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兩人走出殿外,欲再往相國寺題壁。未到那處,遠遠地見到楊凝式跟方才那位公子聊得特别投緣。趙德昭心下納罕,方才胡言亂語,判斷楊凝式今日會來相國寺,今日果然被言中了,隻不過這剛見面就聊得這麽開心投入,這老家夥太能扯了吧,指不定是認識的。所以趙德昭二人也就湊上前去。
“先生今日真巧,你也來相國寺了,呃……先生與這位公子你們認識?”趙德昭在人前一般稱呼楊凝式爲先生的,見到二人有話談,且在此地站了很久,方才遠遠看着,不知道發生了甚麽,同時也想知道楊凝式身邊的人究竟是甚麽身份。
“昭兒,我們當然認識的,這是我弟子的獨子,錢塘人士白孤城,今日沒想到回到相國寺遇上,這是我去歲認識的‘忘年之交’,趙德昭。”楊凝式向兩位互相介紹着說道。
趙德昭聽說眼前的這位公子的父親是楊凝式的弟子,禮數之間也就越發恭敬起來,趙德昭拱了拱身子,說道:“德昭見過白大哥,方才禮數不周,讓白大哥見笑了。”
“德昭兄弟,今日多虧你了,沒想到在相國寺遇上虛白先生了,這下子我爹的遺願可以實現了。”
趙德昭聽到那位公子說如果沒有自己可能見不到楊凝式了,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自己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今天楊凝式還真的來了,自己一番胡言亂語,讓兩人得以相見,這個自己還真的是瞎說的,不過最後楊凝式自己果然是真的來了,這樣的話,趙德昭的心裏也覺得自己踏實多了。
随後趙德昭忽然想起來,連忙問道:“白大哥,聽聞你從錢塘而來,不知道現居何處?”
白孤城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在開封城内無親無故的,隻得屈身于開封城内同泰客棧之中。”
楊凝式說道:“小白,你不如住在我府上!”
白孤城推讓道:“這怎麽好意思,我還是住在客棧方便得多,就不打擾先生你了。”
趙德昭又說:“不如就住在我趙府之上,我好請教一下白大哥你。”趙德昭知道這位白公子想必必有甚麽過人之處,他父親即是楊凝式的弟子,想來應該有些用武之地。
一旁的楊凝式知道這是趙德昭有意在親近白孤城,就笑吟吟道:“小白啊,你就不要推辭了,昭兒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我府上跟他府上也近,到時候找我也很方便啊。”
聽到楊凝式都這麽說了,禁不住趙德昭一番磨硬泡,白孤城沉吟片刻,總算是答應了。言談之中,趙德昭隐隐透露的學識和氣質,很顯然并非一般俗人。白孤城也就不做作了,思量再三,随即也就答應了趙德昭的要求。
楊凝式笑眯眯道:“昭兒,今日此地有許多人都會來相國寺題壁,你可借此發揮一下,早日揚名立萬啊!”
趙德昭聽了楊凝式的這話,擺了擺手,推辭道:“不行不行,我都想韬光養晦了,太高調可不行啊,這可是京城,天子京畿,恐怕不妥吧。”
楊凝式就道:“這你都要考慮,就不要藏拙了。”随即楊凝式就把趙德昭會書法和詩詞這些事情都告訴給了白孤城。
剛開始之時聽得白孤城一臉詫異,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的,不過聽楊凝式慢慢說開來,心裏也就明白了許多,最後眼神裏有股莫名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那種表情,趙德昭都被他看得心内發毛了。
白孤城消化了許久之後,依舊是那種崇拜之情,上上下下打探了趙德昭一番,贊道:“德昭兄弟小小年紀就見識不凡,将來一定能夠作出一番大事業。”
趙德昭經曆過大風大浪,也被許多人誇贊過,不過是面色靜靜地,說道:“德昭,不敢當。”楊凝式在一旁十分欣喜的樣兒。
就這樣不是恭維就是謙虛,一番過後,幾人之間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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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上午,許許多多的遊人開始聚往相國寺中,一處廊内,牆上皆爲字廊内圍滿了人群。
不知道哪個粗嗓子尖叫了一下,那些讀書人的目光齊刷刷往這邊看,衆人知道這四人就是東京城中的紅黃藍綠四大才子,說是才子不過是仗着各自精通的那個領域的才學,重要的不是他們的才學,而是這四人不管出現在何處,什麽人就要倒黴,沖着這四人往趙德昭他們這個方向趕來,幾個學子大呼小叫的,紛紛退卻,遠離是非之處是最恰當不過的好方法,天塌了,由高個子頂着,何必自讨沒趣,杞人憂天。
還有些膽子大的就聚在趙德昭他們這些人的周圍,全都準備着看好戲,有幾個憤憤不平的人嘴巴裏淬着吐沫星子,恨不得吃了這四人玉面玲珑的書生,這些人應該是吃了這四個看似書生,實則魔鬼的虧了,自己嘗試着‘複仇’,可惜每次都落了空,反倒是便宜了吃羊的狼了,這份仇恨怎麽能忘,今日聽說四大才子來到相國寺,就盼望着能有人收拾這四害,還東京一個太平。
“禽獸……”雖然那個人口中之言十分輕微,可是聽力靈敏的趙德昭還是聽到了。趙德昭先前早就聽說了這四個貨色,憑借各自的才華,掠奪他人财産,背後無非是有人撐腰罷了,這等貨色,趙德昭以前聽說過,也不會去惹他們,但是自從自己重新回到這個時代,擁有超越千年的知識,趙德昭在這個時代要的東西也多了起來,這些東西都是自己非常珍貴的。
看他們今天這陣仗,想必是沖着自己來的吧,趙德昭估摸着這麽想到。
這個時候讀書人之中有四個書生一起走了過來,衣着顔色各不相同,還是紅黃藍綠衣衫,手上拿扇子,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
曆朝曆代都有追星之人,誰讓楊凝式的才名很大。讀書人一看楊凝式身邊之人不正是廣味樓的少東家,有幾個讀書人認爲趙德昭小小年紀熱衷商賈,出言不遜道:“小小稚子,不好好讀書,整天玩弄商賈。不長進。”
開頭就是這麽一句話,雖然是無心之語,但是說這話的人是無意之舉嗎,呵呵,心裏怎麽想的,趙德昭再清楚不過了,确實今天是沖着自己以及廣味樓來的吧,看來是有人盯上自己腰上的錢袋子了,哼,今日定要好好教訓這四害。
如果是第一世,趙德昭肯定是這麽想的:
f*k,被鄙視了!不就是讀過幾本破書嗎,至于這麽裝逼,假清高嗎?
現在的他,雖然心中憤怒,卻面不改色道:“嗯,是開酒樓的,但不隻是酒樓,将來廣味樓還是一個文采飛揚,獨樹一幟的風雅之地,哼,你們這幾個厮,今日是要如何?看你們今日之陣仗,肯定是不懷好意吧。”
“呦吼,黃口小兒口才不錯呦,不過在我們東京四大才子眼中不過如此嗎?還真的是‘神童’啊!東京城出了個神童。不知道神童才學怎麽樣?今日見了我四大才子,還不俯首貼耳,乖乖就擒!”
東京四大才子,我靠,還真的是不要臉,趙德昭聽到這四人的自述,就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趙匡美也笑得彎了腰。這是紅果果的打臉啊,趙德昭淡定的臉上現出愠怒之色。
這四人,甚叼,不知道背後誰人支持,今日之局面搞不好是有人在推波助瀾,想必自是爲了自家的廣味樓生意,趙德昭心裏是這麽想的。
這四人出現之地方,都不是甚麽好事情。
趙德昭随即冷笑道:“才學,風雅這事,不是拿本書搖頭晃腦,那支筆裝模作樣的寫寫畫畫就行了,學問自在心中……汝四人号稱甚麽東京四大才子,不知道肚子中的墨水怎麽樣啊?”
一書生笑道:“這麽說,這位神童肚子中有墨水,很有才學了?給我們展示一下吧?也好瞧瞧神童之姿。”
另外一個書生搖着扇子,捂着嘴巴笑道:“神童,神童,看來神童是不敢了。我們東京四大才子才是名副其實啊,你這是光聽道我們的名号就吓得屁滾尿流了,以後長大了也是一慫貨。”
趙德昭心道這四個厮真的是無恥,嘴裏都是些嘴皮子,不過是誇誇奇談之輩,也不知道這背後是誰在利用他們,今日定要讓那些人瞧瞧——
趙德昭冷笑道:“誰說我不敢,隻怕到時候你們都輸個服服帖帖,連褲衩都穿不起了。”
一書生搖頭道:“怎麽可能我四人是不會輸的,如果輸了,我們就任你差遣,如何?”
第四個書生譏笑道,“我們東京四大才子也是有頭有臉之輩,假若輸了自然是不會食言的,不過神童輸了就……”
趙德昭沒等那人說完,就打斷道:“如果我真的比不得各位,那我的顔面就無光了,如果我赢了,日後你們就聽候我差遣,随叫随到,不得有誤啊。還有一點今後見了本人,就……哼,輸了我就認賭服輸,赢了你們就……我有三個條件。”
“哪三個條件?”
“這個你們輸了再說。”趙德昭說道。
“如果我們赢了,廣味樓就歸我們四人。”四大才子終于撕下僞裝的羊皮,現出狼形,貪婪地注視着眼前的肉,心中恐怕早就認爲這塊肉是屬于自己的,不,是屬于自己的主人的。
你們四人果然是沖着廣味樓而來,呵呵,這預謀,趙德早就想到了,不過今天即使自己輸了,這廣味樓也不能平白無故就被這四人拿走,可是這四人背後撐腰之人究竟是何人,趙德昭使勁腦袋瓜子也想不出來,怪隻能怪自己勢單力薄,看來那人知道趙家的底子的,趙家現在勢單力薄啊。
這個時代奪人家财,害人性命的例子數不勝數。自從知道這四人乃沖着廣味樓而來,想必那人的計謀也該如此。
……
而此刻在城北的一家客棧中,那人面色一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