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殷抱着趙德昭,繞過之前經過的櫃子,來到這間密室另外一側的牆邊,然後又如之前那般,将此玉佩當做鑰匙,解開了另外一扇隐藏起來的密室。
密室一開,周圍的燭台上的蠟燭自動點亮,趙德昭見到了感覺非常奇妙。
若論大小,這間密室比之前那間要小許多,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擺滿兵器的架子,隻見這些兵器架子上都擺滿了十八班兵器,有矛、镗、刀、戈、槊、鞭、锏、劍、錘、抓、戟、弓、钺、斧、牌、棍、槍、叉。
每件兵器都展現出一種寒光淩厲的姿态,仿佛噬人心魄,任誰看了一下都要發怵……這間密室明顯是放兵器的。
趙德昭被這些寒光閃閃的兵器震懾住了,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好一股殺伐之氣。
這些兵器可謂是品種頗爲齊全,好似有什麽青龍偃月刀什麽的,看樣子這裏的東西準備的都是十分的充分了,可見主人的一番用意了。
可能是趙氏以武立家,對兵器的收藏可謂是上了道,也隻有建造這個密室才能放置如此多的兵器。
趙弘殷将趙德昭放在地上,然後趙德昭迫不及待就走了過去。
他東摸摸,西摸摸的,每件兵器都是那麽的粗重,這把月下來,隻是在小小鍛煉的趙德昭,他上去從兵器架上拿出一杆矮矮的紅纓槍,然後自顧自地耍着玩,頗有一副小将軍的氣勢,不過拿了一陣子,他的手就酸了,看來自己的年紀太小了。
“對了爺爺,這裏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兵器?”趙德昭手裏拿着紅纓槍,問道。
趙弘殷打算長話短說,“傻孩子,你真的想知道爲甚麽爺爺和先人會收藏這麽多的兵器,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不過趙弘殷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說給趙德昭聽了,不管他現在是個小孩子,何況他相信憑借自家孫兒的悟性,一定能夠理解自家人的意圖,而既然如此,何不今日給他說個明白,日後也省的再一一解釋。
而今日之事,遲早有一天還是要說給後輩聽,晚一天說還不如早一天說呢,趙弘殷遂這麽一想,然後将前因往事一一道明,趙德昭在一旁精心地聽着。
其後趙德昭遂慢慢理解了趙家及趙弘殷的意圖。
如今的世界即是亂世,而亂世人命如艸芥,不值一文。
而此亂世,即爲五代十國,雖說五代十國隻有短短半個世紀,可中華大地上至少已經亂了一百多年了。自公元76年,唐玄宗天寶年間,寵幸奸臣奸妃,給安祿山等人借以反叛的借口,于是乎浩浩蕩蕩的安史之亂即開始了。
安史之亂的爆發,讓整個大唐都陷入了戰争的泥沼之中,中原大地已經一百多年都未曾飽經戰火,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而且從安史之亂之後,唐朝的各個藩鎮林立、擁兵自重,在軍事、财政、人事方面不受中央控制的局面。
大大小小的地方節度使武将割據勢力起頭,不受中央朝廷的控制。
唐政府本以爲,可以通過藩鎮來平定一些叛亂,然而唐亡以後出現五代十國的分裂局面,也是藩鎮割據的延續。唐代藩鎮割據與動亂的曆史,是從安史之亂以後開始,所謂“安史平而藩鎮之禍方始”這一說法。黃巢起義(幹符年間)以後,“天下分裂而無紀”,之後接于五代。
趙氏當時是河北地區的大族,祖上世代在唐朝爲官,而他們的祖先也意識到戰争是不可能一下子停止的,所以遂于暗地之中,囤積兵器,收集一些物品,以備後世之用,從唐朝天寶年間到如今,大概一百多年的時間裏,趙家積累了許多東西。
在亂世之中積累起原始資本,這是一件好事。畢竟現今還是五代十國時期,天下還是戰亂頻繁,百姓們都生活着水生火熱之中,亟待解救,期盼天下早日一統。
趙家已經實行了一百多年的家族政策,在河北等地建造了很多密室,用來收藏那些奇門武器等等。而趙德昭今日聞之,小心髒已經承受不住,真是令他大開眼界,想必日後這些東西會幫助自己成就霸業的。
趙家的财富,乃至一代代積累下來,有了如今的規模。
趙德昭問自己的祖父,趙家這般做法是否已經讓朝廷知道了,而趙弘殷的回答是否。
當然幸好這裏的秘密隻有趙氏族人知道,如果傳揚出去,恐怕東京城中的那位就要猜忌,那位也是通過政變這個不正當的手段登上曆史舞台的,趙氏恐怕要按上謀反作亂的帽子了。小心駛得萬年船,自己的爺爺保密工作做的還是很十足的。
趙弘殷聽了自家孫兒的一番話,非常欣慰,而此刻他轉過身子,駐足駐足于一個櫃子前。
讓趙德昭意外的是,趙弘殷随之打開櫃門,裏面赫然躺立着好幾個小的長條狀的盒子。
趙弘殷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趙德昭看到了一個用油紙卷成的圓筒,似乎很普通,但又很神秘。
在大小兩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趙弘殷慢慢地剝下外面的油紙卷筒,赫然之間原來是一卷土黃色的卷軸!
此卷軸的材質爲牛皮,雖說已在此處放置了很長時間,可是細細嗅之還是可聞到牛身上的那股味道。
這是甚麽類?難道是什麽地圖之類的還是什麽秘籍,亦或是其它對象兒……包的如此緊俏,不留一絲空隙,可見此物珍貴無比。
趙弘殷打開卷軸,趙德昭湊過來一看,上面繪有詳細的河流、山川、城池等等,哇塞!這明顯就是古時候的地圖嘛,而這上面标志的十分詳細,或許也是一份藏寶圖,應該就是趙家的藏寶圖了。
“這是藏寶圖嗎?”趙德昭問道。
“乖孫兒,你想多了,這是一份地圖罷了!”
趙弘殷看見趙德昭的這般模樣,嘴裏道:“可惡的賣國賊,割我華夏土地,我趙氏祖上世居也被割讓給契丹外族!”
趙德昭不知道爺爺手中拿着的是哪裏的地圖,但好像聽到爺爺在說什麽“賣國賊”什麽的,于是乎湊過去想探個究竟。
當趙德昭湊過去看時,赫然發現那卷地圖的落款之處寫着“涿州”二字。對于趙德昭來說,涿州這裏就是他的老家,是大宋皇室的祖居之所,但是後來卻在遼國手中,卻是是一大恥辱啊。
但是此刻他假裝不知道的樣子,于是乎問道:“爺爺,涿州在哪裏啊?”
“涿州?”往事在趙弘殷的腦海之中慢慢地清晰起來,“昭兒,我們的祖先祖祖輩輩一直都是生活在涿州的,此去向北便是涿州,不過現在在契丹狗的手中。”
原來是老家!契丹,那就是遼國,趙德昭腦海之中激起一股對遼國的憤慨之情,對于這個國家,趙德昭三輩子都不會陌生,等以後大宋強大了,這個天下就一定要統一。
而那邊,趙弘殷如老僧坐定一般,拉長話語,仔仔細細,前前後後把那段曆史給說道了一遍。說起這段,趙弘殷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淩冽的氣勢,越是這麽說心裏越是憤慨。
趙德昭聽了趙弘殷的話,想起了曆史上記載的一些事情。
昔年沙陀人石敬瑭滅後唐後,建立後晉,并在98年按約定将燕雲十六州獻給契丹以後,被割讓之地多是崇山峻嶺,易守難攻。
而自己結合前世以及後世《百家講壇》之中幾個曆史學家的評論之後,他總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然後得出失去燕雲十六州的後果是:
中原失去了與北方遊牧民族之間的天然和人工防線,失去了燕雲十六州的漢民族,缺少了對抗北方遊牧民族的天然屏障,讓華北平原一路無險可守;同時又沒有控制河套地區,再也組織不了強大的騎兵,宋王朝徹底成爲軍事上的弱者。遼國也開始從單純的遊牧民族,向遊牧與農耕相交雜的民族。在燕雲十六州中就包括涿州,涿州是我趙氏的根基,如今處于遼國的統治之下。
北宋的滅亡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爲失去了北方燕山山脈的阻隔,遊牧民族可以長驅直入,肆無忌憚地騷擾中原農耕文明建立的政權。所幸在400多年後,朱元璋在南京誓師北伐,由大将軍徐達經略華北,取朱元璋拟定的“斷其羽翼”的戰略,先是攻克山東、河北等地,再揮師元大都(北京),元順帝無兵可支,抵擋不住,北竄蒙古草原。自此,燕雲十六州重回中原王朝懷抱。
而趙弘殷一家世代居住在涿州,但這時卻是中國尤其是河北地區最動亂的時期。亂世中的興旺是沒有多少保障的。
動亂始于唐朝的安史之亂,而涿州趙氏所在的河北地區,又恰是其發源地和重災區。
石敬瑭受契丹冊封爲大晉皇帝,認契丹主耶律德光爲父,自稱兒皇帝,然後向後唐都城洛陽進軍,末帝在閏十一月(97年1月)自焚,後唐遂亡。石敬瑭滅後唐後,建立後晉,并在98年按約定将燕雲十六州獻給契丹。眼見自己的故鄉被兒皇帝石敬瑭割讓給了契丹,難怪自己的爺爺要憤慨,換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如此。
對于漢人來說,失去了燕雲十六州,就如同家裏的圍牆破了一個口子,風一直不停地往裏邊兒吹,你想想看會受的了的啊,隻有把那個洞給補上了,才不會受吹,這個道理就是這樣的。
怪不得自己的父親以及曆代的宋代皇帝都要嚷嚷着收複燕雲十六州了。據說自己的父親反對流血收複失地,建立國庫打算籌資向契丹贖回燕雲十六州,莫非這就是雛形乎!
可惜兩宋時期,燕雲十六州一直都在少數民族政權的手中,在當時一直都沒有收複,成爲那個時代所有漢族同胞之中心中永遠的痛了。
趙德昭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兵器的用途了,兵器的擁有代表着擁有武力,後世著名的毛太祖就說過“政權是從槍杆子裏出來的”,看來自己的爺爺有這方面的打算,後來的曆史記載證明趙氏也這麽做了,隻是燕雲十六州的歸屬問題已經成爲南北兩宋時代永遠的痛了。
這時候隻見趙德昭挺直胸脯道:“什麽契丹的?黨項的?……統統都是小角色,爺爺,孫兒一定要好好學功夫,長大之後一定要滅了這個國家,把失去的東西給奪回來!”
聽到趙德昭一番豪言壯志,趙弘殷十分高興地拍拍趙德昭的肩膀,“這才不愧是我趙家的好兒郎,爺爺爲你感到驕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