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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日,夜晚降臨了,天下起了暴雨,城南臨水小墅,河水高漲,差點掀翻了臨水的碼頭,而那間房子則在昏暗的燈光之中,閃現一般。
明入了房内,黑衣探花久等了一個時辰,見到有三人如落湯雞一般,匆匆回來了。
黑衣探花急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請黑衣統領恕罪!屬下辦事不力,光頭目他們去了牢房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而大批軍隊把守在那裏,真是不好下手啊!屬下這邊隻剩下三人,奈何還是趕回來将此事禀告統領你。”
“你們不是都呆在一起的麽?怎麽會?”
那時候在泗洲府衙之内,那三人還被大軍追截,而三人認爲其餘十二人應該已經差不多得手了,也就不于軍隊周旋,而是跨上高台……登上飛檐……不過還是甩不掉後面的追兵,三人隻得靈巧得爬上樓台,不斷地阻隔前路,不讓軍隊靠上來,後來就如所說的一樣。
“屬下三人本來打算引開把守的軍隊,後來軍隊果然被我三人引開,可是沒想到,他們是故意放我們進入牢房,屬下等人不小心中了趙德昭的欲蓋彌彰、請君入甕之計,沒想到一個小孩子如此深的心計!”
黑衣探花一口氣憋在心中,他不顧自己的形象,罵道:“廢物,一群廢物,我飛雀怎麽盡出你們這等厮?一個個辦事不力,莫非讓老子親自出馬嗎?”
“我們飛雀二十一人皆關在牢房之中,一人死,屬下等人辦事不力,請統領責罰!”
“責罰有個屁用!明晚我獨自一人前去,我要親自一會趙德昭!”
“統領危險啊!”
“此事就這麽辦!”
……
當晚在泗州牢房之中,加上今晚十二人,一共二十一人,全部隔開房間,在審訊之中。
牢房内,今夜收獲頗豐,雖然逃脫三人,可是趙德昭手上的籌碼就多了,他就不相信飛雀組織的頭目會放任這些人活生生地被抓,他今晚也能睡個安穩覺了,看來黑衣探花應該怒目圓瞪,氣得不清了。
“殿下,現在我們手上有二十一人,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就能摸清楚整個飛雀組織的脈絡的!”萬松道。
趙信自信道:“這個也說不準,不過若是能抓到他們的頭目黑衣探花,然後問出曹王的下落,最後将整個飛雀組織連根拔起。”
“我們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而蛇頭不知道甚麽時候才會鑽進口袋,我估計他明知是虎山,卻偏偏要往虎山行,上次在李重進叛亂之中,此人乃是撺掇他起兵之人,妄圖恢複前朝江山。而黑衣探花怎麽也想不到,我早就在暗中注視他了,隻不過黑衣探花料不到李重進此人不足以成大事,而李賊也是妄想當皇帝的。我們首先要找到曹王的下落,以免有人打着曹王的旗号行不軌之事。”
“殿下說得是。”趙信、萬松應允道。
“還要麻煩你們多造幾間小黑屋,明日盡量完工!”
次日,十一月三日下午,經過一個晚上,一個上午的時間,按照趙德昭所說的方法,二十二個單獨的房間被辟了出來,而那個多出來的一個房間,趙德昭打算用作關押黑衣探花的。
趙德昭往前視之,見之周圍夯土,夯得結結實實,壘土爲牆,達半尺多厚。
而此小黑屋,又稱禁閉室,大小相當于一個關着野獸的籠子,人在裏面隻能像動物一樣趴着蹲着,就是不能站起來,而四周光滑,上覆茅草,隔絕聲音。門上隻有一個通風的氣孔,若是關上,其内伸手不見五指。
“你們做得不錯,要不要有人進去試一下,感受一番效果,如何?”
巫小五癟癟嘴巴,苦笑道:“殿下說笑了!我巫小五才不願意冒這個險!”
而旁邊的無庸子則是一言不發,他打量着這些籠子,不過還要等效果出來之後才能驗證它的成功之處。
趙德昭戲谑道:“你們以後要是犯了錯誤,我就把你們關小黑屋三天三夜,不準吃飯,不準喝水!”
不過趙信卻不信邪,他不認爲這個小黑屋有多厲害,不就是個小黑屋嗎,沒甚麽的,他打算親自試試看,不過被趙德昭拒絕了,畢竟小黑屋有限,若想體驗一番,回京之後,趙德昭不吝啬,打算多建造幾個,調教犯人或其他的。
小黑屋已成,趙德昭吩咐下去,将其中十人先行關押,送往小黑屋,他想看看小黑屋有多厲害。
不過趙德昭相信不久之後,小黑屋會給他一個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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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夜,趙德昭坐在泗州牢房門外不遠處的一座亭子内,今夜前半夜一條細眉般的月兒高挂着,後半夜月兒落至西山,而風刮了些,不冷,不過周圍看似無人把守,實則處處都埋伏着人馬。
泗州府衙屋檐之上,閃現一個黑影,那邊牆頭上,無人接近,也無人把守,剛好是個突破點。黑衣探花輕輕一躍從牆頭上跳到地面上,沒有發出一絲響聲,而他腰帶之處,别着一把寶劍,那把劍是先帝所賜,能砍斷任何東西,除了傳世的名劍名槍。
黑衣探花如約而至,遠處探見一個矮小身影坐在亭子間,那人正是趙德昭。他一笑,看樣子是有人提前預知自己前來,往刀劍上送死,他求之不得,即使前方有埋伏等陷阱,他在所不惜,也要完成先帝的重托,保護先帝的家人。
趙德昭遠遠就看見一個黑影閃現而下,落到地面之上,而那人蒙着臉,未曾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趙德昭問道:“閣下何人?爲何不以真面目視人?”
“本人乃是江湖人稱俏面羅刹黑衣探花,我帶着面具已經習慣了,等我摘下面具,便是你的死期。”說完,黑衣探花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在世界上一副極其普通的面貌,可在趙德昭眼中,這副容貌像極了一人,這不跟自己的義兄很像嗎。
趙德昭明知故問,不過他欲套話,道:“哦!小子我未曾聽說過!不過爲何要刺殺于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黑衣探花一臉黑線,不過他此行的目的不爲救人,而是殺人,隻要殺了趙德昭一人,犧牲二十一人也無所謂,他坦言道:“仇深似海,乃父昔年乃是一個小小軍校,受太祖、世宗青睐,擢升其位,顯德六年封爲殿前都檢點,手握禁軍大權,原本是先帝要其輔佐少帝,可是陳橋之夜,乃父回京就竊據帝位,這原本是屬于大周江山的。我受先帝世宗皇帝之托付,保護世宗皇帝家人,乃父不思先帝遺命,不尊少帝,發動兵變,黃袍加身,比曹操還可恥!我今夜來此,隻爲了報仇殺你,讓趙匡胤嘗嘗這等滋味,難道你還要從我手上逃脫嗎?”
“原來閣下與世宗皇帝有關系,不過雖然我敬佩世宗皇帝,但是我不認同這天下是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今年就算我父親不從大周手中接過江山,可還有其他狼子野心之輩要篡奪其江山社稷,你認爲李筠和李重進的叛亂,都是爲了反對我父皇,其實恰恰不是,他們早就有不臣之心了,在世宗皇帝登基前,李筠就如同潞州的土皇帝,不尊皇命,而李重進此人與世宗皇帝乃親屬關系,爲何太祖不立李重進,而立了世宗皇帝,李重進心中自然是怨氣極深,而太祖在世之時,就讓李重進以臣子之禮參拜世宗皇帝,呵呵,這你從情報之中應該了解此二人吧!我相信這二人的叛亂,應該也有你的撺掇之意。我父親以不流血的方式登基爲帝,卻并未殺害朝中大臣,傷及先帝孤兒寡母,此舉恰恰是遵從了先帝的囑托。”
“呵呵,那又如何?你休要逞口舌之利,可恨這兩人不是成大事之人,我也是看錯了人,将此事盡付無能之輩。”
“我想問的是,你當年受先帝之托,要照顧他們家人,可你做到了嗎?你擄走了曹王,讓一個小孩子生活在仇恨之中,然後長大成人之後再殺盡他人,你以爲是報仇嗎?你這樣做會讓更多人生活在仇恨之中,包括你也是一樣!我大宋初立,周圍還要受到其他國家的入侵,當年大周在太祖、世宗治理之下,國力強盛,可是國内還有許多節度使、武将虎視眈眈,然後世宗駕崩之後,一切就應驗了,他當初托孤之時,其實早就看到了他身後之事,李筠先反,李重進後反,而其他幾個節度使若不是我父親安撫招安,你認爲我父皇登上這個皇位會順利嗎?而且我父親登基之後履行了他的承諾,善待周室,照顧了世宗一家人,也爲大周盡了最後一份力。可是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世宗家人,卻擄走了曹王,教習陰謀詭計,讓他們家人分離,這樣的保護算的上是保護嗎?而你如今反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天下,若是你因爲刺殺我父親,而再度造成天下動蕩,百姓生靈塗炭,就會多很多像世宗皇帝家中這樣的孤兒寡母,這份罪責不是你一人承擔得起的,世宗皇帝一統天下的夢想就會破滅,天下人将會記住你的名字,永世唾罵,而世宗皇帝于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
“你說夠了沒有?”
“我想說的就隻有這些,要不你就動手吧,給我來個痛快,不過我懷疑你報了仇之後會很開心嗎?畢竟這江山社稷尚在别家手上,這天下社稷交替哪一個不是經過慘痛的宮廷政變、軍隊嘩變,曆史上這樣的例子真是多了去了。快,快來吧!”
黑衣探花欲拿起手中之劍,他抵在趙德昭的脖子之上,可是久久之後,他都砍不下去,眼前之人是個小孩子,他也不過比曹王大一些。
可是不殺了此人,難以告慰世宗皇帝的在天之靈,可是殺了此人這天下難以太平,他說的話沒錯。可是這萬般糾結之下,他還是打算暫時不殺了他,畢竟自己要殺的對象是他的父親,不過也要擄走他,跟趙匡胤做筆交易,看他在乎的是江山還是自己的孩子。
趙德昭當然怕死,他不想死,不想重生三世,到頭來一場空,給别人穿針引線、做他人嫁衣,他忽然說道:“黑衣探花,不知道你有沒有一個兄弟,我曾經見過一人,你長得跟他一模一樣,而此人我恰好認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