獲鴨甚歡,除鷹坊刺面之令。賞罰無章,朝政不視,而嗜殺不已。變起肘腋,宜哉!
耶律璟已然奔去很遠,而蕭思溫頂着日頭,也與這位昏庸皇帝一道奔去同一地方,張弓騎射,獵取獵物去了。
蕭思溫恨不得一張弓,拉去就把耶律璟射死在馬上,但是隻能這麽一想,然後飛馬沒入林中,射獵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