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周軍于此拿下如今滁州城已經被周軍攻下,而唐軍主帥被趙匡胤俘虜,并送去了天子行轅。
天子郭榮聽說滁州城已經攻下,特意在軍中擺起了簡單的祝賀宴,不過如今行軍打仗,卻是沒有酒的。
待慶賀之後,天子诏令左金吾衛将軍馬崇祚擔任滁州知州。
又派遣翰林學士窦儀前往滁州檢查滁州城内的财物。
三月二十六日,滁州城被攻下第二日。
趙德昭、趙信,以及暗中跟随殿後的老九他們,此刻正在往南下的道路,由于前方戰事緊急、頻繁,所以過關的時候,嚴查非常仔細,若是混入了敵方奸細,立馬給抓起來。
守門口的士兵道:“你乃何人?爲何乘坐車馬,是否是唐國奸細?”
并擋住了趙德昭車馬之路,趙德昭探出頭去,問道:“這位衙内,我乃殿前都虞候趙匡胤的家人,此乃證明我身份的度牒。”
而趙德昭幸好随身攜帶一枚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牌子,當初那塊牌子還是郭榮當晉王、開封府尹的時候給他的。
而那個守将見到牌子,就誠惶誠恐的,當下讓他們過了關口。
随即趙德昭他們一路南下,而後面的老九他們則在暗中跟蹤,隻能等到夜晚在通過關口的。
所幸第二日,老九這些長春堂的密探都能跟随至後,而趙德昭爲了讓他們更好找到自己,特意在路上做了标記,讓老九他們不會跟丢自己。
趙德昭他們沿着肥水南下,經過下蔡鎮,然後渡河,繞過壽州城,專門挑選偏僻的道路,路上到處見到死屍。其後不久,一行人終于到達滁州城外方圓五裏外的一個小村莊,此地距離清流關也不遠。
而不久前,清流關已經被趙匡胤拿下,趙德昭方才從村民的口中得知此消息,随後不久,滁州城也被趙匡胤拿了下來。
當夜,趙德昭他們就住宿在這個小村莊之内,老九他們跟随其後,也住在了村民家中。
趙德昭經過幾天幾夜的路途,心中甚是煩悶,或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他奔出門去,到外面去散心去了。
月光非常柔和,似乎這裏根本就沒有發生戰争一樣,而銀白色的月光見了并不恐怖、寒摻人。趙德昭行至一棵大樹下,此樹年齡恐怕非常大,幾個人有合抱不過來。
趙德昭遂至樹下,然後舒展全身,慢慢地打起了太極拳。每當他郁悶之時,他都會緩緩打起這套拳法,由于注意力十分集中,未曾見到身邊已經站了一人。
直至趙德昭收放起拳術之後,他的餘光看見後方站着一個人,身着舊衣,但是神情似在思慮。
他轉過頭,然後見到此人,卻比以往更加年輕,趙德昭十分疑惑,能在滁州城不遠的村莊見到趙普。
趙普此人,趙德昭自然是認識的,不過趙德昭此刻也隻能假裝不認識。
他道:“這位先生,您是?”
聽到趙德昭在叫他,趙普趕緊回過神來,道:“剛才見到小兄弟在打拳,我就覺得小兄弟的這套拳法包含着人世間的許多哲理,雖然出拳十分緩慢,但是一動一靜好似是老子的無爲,所以則平看呆了。”
趙德昭道:“則平先生真是好眼界,不錯。則平先生能看出這套拳法的精髓,小子德昭拜服了。”
趙普此刻卻道:“小兄弟,聽你口音好像是洛陽開封一帶人士,不知道爲何在滁州城外?”
“則平先生好耳力,不錯小子此番是從開封出發,一路南下去前線找祖父、父親的,而他們此刻正在軍中。”
“不知道小兄弟的祖父和父親,則平認識不?”
“小子姓趙名德昭,祖父諱弘殷,家父諱匡胤。”趙德昭介紹道。
趙普驚呼道:“原來你是趙将軍的兒子!”
“則平先生怎麽知道父親?”
“昨日趙将軍曾經來過則平家,所以印象深刻。”
“哦?則平先生,不知道父親此時何處?”
“趙将軍昨日已經率軍攻下滁州城了,恐怕現在就在城中。”
“那太好了,謝謝則平先生。”
趙德昭從趙普口中得知了父親趙弘殷的去處,打算明日動身前往滁州城。
次日一大早,三月二十七日,晨曦微露。
趙德昭、趙信一行人就奔去滁州城。
滁州此時掌握在周國軍隊手中,他們幾人到達滁州城下,昨日城牆之下剛經曆戰火的洗禮,正在城牆之下搬運死屍,到處都是血迹和血腥味,可見戰争的殘酷。
随即趙德昭一行人從馬車上下去,然後徑直走到一個軍士面前,問道:“這位衙内,不知道趙匡胤将軍是否在滁州城内,我等要去拜訪。”
那個軍士一聽找自己的将軍,就道:“趙将軍确實在城内,不過你們找他有何事?将軍此時正在和翰林學士窦儀前往城内清點貨物。你們若是找他,就去城内府衙即可。”
趙德昭謝道:“多謝衙内。”
趙德昭他們遂去了府衙,一路上見到店鋪、百姓之家全部閉門閉戶,趙德昭搖了搖頭,他知道城池剛被攻下,城中的百姓就受殃。
原本他們皆是唐國的百姓,而如今成了周國的百姓,可是戰火還是燒到他們身上,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趙德昭他們邊打聽邊走,如今要見自己父親。
而府衙之内,趙匡胤此刻正在和窦儀盤庫。之前趙匡胤派遣親信想把寶物裏面的絹取走。
“趙将軍啊,下官想問一下,按照賬冊記錄,這裏面怎麽少了十萬缗的财物,是不是……”
“這……”趙匡胤無話可說,因爲滁州攻下之日,軍中将士們一哄而上,搶奪财物,所以少了。因爲行軍大戰,此種事情見怪不怪,所以算是正常。
窦儀在剛進滁州城即得知此事,他心中十分惱怒,他對趙匡胤說道:“你剛打下城來的時候拿什麽都随便;現在是陛下要,收歸國庫,要是你沒有诏書,恕我不能再給你了。”
“這……”趙匡胤遂這麽一想,也就明白了,窦儀此人不愧是清介重厚、剛正不阿,非斯人不可處禁中。
窦儀說完還是一臉的正氣,趙匡胤沒有辦法,隻有上書天子郭榮。
自此趙匡胤開始厚待窦儀。
趙匡胤和窦儀仍舊在盤點清算财物,此刻忽聽得門外軍士通報,說有人要見趙匡胤趙将軍。
趙匡胤道:“何人要見我?”
軍士搖搖頭,道:“他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将軍去了便知,如今正在府衙門口。”
驚喜?驚吓吧。趙匡胤跟窦儀說了一聲,去了門口。
随即趙匡胤驚呆了,面前之人,不正是自己的兒子。驚訝之餘,他問道:“你和趙信,怎麽跑淮南來了?”
趙德昭編了個借口,道:“家中無聊,所以親自往前線一看,還有看看你們啊。”
趙匡胤無語道:“無聊?好好家中不待,偏要跑到這裏,行軍打仗豈是兒戲。前線危急,昭兒,若是受了甚麽災難,你讓家中怎麽辦?”
趙德昭如此說:“爹爹,你看我不是好好得麽,因爲我相信趙信他們,所以就離開京城了。”
“你們暫時先在府衙門口等着,我先入内,還要清點府庫。”
趙德昭問道:“對了爹爹,祖父呢?”
“他還在壽州城那邊吧。”
“哦,壽州。不過壽州城,依舊沒被攻打下來。”
這邊趙匡胤的請求奏報給了郭榮,次日郭榮下诏拿出一部分撫恤軍屬。
此番趙弘殷也來了滁州,郭榮下诏讓趙弘殷犒軍。
這不趙弘殷領着人就來了滁州,可是他們來到滁州城下的時候就已經是夜裏了。
三月三十日夜晚,四周靜悄悄的,而趙弘殷正在滁州城外,此時趙匡胤正在城樓之上巡視,而趙德昭也在城樓之上。
這時候趙弘殷就朝着城樓上喊着:“我乃周軍趙弘殷,請開城門!”
但是趙匡胤聽見了,卻道:“爹,你我雖然是父子,可是我們更是大周的臣子,現在是夜裏我不能放你進來,這是我大周的法令,孩兒不能違法。”
聽到趙匡胤這樣說,趙弘殷果然是不要求開門了,反而大贊自己的兒子,“匡胤做得不錯,不愧是趙家的子孫,大周的忠臣。”
趙德昭此刻見到自己的祖父,他道:“爺爺,我是昭兒啊!”
“昭兒,你怎麽來滁州了?怎麽不好好呆在開封!”
“爺爺,此事說來話長!今夜我們三人就一起在城樓城下陪着。”
“好的,昭兒。”
……
天一亮趙匡胤就立刻打開大門,向他的父親請罪,可是趙弘殷卻是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
趙弘殷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
他看向趙德昭的時候,臉上雖然是一張臭臉,但是言語之中還是責怪道:“昭兒,你這個孩子,真是不知道打仗要死多少人啊,你這樣讓爺爺和爹爹怎麽放心啊!”
“爺爺,我錯了。”趙德昭說完,然後看到爺爺的胳臂,可是趙弘殷卻眉頭一皺,嘴裏也是發出一聲悶哼。
“爺爺你怎麽了?”
“沒事兒,被唐國的林仁肇的人給射了一箭,傷還沒有好,所以……”
“走走我們進去吧。”在趙匡胤的攙扶下,他們進了滁州城。
可是當天晚上,趙弘殷就開始發高燒,按照大夫的說法是年紀大了,又受了風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