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華道:“表哥,去玩玩吧?”
小魚兒眼神仿佛黏到了賭桌上,俨然便是一個大賭鬼,他道:“你們看着,我先賭一把。”
表面上如此說,背地裏兩人其實在互相傳音。
滄華:“你便是在這個賭場裏換來的藏寶圖?”
小魚兒:“沒錯,就是這兒。”
滄華:“什麽時候?”
小魚兒:“前天。”
滄華:“你這兩日一直在鎮子上?”如果是這樣的話,滄華之前來這個鎮子上,爲什麽沒有在焦點列表之中找到小魚兒?她之前看得挺仔細的,不存在錯漏這個選項。而且小魚兒血量也不算太低,還算是個小BOSS,排名也是在比較前面的。
小魚兒:“那倒沒有,今天才過來的。”
雖然說了實話,但是他并未解釋之前去了哪裏。
滄華也沒有問,那不關她的事情。
小魚兒又補充說:“今天那個賭鬼不在這裏,想來應該已經被趕出去了。”
賭場開來是爲了賺錢的,如果沒錢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把他留在那裏搗亂。
滄華:“那你先去賭一會吧,讓我看看情況。”
小魚兒:“沒問題。”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兩人不着痕迹的交流完畢。
既然是來賭錢的那就是客人,賭場人員見此,此時便沒打算對他們動手。打算再看一看,開賭場的來點江湖人也是很正常的,隻要願意遵守規矩,沒必要撕破臉。畢竟從滄華外放氣勢,讓旁人自動爲她讓開位置來看,可見武功造詣不低。
滄華和張菁轉了轉,這個賭場其實很小,除了一個明顯的後門不知道通向哪裏之外,其他地方不是賭桌就是賭桌。本來她們兩個大美人應該是極有吸引力的,隻不過張菁的鞭子,以及滄華的武功都有點吓人,那些人還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賭桌之上。
轉了一圈之後,張菁實在不喜歡這烏煙瘴氣的環境,讓她很想動手。便道:“李妹妹,”因爲小魚兒的緣故,張菁受到他誤導,誤以爲滄華姓李,“我先回客棧了,你與那位江公子忙完之後,再來找我便是。”因爲之前沒有遇到過小魚兒,也沒有遭他戲弄,張菁态度顯得十分溫和。
滄華也沒有強求,便說:“張姐姐,你先去休息吧。”說完這句之後,她又補充說:“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情,可能沒什麽機會。你知道規矩的,最多我們隻能幫你帶兩句話,更多的應該不太可能了。”
張菁并不顯得失望,道:“到時候再說吧。”
之所以想進惡人谷,便是想親眼看一看,自己母親心心念念十幾年的大俠究竟是什麽樣子,他現在好不好,想來這些要是能轉告給她母親知道,張三娘也不會繼續郁郁寡歡,心情會變得好一點吧。這種事情過了這麽多年,甚至都成了她一種執念了。
說罷,張菁又靠近滄華,将一個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中,才道:“這種地方沒有錢也不方便,你先拿着吧,若是赢了,與我提成可好?”張菁刻意避開了輸了這一點,隻說赢了的情況,算是賣了滄華一個人情。
滄華沒有拒絕,道:“我手氣可是極旺的,到時候還張姐姐雙倍如何?”
張菁笑了笑,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拉開門簾走出去,呼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張菁這才感覺自己的情緒冷靜了下來。從小到大沒怎麽呆過這樣烏煙瘴氣的環境,很讓她有點不适,甚至生出了一股拿鞭子砸人發洩的想法。
滄華将張菁給她的荷包挂在了腰間,來到了小魚兒身邊。
小魚兒正準備下注,這個賭場規矩很簡單,想下注隻需要壓下去就可以了。可能因爲規模小的緣故,銅闆起價,這上面很少能夠見到銀子。而小魚兒此時手上,便捧着一個小小的、看起來分外可愛的銀元寶。
莊家在等小魚兒,這麽大的一筆,當然值得他等。
小魚兒看着滄華,說:“現在已經連續開了十三局大了,我不信它還能開大。”
滄華笑道:“那就押小。”
其實滄華雖然數學學的不太好,也是知道每一局骰子出大小都是獨立的,與之前的次數無關。不管前一輪乃至幾輪出什麽,出大出小幾率都是接近百分之五十,扣掉幾率很小的豹子,就是48%,當然這是在莊家沒有搗鬼的前提下,如果莊家做了手腳,那就沒有讨論的必要了。
但是這個時候,這種局面,滄華顯然沒有跟小魚兒細心讨論數學的必要,再說就算她真的讨論了,小魚兒也未必聽得懂。他出身惡人谷,固然是極爲聰明,但是想來肯定是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概率學這種東西的。
之所以說這句話的目的,滄華其實是在暗示小魚兒,賭大賭小随便你,不要耽誤正事。
小魚兒自然聽懂了,他又道:“可是之前第十三局,我也是這麽想的。”
在滄華和張菁晃那麽一圈的時候,小魚兒就湊到賭桌那裏去了。那時候正好是連續開了十二局大,小魚兒剛來,這一局就沒下注。然後他就見證了連續開過來的第十二局大。這麽一來,已經有人無腦跟風開始押大了,當然也有更多的不信邪的,一直在押小。
“那就随你了。”滄華無所謂的說,“或者你押大,我押小,無論如何,總是輸不了的。”因爲連續開了十三局大的關系,此時壓大賠率較低,而壓小賠率較高,但是如果兩邊都押注,就算有所損失,算起來也基本上可以接受。
莊家聽到滄華的話,眼中一瞬間閃過了一道精光。滄華這話表面上是給了小魚兒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實際上,她也是變相提醒了莊家,一切總是有例外的。譬如說,很少出現但是确實存在的豹子,如果沒人押豹子,那就是莊家通吃。
他說:“這位姑娘也要來玩一把嗎?”
小魚兒笑道:“莊家都開口了,那表妹你先選。”
滄華瞧了一眼,便扔下去一塊銀角子,說:“我可沒有表哥大方,先試試手氣吧。”
小魚兒瞧了一眼滄華那個銀角子大小,估摸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來一個差不多的,扔到了她的對面,說:“既然表妹押大,我就不信這個邪,押個小吧。”那一個誘人的銀元寶,便被他順勢揣回了兜裏去。
大頭賺不到,要爲了這麽點蠅頭小利開黑,未免太不劃算了。
莊家看到滄華腰間鼓鼓囊囊的荷包,以及那小小的一塊銀角子,略一猶豫,下定了決心。
最後結局并沒有出豹子,還是繼續除了大。
滄華笑道:“這可是我赢了。”
小魚兒一臉無所謂。
赢了總是比輸了好,因此這下變成了滄華一臉興緻的押注,而小魚兒在旁邊看戲了。
沒過多久,玉天寶也被手下簇擁着來了。
賭場衆人齊齊都迎了上去,個個都是一張看着财神爺的笑臉。
玉天寶态度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壞,他擺了擺手,說:“本公子是來将東西賭回來的。”
管事兒的連忙湊上前,道:“玉公子今個兒手氣一定頂頂的好,那東西我們好好地保管着,就等您來了。”
玉天寶點了點頭,就被簇擁着帶到後門去了。這些都是按着之前的慣例來的。此時,他全心都被慕容秋荻給迷得找不到北,滿心滿眼都是她,自然沒有注意到滄華,完全不記得兩人曾經還有一面之緣。
倒是滄華頗爲好奇,問道:“那後面是個什麽地方?”
莊家看她好奇,便道:“我們這兒是開賭場的,那後面,自然也是來賭的了。”
滄華應了,便說:“這裏确實吵得很,我也要去後面賭。”
莊家說:“姑娘,那裏面可是賭的很大的,不比外面隻是玩玩,要是進去了……”說這話的時候,他一臉誠懇,臉上的表情足可以稱得上無懈可擊,也不知道是舍不得滄華這麽一個大客戶,還是在用激将法。
滄華往後瞧了一眼,嘟着嘴道:“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還偏要去看看了。”
如果滄華在玉天寶之後來,說不定會被認爲是别有用心。但是她在玉天寶之前來了這裏,按常理,她也不可能知道玉天寶來不來,之情她對後門也不感興趣,隻是在玉天寶進去之後才關注,可見她隻是好奇而已。因一前一後的時間差,賭場的人并沒有對滄華生出疑心。
賭場的人萬萬想不到,滄華早就對後面生出興趣了。
因爲根據系統所說的話,玉天寶之前把羅刹牌留在了這裏。
如果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沒有背景的賭場,真的敢接這種燙手山芋麽?就算這裏距離西域較遠,西方魔教鞭長莫及,但是沒有什麽背景,西方魔教随便出個人,都能講這裏給滅掉了。他們敢接,自然就是有一定的本事兒的。總不至于一屋子的人,都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子。
滄華的任務目标是羅刹牌,但她的海鳗焦點隻會顯示人,她可以看到那道簾子後面有哪些人,名字是什麽,血量有多少,但是她看不到羅刹牌在哪裏。根據她之前花費的時間的研究,她覺得羅刹牌不出意外,就在後院了。
因此,無論如何,滄華要進去看看,得進去看看。至于小魚兒那個藏寶圖的事情,反倒是其次了。不過小魚兒并不知道滄華的最終目的,還道她真是來查探關于藏寶圖的線索的,因此頗爲配合,萬萬想不到滄華心思不純。
莊家求助的目光飄了出去。
沒過一會,便有負責人上前跟滄華解釋,道:“姑娘,那裏面确實也在賭,但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去的。”
滄華做出一個驕傲的模樣,道:“難不成我是一般人不成?”
她之前展示過武功,而且不低,确實算不上一般人。
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如今賭場的人遇到滄華胡攪蠻纏,他們确實也有點頭大。
而且他們馬上就更頭大了。
因爲賭場門口,又來了一個白衣的公子。
這位白衣的公子身後還跟着兩位嬌美可人的少女,可是第一眼,你一定隻會看到他。
“冒昧前來,打擾了。”這明明是一個人人都可以來的賭場,他卻偏偏還要告知一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移花宮的新一代傳人,小魚兒的兄弟,花無缺。
可能是因爲生長在不同環境的關系,明明是一母所生的兩兄弟,可是小魚兒加上臉上那一道刀疤,就顯得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痞氣,而花無缺卻永遠表現的無比的謙虛有禮,溫文爾雅,如果不是知情人站在他們面前,根本不會覺得他們的相貌相似。
花無缺好像天生就是一個聚光體,他看上去也不過與小魚兒差不多大的年紀,穿着一身并不算華貴的尋常白衫。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世上任何華衣錦袍的人,在他面前都會黯然失色。他的神色極爲溫和,可是這種溫和又帶着一種高傲。
這當真是濁世佳公子,翩翩少年郎。
賭場甚至陷入了一時的安靜之中。
花無缺走了進來,他含笑行禮,道:“見過諸位,在下移花宮花無缺。”
作爲移花宮精心教導的傳人,花無缺舉止行徑潇灑而不失禮,一路走來,每一個人都照顧到了,絲毫也不偏駁。便是再苛刻的人,在他身上也無法挑出哪怕半點瑕疵,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哪怕心有偏見的人,看到他都會心生好感。
雖然這個江湖極大,但是移花宮也是一個頗有威懾力的勢力了,畢竟邀月這個江湖上數的出來的女高手,還是沒幾個人敢去惹她的。有邀月的移花宮便可以跻身一流的勢力,但沒有邀月的話,移花宮早就被當成肥肉給大家瓜分了。
聽到移花宮這個名字,衆人都稍稍變色。
花無缺依舊十分從容,問道:“聽說西方魔教的玉公子正在貴處,不知可是事實?”
賭場的人面面厮觑,花無缺态度實在是太好了,可是這種太過溫文爾雅的态度之下,又藏着一股高傲,一股仿佛他們隻是蝼蟻的蔑視感,這種複雜的情緒讓他們有點無所适從,不知道是應該跟花無缺動手,還是說話騙走他,亦或是直接承認?
“晉江,我知道我應該怎麽進去了。”滄華說。
“打進去是吧?”系統問她。經過這些時間的相處,它對滄華性子也有了點了解,很多時候都十分的簡單粗暴。
“你太小看我了吧?”滄華哼了一聲,說:“我不需要動用武力也能進去,你看好吧。”
“哦?宿主你确定你能行?來表演看看?”系統冷嘲熱諷。
滄華說:“敢打賭麽?賭盈缺,我不動武力進去,你給我一架盈缺,我輸了我多欠你五百積分,是男人就來賭?”
“不好意思,我不是人。”系統冷冰冰的說。
“那你賭不賭給句準話吧。”滄華激将道。
“不賭。”系統堅決的說。
“沒勁兒。”滄華說。
“做你的任務去。”系統催促道。
“好吧。”
滄華這個時候開口了,她說:“我告訴公子的話,你能讓我一起進去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滄華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十分認真的看着花無缺,仿佛一個對他一見鍾情的懷春少女。既然是這樣的人設,找花無缺搭話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花無缺看了過來,他說:“我找玉公子,乃是有要事相商,恐怕不便帶着姑娘。”
滄華說:“那我就不告訴你了。”
在場這麽多人,便是滄華不說,别人也是知道的。可惜在這裏,膽子跟滄華一樣大,甚至比她大的,敢在移花宮這個勢力頭上撩虎須的實在是不多,大家面面厮觑,就是沒人開口。移花宮确實不好惹,可是西方魔教就是好惹的嗎?
小魚兒雖然不知道滄華在打什麽主意,當然也可以确定她決不至于有一見鍾情這種屬性,因此倒是老神在在的看她演戲。可是當他眼神落到花無缺身上的時候,他的神情蓦然凝固住了,都說作爲雙胞胎兄弟,可能互相之間會有所感應,小魚兒此時就覺得,花無缺竟然讓他覺得眼熟。
花無缺沒有看小魚兒,他早已習慣了成爲衆人目光的焦點,對别人的觀察并不會感到異樣。
滄華又說:“我對裏面真的很好奇,隻要你答應帶我進去,我就告訴你。”
可是看她的神情,哪裏像是對簾子後面好奇,任何一個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滄華分明便是對花無缺好奇才是。花無缺身旁的兩位移花宮少女此時恨恨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她頭上了,顯然看她十分不順眼。
花無缺并沒有答應滄華,他的目光沉靜,仿佛一潭碧波,道:“多謝姑娘。”滄華雖然沒有說玉天寶在哪裏,但是她一直在提着這扇後門,其實已經變相告訴花無缺答案了。以花無缺的聰慧,當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他向着那扇門走去。
賭場的人也不知道該攔他,還是不該攔他。
這個時候賭場的負責人坐不住了,他起身擋到了花無缺身前,道:“無缺公子,你這麽做,我可沒法跟玉公子交代啊。你也知道,無論是這邊還是那邊,我隻是一個小管事兒的,我兩邊都惹不起啊。”
花無缺道:“無妨,是我強闖進去的。”說完這句話,他一揮衣袖,那位賭場的負責人便倒飛了出去,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可見他還是留了手的。花無缺身後的兩位少女露出崇拜之色,說:“公子果然厲害。”
滄華緊跟在花無缺身後。
花無缺歎了一口氣,說:“前面是是非之地,姑娘還是莫要跟了。”
滄華道:“如果我硬要跟呢?”
“敬酒不吃吃罰酒,公子對你客氣,你還得寸進尺了。”說着,便見得花無缺身後的一位少女氣憤的化指成爪,飛速向着滄華抓來。她不比花無缺,出手沒有絲毫的留手,而是全力一擊。都說打人不打臉,她卻反其道而行,如果被打準了,估計滄華的臉就要毀了。
花無缺道:“荷露,住手!”
說着,他剛想将滄華拉開,卻見得滄華身形一轉,已然躲開了。
滄華手上多了一把劍,長歌号稱琴中劍,雖然大部分是琴,但是也有劍技的。因此滄華将琴中放着的那把短劍抽了出來,放到了身上防身。此時賭場這種地方,空間狹小,琴實在有些不方便,短劍就派上用場了。
花無缺對滄華道歉說:“姑娘,實在是抱歉,荷露不懂事,險些傷到你。荷露快給這位姑娘賠禮道歉。”他眼力高超,之前本來打算救滄華的那一招,正巧救了荷露。滄華的劍法遠遠沒有她的琴技那麽高深,給了花無缺救人的機會。不然的話,荷露的臉肯定毀了。
滄華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就是這樣一個漢子。
荷露心中不服,她恨恨的瞪了滄華一眼,卻又不好違背自家公子的意思,隻好跟滄華道了歉。
滄華道:“這樣吧,反正你長的也不好看,我把你的臉毀了,然後再跟你道歉,賠償一筆錢怎麽樣?”
“你……”荷露憤怒的看着滄華,道:“你不要太過分。”
“哦,”滄華點了點頭,說:“我是過分了,你這樣子,不能說不好看,分明是醜麽,我之前把你說的太好了,我道歉。就你那麽一副醜模樣,你配和我比麽?動手還向着我的臉去的,是不是嫉妒我長得好呀?這可沒辦法,相貌是天生的,嫌自己長得醜再去投一次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