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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城的夜晚來得特别地急,而此刻趙匡胤在滁州城臨時的住處内,擠滿了憂心忡忡之輩。
昨天趙弘殷還好好的,可是今晚上,他發燒了,估摸着昨夜都在外面露宿,受了風寒,加重了病情。
趙弘殷受了箭傷,此時傷口發膿,而且當夜他又發了高燒,大夫說是風寒。事實上風寒也對,但是應該是傷口加上風寒,引起的并發症。
不過高燒不退,倒是急壞了趙匡胤、趙德昭父子二人,趙匡胤連忙讓身邊的親信再請滁州城内的大夫。
親信出了屋子,去請大夫了。
而這邊趙德昭他認爲他能夠有辦法應對,所以他對趙匡胤說道:“爹爹,不知道劉大哥現在何處?‘
趙匡胤道:”他此時在壽州城下天子軍營之中,不過從那到滁州,快馬加鞭,估摸着要花個一日工夫,不過你爺爺的傷勢趨勢讓人擔憂的。“
趙德昭其實心中是有準備的,隻不過他話不能那麽說,隻好裝作這樣子,道:”不如讓我試試看,我先前看到劉大哥這麽做的。”
趙匡胤聽說自己的兒子這麽說,心中卻是不确定,雖然趙德昭已經給他們帶來許多奇迹了,但是看病救人不是一件小事情,怎麽能随随便便讓一個毫無醫術之人操作呢,趙匡胤非常疑惑自己兒子的行爲,他道:“你确定你能嗎?昭兒。”
趙德昭當然知道父親心中的疑惑,他說道:“我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帶了一些藥物,專門是治療此類的,而且我和劉大哥已經商量過對策了,所以請爹爹放心。”
既然如此,趙匡胤也沒甚麽話好說了,他道:“既然劉神醫都這麽說了,那你姑且一試,等大夫過來前先試試吧。”
說完這句話,趙德昭吩咐趙信從車子上取下來藥箱,這是他出來開封必備之物品。因爲前方難免有個傷痛啥的,所以有備無患。
趙德昭連忙讓趙匡胤解下趙弘殷手臂上的繃帶,那塊繃帶之上有些暗紅色的血漬,而解下繃帶之上,趙德昭驚呆了。傷口之處的皮肉已經變得如此淩亂,而那些發了膿的肉發散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趙德昭非常擔心自己的祖父,他認爲這個應該是傷口處理不當,導緻的破傷風,傷口化膿。
古代很多人戰場受傷後因爲得不到很好的治療而死去,不過傷口清洗一事,趙德昭有些眉目了,幸好他身邊帶來了消毒的酒精。上次因爲制作酒,所以得到了一批純度五六十度的酒精。所以先拿去給趙弘殷用了。
随即拿出藥箱之内的白布和酒精,用白布蘸取些酒精,塗抹在趙弘殷的傷口之上,霎時間,那皮肉之處,不斷地冒出白泡。然後把刀子放在火上烘烤,在用小刀把腐肉割去。
這時候趙弘殷的臉上有了一些痛楚,想必是割肉時候的那種刺痛。
“爺爺,你感覺如何?”趙德昭試着問道。
“好多了,昭兒。”趙弘殷覺得自己這一病,讓趙匡胤他們父子擔心了,此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昨日夜晚若是讓趙匡胤破了軍規,定是讓人爲難。
“爺爺,待會兒還要給你降溫了。”
“恩……”
因爲趙弘殷身上的高燒不退,所以趙德昭打算用物理退燒法解決。
首先他讓下人端來熱水,然後讓下人解開趙弘殷身上的衣服,然後用毛巾不斷地擦拭,促進血液循環。
一番熱水擦拭之後,趙德昭又取出一些酒精,塗在一些位置,如腋下、頸部、足底,手臂位置。
有讓人端來腳盆,給趙弘殷泡熱水腳。
一番折騰之後,趙弘殷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些汗珠,臉頰之上顯得非常紅潤。看來此方法奏效了一大半。
弄完這些之後,就給趙弘殷蓋上了被子,免得這個天氣受凍了。
這個時候趙弘殷已經醒了過來,他摸了摸頭上的溫度,然後笑着道:“沒想到陣前沒殺敵,卻被發熱給打敗了。”
趙匡胤、趙德昭父子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随即大夫來了,給趙弘殷看了一下病情,他說:“老将軍,沒什麽大礙,不過是受了風寒,待老朽開了藥材之後,一切就能藥到病除了。”
趙匡胤随大夫出了門,又問道:“多謝大夫了,我父親的病情還好吧!”
“老将軍沒甚麽大礙,如今年紀大了,又受了箭傷,剛才老朽見過老将軍手臂上的上,發下已經被處理過了,不過要好好調養一番。”
“多謝大夫了。”趙匡胤付完了診金,送出了大門。
多虧了趙德昭的消毒,沒過幾日之後,趙弘殷又開始生龍活虎的。
……
三月二十五日,滁州城破的消息,已經傳回了江甯府。
唐國,江甯府。
自從滁州城下,李璟就在打算求和了。
李璟萎靡不振得地坐于朝堂之上,他的目光渙散,耳邊聽到的都是唐國大軍敗亡的消息,這樣的心情誰能夠理解啊,畢竟這些将士都是自己每年花費大批财力打造起來的。
而如今前方的奏報都是敗績。守将死的死,降的降,唐國幾個州都掌握在周國手中,而滁州城已經被周國大軍給圍攻下,江甯府就像個脫了衣服的少女,被看個精光。
李璟無甚麽法子,此時此刻他心中惶恐,派遣自己的親信,泗州牙将王知朗帶着自己的信函趕往徐州。
泗州牙将王知朗領着皇帝李璟的诏令出了京城,趕去前線郭榮大軍那邊,王知朗持有皇帝的書信,一路上過五關,終于趕到了前線。
幾日之後,到了月末,三月三十一日。
此時此刻,周國天子大軍之中,郭榮正在打算攻取壽州城,壽州的劉仁儋此人并不好對付,他依舊據城不出,确是棘手啊。
郭榮正在思考之餘,忽然聽得賬外将士們禀告,說有唐國之臣前來周軍這邊。
郭榮道此時怎麽有唐國之人到了自己營中,不知道李璟打的是甚麽算盤,問道:“哦,甚麽唐國?唐國之臣,對了,是獨自前來,還是大軍來此?”
軍侯道:“啓禀陛下,他随身帶了幾個侍衛,何況他身邊還有有徐州本地的唐國官員陪同。”
郭榮哦了一下,然後揮手下去,讓唐國的泗州牙将王知郎前來觐見。
“陛下有旨,宣泗州牙将王知郎前來觐見。”
之後泗州牙将王知朗被引路至大帳之内
郭榮見這官兒,一身肥嘟嘟的肉,兩頰的肉都快擠出油來了,先前聽說是個牙将,皇帝身邊的親随,他心中一副鄙夷之色,感情李璟如此兒戲,派遣之人如此荒唐。
郭榮這麽一想,此時那官兒開口了,他拱了拱手,欠着身子,道:“下官唐國皇帝駕下王知郎參見周國皇帝”。
唐國的王知郎不過隻是行了個拱手之禮節,但是郭榮身邊的親随侍衛就受不住了,所謂主辱臣死,如今你唐國大軍幾次三番敗在我大周軍隊之下,敗軍如何有尊嚴,且你的這個禮節完全是看不起我大周。
此時此刻,郭榮身旁的内侍官張德鈞立刻大聲呵斥:“大膽,王知郎,見我們大周陛下爲何不跪?”
于此同時,大帳之内的所有禁軍侍衛都用眼神銳利的盯着王知郎,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知郎義裝作一派正經樣,道:“下官并不是周國的屬官,下官代表的是我唐國的皇帝天顔,所以下官不必下跪。而且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所以下官不懼。”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爲常例,幸而王知郎賭對了。
郭榮也是擺擺手,這禮節上的事情,他是毫無在乎,不過他真的是想知道他爲什麽來這裏。對于唐國這個小蝦米,他怎會在乎失禮呢,他把話轉到正題上來。
“既然如此,不知道唐國的這位王将軍,來我周軍大帳,此來何爲呢?”
王知郎抽身從袖口之中,拿出一封信函,他雙手遞過去,道:“啓禀大周皇帝,小官奉我們陛下的诏令,送上我們陛下的親筆書信。”
郭榮身邊的張德鈞弓着身子就接過信,恭敬地遞給郭榮。
郭榮打開信函,抽出李璟的信件,讀了起來。
落在郭榮龍目之中的信函之上,皆是端正華麗的小楷,郭榮驚歎道,這個李璟的書法還是不錯的。
随即他繼續看着信,信件之開首爲:
“大唐皇帝李璟問候大周皇帝聖安!”這“聖安”一詞,他還是頭糟聽說,不過看上去十分舒服,郭榮心情也不錯。
接着信函之上又言之:
大周皇帝龍威,如今李璟臣服。周國大軍揮師南下,戰果非凡。而今唐國百姓求安甯。
子曰:和爲貴。勿造殺戮,兩國之利,源于财。
……
若使兩國能和平共存,止戈于兵。李璟願年年奉送上金銀锱铢、綢糧瓷貢,于大周朝廷相安無事。
大軍勞師動衆,軍中辎重不濟,何不罷兵,北還中原。
吾李璟願于陛下結爲兄弟之國,以周國爲長,以尊周國之号令,天下太平始于陛下也。
李璟書
……
郭榮讀罷李璟的信,心中十分好笑,這個李璟居然爲了不打仗,居然還想奉自己爲兄長,這也太搞笑了,按照年齡,李璟比自己還大了五歲。
居然爲小,這不感到恥辱嗎,李璟就能幹出來,這還是一國皇帝之尊麽。
皇帝乞和,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國君,還有那樣的朝臣,唐國此刻離滅亡不遠了。郭榮這麽一想心中高興起來,柿子一般的國家,他是滅之圖後快。
此時此刻,“兒皇帝”石敬瑭浮現在郭榮的腦海之中。石敬瑭賣國求榮,割讓燕雲十六州給了契丹,而後尊契丹主爲父皇帝,自己屈尊兒皇帝,此等賣國行徑,難消國民心頭之恨。
郭榮此生,最看不起這類人。
随即郭榮哈哈大笑,大聲譴責了李璟的無知懦弱行爲,然後沒有任何、沒有其他的答複就禮送王知郎離開了。
郭榮此番南下就是要打個唐國一阕不振,最好能滅了唐國,怎麽可以答應李璟呢。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要退兵,他要的是土地,天下統一。
王知郎此番未能履行皇命,他悻悻而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