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阿青便對滄華開始賣安利,正因爲她沒有太多的錢,所以阿青對于那些味道好吃,但是又便宜的地方如數家珍。基本上整個城市,那些街邊攤都留下來了她的足迹,唯獨那些客棧酒樓她去的少些。
其實剛吃了飯,滄華并不餓,但是顯然阿青不一樣。阿青看着清麗,甚至給人以瘦削之感,但是她可比那些病弱美人能吃多了。那一碗清湯寡水的陽春面能讓她吃的多飽,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阿青肚子裏還有不少空位。
阿青拉着滄華就要去吃包子。
在她從山林來到繁華人世間的時候,這個包子是她吃過的第一樣食物,這樣總是會顯得它有些特别的,尤其是包子本來就不難吃的情況下,味道更是會得到美化。它目前是阿青最喜歡吃的食物,沒有之一。
當然,錢都被她送給寇仲和徐子陵了,買單的将會是滄華。
阿青覺得她以後會有很多賺錢的機會,而且一定會賺到大錢,可以還給滄華,而且她和滄華已經算是朋友了,之前隻是搭桌的關系,那麽她當然不會占滄華的便宜,哪怕滄華請她,她也不會吃。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是朋友了,那麽她們之間顯然不用再那麽客氣。
阿青與滄華走到老馮包子鋪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開門。
兩人對視一眼,噗嗤一下都笑了起來。
滄華看着阿青笑:“我不該跟你來的。”
阿青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她問:“爲什麽?”
滄華道:“因爲沒有開門呀。”
之前去張屠戶那裏的時候,已經遇到了包子鋪的主人老馮,既然知道他明天才開張,今天去實在是早了點。但是因爲阿青氣質太過特殊了,仿佛清風細雨,拂面而過,這樣的包容感很容易讓人忽略到其他的事情。
阿青覺得滄華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她點了點頭說:“那我們便換個地方吧。”
滄華便問她打算去哪裏。
阿青她想了想,對滄華說:“阿李,我知道有一家小店的燒餅做的很好吃,我們去看看吧。”
滄華對于燒餅沒有獨特的執着,她點了點頭。
阿青又開始帶着滄華拐來拐去。
這個城很大,之前的老馮包子鋪在主街上,它的生意好除了味道不錯,實惠之外,更多的原因還是位置好。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如果巷子太深了,酒的味道都飄不出去,當然也不可能有好生意的。
阿青這次帶滄華去的鋪子,無疑便是這麽一種。
她帶着滄華左拐右拐,在小巷子之中穿梭,甚至有兩個地方因爲此路不通,還需要越牆,滄華頓時覺得,無論是阿青還是這個鋪子的主人,都實在是很讓人佩服。把店鋪開在這樣的鬼地方,真的會有生意嗎?而能找到這樣鬼地方來的人,真的是正常人嗎?
如果對象不是阿青,滄華都想評價一句狗鼻子了。
但是正因爲面前的人是阿青,所以滄華沒有說話,她對阿青這張臉實在沒法吐糟。
隻能憋着了。
走了不少路之後,阿青終于停下了腳步。
此時這個深巷之中,有一家小店側門半開半閉着,側門之上挂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合芳齋。
滄華看了一眼海鳗焦點,然後她的臉一瞬間僵住了。
她見到了自己穿越以來,最爲不可置信的事情。
阿青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說:“老闆,我又來啦。”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帶着笑容,好似一簇新竹,綠意蔓延到了人的心底裏。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或者說它根本就沒有關上,畢竟現在是白天,既然是做生意的,白天總是要開店的。
一個腦袋鑽了出來。
他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的說:“竟然能夠有人找到這裏?”
阿青看到他,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問:“你怎麽……有四條眉毛?”
面前這人相貌确實非常英俊,可是你看到他的第一眼,絕不會看到他的相貌,而是會關注到他的胡子,那一對修剪的十分整齊,和眉毛一樣漂亮的胡子,實在是不能再過顯眼了。因此阿青才會問出這個問題,她一向是想什麽就問什麽的。
出現的這個人不是别人,自然便是陸小鳳了。
阿青看到陸小鳳,微微有些驚訝,因爲上一次她并沒有看到他,便問:“你是老闆的朋友嗎?”
陸小鳳的目光落在阿青身上,他神色微微一凝。
顯然阿青無論如何,都不像是一個來買餅的普通客人。
看完了阿青,陸小鳳又看向了滄華。
陸小鳳有一個好朋友,偷王之王司空摘星,雖然他總是稱呼司空摘星爲猴精兒,也不承認他是他的朋友,但是這個事實也不會變的。滄華的面具來自司空摘星,這個面具陸小鳳恰好認識,所以他第一眼,還以爲是司空摘星站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司空摘星的易容術非常高明,陸小鳳能夠認出他來,并不是因爲司空摘星露了破綻,反倒正是因爲他們之間是朋友,再熟悉不過的朋友。這一刻,看到司空摘星的面具出現在滄華的臉上,陸小鳳自然會多想點。
阿青問:“你擋在這裏我怎麽進去?”
作爲一個好孩子,阿青顯然不會想到砸門這種事情上來。
陸小鳳回神,苦笑了一下,讓開了路。如果不是阿青的神色太過清澈,陸小鳳一定會覺得她是借題在發揮。但是這麽清麗的一個姑娘,哪怕她借題發揮,陸小鳳也是說不出什麽來的。這本來就應該是她的特權。
阿青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滄華跟在她後面,根本沒有看陸小鳳一眼。反正她在海鳗焦點之中已經看過了。
這個館子門後,也算不上别有洞天,小小的空間隻擺着三張桌子,不過裏面十分的幹淨整潔,似乎剛剛被擦拭過。
陸小鳳坐在正中間的桌子上,桌子上擺着一盤餅,以及兩壺酒。
餅自然便是阿青之前說的,這裏十分美味的老婆餅,酒則是梅花酒,這兩樣東西讓陸小鳳快活的好像在當神仙。
阿青和滄華坐在了左邊那張桌子前。
她對着後院喊了一聲:“老闆,來兩盤餅。”
沒有人應聲,不過轉眼便走出來一個白衣人,他左手邊有一個小二,小二手中捧着兩盤老婆餅,放到了桌子上。
滄華終于繃不住臉,她死死的盯着面前這個白衣人。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餘歲,神色漠然,說不上冷,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暖。最重要的是,他在海鳗焦點之上的名字是四個字,西門吹雪。如果滄華現在出門喊一聲,名滿江湖的西門吹雪就在這裏賣餅,可能不會有一個人信她。最可悲的是,就連滄華自己都不信自己。
陸小鳳看到滄華的神情,他哈哈大笑起來。
之前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西門吹雪的時候,陸小鳳比滄華還感到震驚,但是現在他已經習慣了。
阿青的表現讓陸小鳳覺得有點挫敗,但是顯然滄華是認出來這個人的。
不是一個人被雷,這實在是太好了。
阿青看了一眼滄華,她說:“阿李,趁熱吃吧,這家店的餅可好吃了。”
滄華覺得她喉嚨口梗着什麽,根本吃不進去。
她需要靜靜,别問她靜靜是誰。
滄華看向了哈哈大笑的陸小鳳。
陸小鳳被這麽一個漂亮姑娘盯着,他不但不感覺害臊,反倒是笑的更加厲害了,他那一對胡子在笑着的時候一翹一翹的,非常想讓人把它給剪掉。西門吹雪之所以提出這麽個要求,滄華覺得很可能會有這個原因在裏面。
阿青不認識西門吹雪,也不認識陸小鳳,所以她很奇怪滄華爲什麽不吃餅。
滄華回到她說:“阿青,你知道面前這兩個人是誰嗎?”
阿青看向滄華。
滄華與她解釋了一番。
阿青露出了“雖然聽不懂,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的神色。
并且,阿青也問出了一個滄華很想問的問題,她說:“爲什麽你這麽厲害,還會在這裏賣燒餅?”
西門吹雪一直看着阿青,從她出現起,便一直看着。
他的目光隐隐有一種灼熱之感,每一個劍客看到阿青之後,眼神都不可能再挪開。
之前阿青與浪翻雲的一戰,西門吹雪雖然不在現場,但是并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相反,他知道的可能比不少在場的人還多,隻因爲他也是一位頂尖的劍客。兩位劍客之間的交鋒,隻有同樣高明的劍客才可以讀的懂。
聽到阿青的話,他淡淡道:“無它,唯心誠而已。”
阿青是少數能夠讓西門吹雪開口的人。
心誠不過分兩步,誠于人者誠于劍,賣燒餅,自然便是誠于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