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回開封之後,趙家人都放下心來,趙德昭隻說去了洛陽,讓家人擔心雲雲,也幸好連趙匡美都不知道自己去了淮南。
楊氏族人之事已經圓滿成功,接下來就是安排他們在開封的生活,而楊濛非常放心趙德昭的辦事能力,因此全托義子,讓他們在城外如家安居樂業。
接着趙德昭按照他的一套做事風格,妥善安置了這些楊氏族人,避免了他們曆史上的劫難,給他們提供了住處,與先前那些百姓同等對待。
楊氏族人千恩萬謝,爲了避免引起麻煩,趙德昭讓他們改口,不在人前叫自己“少主”。
之後趙德昭就按照自己的計劃實行,在淮南滁州城帶了差不多一月了,開封的諸多事宜,全權教白孤城以及那幾個教書先生負責,這段時間他每日都去那地兒考察。
不久之後,先前在相國寺爲難趙德昭的四個自稱四大才子之人,也來投奔趙德昭。趙德昭既往不咎,又從其他百姓口中打聽了他們的情況,知道了他們已經歸還了百姓的财物,而這幾年一直都在洗心革面,趙德昭認爲他們才幹不錯,如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就讓他們教導起了三味書屋學生的教導之功課,主要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一方面。
四大才子對趙德昭十分感激,從此開始了育人子弟的生涯。
這一個月内,每日卯時,趙德昭去後院鍛煉身體。
巳時,去了城外如家。
未時,又趕回,去了城南廣味樓。
戌時,去了涼城客棧,與楊濛商量事情,同時又收到義兄萬松、江甯府密報,知曉了前方戰事正酣,而趙弘殷的身體也無大礙,除此之外,壽州城一直都在唐軍手中,未攻下。
亥時,歸府入睡。
五月底,趙德昭與義父商量,打算六月份再度重返淮南,而此時戰線已經推到了淮南一線,整個江北之地大部分在周軍手中。
如今已經六月,六月二日,趙德昭收拾行裝,帶上一些用的上的用品,随身攜帶武器,以同樣的借口,辭别家人,帶上趙信,已經暗中跟蹤保護自己的老九他們。
路上一邊打聽,一邊思考,于八日後,六月十日,到達滁州,在滁州城内見到了休養的祖父趙弘殷,還好,本來趙弘殷是要被天子郭榮派去支援揚州,但是自從上次趙匡胤上書向郭榮訴說了自己父親身體上的情況,而郭榮同意了趙匡胤的請求。
趙弘殷見到自己孫兒一個月未見,又長高了許多,反而更黑了、更壯實了。趙弘殷苦笑道:“你爹爹真是狠心,之前在陛下面前還上了一本奏折,稱你爺爺我要養病,自己在前線打仗,這下子陛下都準許我養病了。我這一個月多工夫,每天就是在府邸走走,順便還操勞一下滁州城的事務。”
趙德昭哈哈笑道:“爺爺,怎麽一見面就抱怨。爹爹是出于一番苦心,如今你年紀大了,正要好好享受一番生活啊!”
趙弘殷道:“怎麽,乖孫兒,連你都嫌爺爺年紀大了。”
“呃……昭兒不是這個意思?爺爺,你聽錯了。爺爺正值壯年,老當益壯,雄心不已。”
“這話爺爺愛聽。算了,見到昭兒又來了,正好陪爺爺解解悶。”
“對了,爺爺此次出京,昭兒可是待了好東西來哦!此物是最适合解悶的。”
“哦?甚麽好東西。”
“待會兒就知道了。”
趙德昭讓車夫從車上把東西盡數都搬到了滁州城府邸内,然後讓李源昌從車上拿下一盒子。
趙德昭與趙弘殷步至後花園内,雖然前線在戰鬥,但是滁州城内難得安甯。
待李源昌拿過一盒子,取出内中的折疊棋盤和棋子時候,趙弘殷的眼睛就注視不停。
中國象棋曆史悠久,它難易适中,基本規則簡明易懂,古今中外男女老少皆宜,變化豐富細膩,棋盤棋子文字都體現了中國文化。
折疊之棋盤鋪展開來,爲一方形平面。上有九橫十縱,共九十之交叉點。
棋盤中間書“楚河、漢界”,字體相反。
趙弘殷道:“雖然棋盤見過不少,但是楚河漢界這個議題不錯,當初楚漢争雄,先以‘鴻溝’劃分楚漢邊界,就是此番情景,如今我大周與唐國在江北交戰,也如這棋盤一般,誰的棋子先勝,則赢。”
之後趙弘毅看了棋盤之後,從盒子中拿出紅黑棋子,共三十二個,分爲十六一組,棋子上刻:
趙弘殷翻看棋子,觀之,并數了一下,紅棋:帥一個,車、馬、炮、相、仕各兩個,兵五個。黑棋:将一個,車、馬、炮、象、士各兩個,卒五個。
此爲将帥分明,士卒對峙,各處不同陣營。趙弘殷對此越發感興趣了,問之:“昭兒,此棋如此繁多,但是炮未曾聽聞,不知何爲炮?”
趙德昭答曰:“此爲象棋,雖然爺爺不知炮,但是昭兒日後會向爺爺說明何爲‘炮’的。”
“好吧,那你給爺爺介紹一下下棋規則。”
趙德昭遂仔細闡述了一下,接着祖孫二人開始棋盤上的厮殺,整個上午,趙德昭穩穩妥妥赢了趙弘殷,而下午交戰,雙方相持不下。
趙德昭苦笑道:“短短半日工夫,爺爺的棋藝如此精進,都快打成平局了。昭兒甘拜下風。”
“昭兒的棋藝也不差,害的爺爺吃了虧。”
“呃……”
趙弘殷雖然在下棋,但是他同時也在關注着前方的戰事,下棋僵持之後,他就一直歎氣:“不知道前線如何?”
趙德昭熟知大勢,安慰他說:“前方戰事如今已經成爲膠着之勢,但是眼下我大周占盡了先機,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捷報傳來。隻是眼下我大周陛下那邊久攻壽州城不下,而唐軍守将劉仁贍确實是塊硬骨頭。但是總歸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我大周占盡了天下大勢,此番唐主李璟此人恐怕此番是要丢土稱臣了。經此一役後,這天下總歸是要統一的。”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昭兒,這句話如此精辟,不知何人說的?”
“呃……這是苗訓苗廣義先生說的。”趙德昭把苗訓給推了出來,“若是苗先生在,就好了,他的才能可堪諸葛武侯,雖然如今不在此地,但是他在,就能料敵于先。”
“苗訓的才幹自然不錯,可是眼下在開封,不過爺爺認爲趙普趙軍事判官能力也不差,最近一直跟他交談,覺得此人日後必定位列王侯宰相之列。”
?“哦,爺爺說的極是!我聽聞爹爹說起,上次清流關一戰,正是此人獻計,繞道敵軍未曾注意的地方,突起圍攻,這才有了滁州城的勝利。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正因滁州身處大山之中,滁州才安然在周軍之手。”
“滁州與江甯府相隔一條長江天塹,如此近的距離,若是攻打下來,就好了,隻不過長江沿岸,駐紮唐軍水師。而唐軍水師稱雄天下,我大周水軍是遠遠不及的,現如今隻能靠蜀國降将暫時訓練周國水軍。”
聽聞爺爺說起周國水軍,趙德昭忽然想起曆史上的樊若水,不知道此人現下何處,有機會一定要見見此人,不過趙德昭也擔心現在貿然去找他,一不小心就改變了曆史,說不定就沒此人了。
眼下解救前吳國楊氏皇族,就已經改變了曆史,而自己也身處滁州城,與趙弘殷在滁州一處府邸,下着象棋,呵呵。
爺孫兩個依舊在下棋,此刻有聞軍報,稱:今日韓令坤擊敗楚州唐軍,張永德擊敗泗州唐軍。
而趙弘殷撫須長歎,前線沒了自己,還是如此,而趙德昭卻爲前線捷報而高興。
這幾日趙德昭呆在滁州城,子夜時分,收集長春堂的情報,不過對于勸降壽州城劉仁贍一事,他還是沒有招數的。
劉仁贍雖然與義父楊濛爲姻親關系,但是兩人分處不同陣營,而劉仁贍堅持的是忠義之節。楊濛跟唐國李璟一族,那是仇恨,義父一直以來報的是國仇家恨。
因此劉仁贍很難勸降,除非他對唐國、對李璟失去了寄托之情,轉而投降大周,而此事也是棘手,不過試一試也是不錯的,若是保全了此人,對義父那邊也好交代、對曆史也好交代。
眼下趙德昭羽翼未豐,隻能小改曆史,解救一些相關之人,其他的,他也愛莫能助。
趙德昭忽然發現自己這一番折騰,解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因爲解救楊氏族人,殺了尹延範,但是李璟卻沒殺他的家族。
隔個兩日,趙德昭都能收到開封的信息,那邊楊濛坐鎮開封,這邊趙德昭于前線督查,真是父子兩個一南一北,相互呼應。
七日後,六月十七日,郭榮任命向訓爲淮南節度使,兼任沿江招讨使。新建渦口浮橋。
六月十八日,郭榮從濠州趕到渦口,本欲親自去揚州督戰,被範質等人以士卒疲乏、軍糧不足爲由攔了下來。
六月二十三日,渦口改爲鎮淮軍。
六月二十九日,郭榮留下李重進等人繼續圍攻壽州,回京開封,于七月六日到達開封,郭榮結束了第一次親征唐國的行動,前線戰事正酣。
整個六月,戰線主戰場在揚州,江北之地,以唐軍打算收複揚州,周軍據守揚州城爲界限展開的。
自唐國齊王李景達敗退之後,江甯府的李璟一直都在調兵遣将,收複失地中,而如今吳越國的攻勢已經減了下來,李璟擔心的是江北的周軍,他欣慰的是壽州一直都在唐軍之手,隻不過李璟不喜軍事,所以未曾注意軍事上的細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