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通常不靠眼睛,而靠氣勢互相感應。早在眼睛發現之前,已經感應到對手了。
孤松算不了一個頂尖的高手,但是他和寒梅、枯竹加起來,絕對大于一個一流好手,雖然三打一這種事情确實有點不要臉。反正孤松對此是不在意的,反倒是有點沾沾自喜,反正在他自己看來,他這個高手身份是坐實的,不然也白活了那麽幾十年。
但是現在孤松的表情凝固住了,因爲他根本沒有發現花無缺是怎麽出現的。他用眼睛可以看到花無缺一步一步就這麽輕松地走了過來,可是在氣機層面,花無缺氣息無懈可擊,在他的感應之下,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這麽多年,孤松隻見過一個人給他這種感覺,那就是玉羅刹。
玉羅刹作爲西方魔教的教主,性子詭異莫測,喜怒無常,武功自然也是頂尖,孤松怕他那是再正常不過了,西方魔教中沒有人不怕,恐怕也隻有玉天寶這個纨绔不怎麽怕玉羅刹。反正他又不是玉羅刹親生兒子,玉羅刹雖然不在乎把任何東西都給玉天寶糟蹋,卻懶得去管他哪怕一下。
孤松再也沒空想之前玉天寶的交代了,什麽琴師的,讓他見鬼去吧,現在還是保命要緊。
玉天寶來中原遊玩的時候,玉羅刹正要做一件大事兒。他行蹤一向神秘,從來都不對底下的教衆交代,也沒有誰活膩歪了,敢去問幾句。要做大事兒的玉羅刹,是不可能有閑工夫來這裏吓人的,他忙得很。
再感知了一下,孤松可以确定,這一股氣息應該不是玉羅刹。而且最近他們三個侍奉玉天寶不敢有半點懈怠,隻不過在玉天寶要泡妞,不希望他們礙事兒的時候,才稍稍離得遠了一點,也在後面吊着,玉羅刹就算哪怕真的來了,應該也會對他們滿意才是。
孤松此時甚至不敢說一句話,動一下,他可以感覺到,隻要他有妄動,不合對面高手的心意,下一秒他就可以去見閻王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就算他确實頗爲高傲,在面對死亡的威脅之時,還是低下了頭顱。隻是低個頭而已,又不是要他背叛玉羅刹,孤松做的一點都不猶豫。
低下頭之後,孤松還在想,江湖上,有哪位頂尖高手,有着花無缺表現出來的特征。
看上去年紀很輕,不過十幾歲,穿着一身白衫,風度翩翩,俊朗不凡。
如果單單看以上幾個特點,這些特征其實很大衆,随便套在一個穿白衣的少俠上都可以生效,畢竟自從西門吹雪橫空出世以來,江湖上的少俠一半以上都開始穿白衣,配烏鞘長劍,你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哪怕再加上長得帥,非常帥的話,也能剩下一大波,江湖太大的後果,便是每天都會湧出許多江湖新秀,這些新秀的特點要不就是臉好,要不就是武功不錯,當然更多的有長得好,武功也不錯的,基本上就能上一下江湖少俠榜了。
但是,年紀這麽輕,武功這麽高的,孤竹仔細想了一下,符合條件的一個都沒有。
江湖上出名的幾個老不死,哪怕因爲内力深厚,在壽盡之前可以青春永駐,看上去至少也是三十來歲的,花無缺身上還帶着一點屬于少年的青澀感,如果他不是刻意裝出來的,那麽說明他年紀真的不大。
孤松想了想,除了高人傳功之外,沒有辦法解釋花無缺爲什麽那麽強的氣勢了。
西方魔教的前身便是魔教,那個有着小樓一夜聽春雨這把魔刀的魔教。
孤松之前是魔教的弟子,雖然不是核心,但是他也知道一件事情。魔教之中有一門很神奇的功法,叫做移玉**,聽起來,它好像就是移花接玉這門功夫的簡寫,不過實際上,雖然名字相似,這兩門功夫卻一點關系都沒有。
移花接玉是移花宮獨門絕技,一套借力打力,令内力生生不息的法門。這一招固然厲害,但是卻并不是隻有移花宮會,譬如明教的乾坤大挪移,慕容世家如今暫時失傳的絕技鬥轉星移。雖然它們運行的法門有所不同,但都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而移玉**其實是一項傳功的法門。他是老教主在臨終,或者即将卸任的時候,魔教爲了穩固實力,确定下一代教主也可以維持魔教在江湖上的地位而專門演化的一門武功,可以在短時間之内将内力幾乎無損的注入到新人體内,令他成爲新一代的高手。
這樣的傳功,其實和嫁衣神功也有些相似,隻不過嫁衣神功對修煉者本人有些好處,而移玉**卻是标準的損己不利人,犧牲自己的功力去成全别人,這種功夫能夠在魔教存在,自然便是因爲新一代教主,一向都是由老教主指任,兩人之間一般會有十分親密的關系,譬如血緣。
當然青衣人他被手下篡了位,自然沒工夫再用這門功夫了。
如果真是某個大派指定傳功的繼承人,孤松覺得他真惹不起,頂着這一股十分強大的壓力,孤松顫顫巍巍的開口,仿佛真的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問:“前面地界我們少主包了,閣下所來,不知何事?”孤松從來都沒有這麽客氣的說過話,甚至在話中用了閣下這個敬語。
小魚兒和滄華也鑽進了後門中。
在場的人都被花無缺給搞懵了,趁着這時候,滄華和小魚兒也溜了進去,反正放一個也是放,放很多個進去也是放,沒有什麽區别。
滄華看着她海鳗焦點上多出的那個人名,若有所思。
邀月不愧是邀月,作爲江湖上有數的頂尖高手,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不過就和花無缺的兩個侍女撕比撕了一首曲子多點的時間,她竟然就已經悄無聲息的來了。之前還在滄華的海鳗焦點範圍之外,如今卻距離她不到一百尺。
隻不過,邀月不知道有什麽顧忌,并沒有現身,而是隐在暗處,借助花無缺給孤松壓力。
如果不是海鳗焦點,滄華根本不确定邀月來了,即使知道她來了,也無法确定她的位置。
邀月來的無聲無息,仿佛一陣風,就這麽輕飄飄的來了。
以邀月的武功,想要讓孤松誤會,他自然也不可能分辨的出來。
滄華想了一下,她看了看邀月長長的血條,問:“晉江,我打得過邀月麽?”
系統冷笑了一聲,說:“我連任務都沒給你發,你說呢?”
之前那次青衣人與慕容秋荻的戰鬥,也是同樣的結果,系統根本沒有跟滄華發打敗他們的任務,因爲滄華哪怕有不科學的技能,照樣收拾不了這樣絕頂的高手。就像傅紅雪一樣,滄華全力出招也攔不下他的刀,如果那把刀是對着滄華出的,她鐵定得重傷。
滄華十分驚奇,系統這智商居然也有量力而行這種事情。
系統并不能猜測到滄華的内心想法,它說:“等你還清欠款,可以給你兌換一套文王套。”
“我連儒風都沒混到。”滄華感慨了一句。
如果她沒穿越的話,按照她這個PVX主PVE狂人的熱情,肯定已經把她和扉畫兩個人所有的号全部都練滿九十五刷滿套裝了,運氣好再帶把武器,完美。當然有時候臉黑這個真的是沒有辦法的,隻有瑰石可以救了。
扉畫一個純·窮三代·PVP她能夠有不落後PVE進度的裝備,基本都是滄華代打的。基本上黑她的點卡給她打副本,賺的金給她拍裝備湊PVE裝,所以扉畫基本上自己依然留不下來什麽金,還是個窮三代的PVP。
觸景生情,所以滄華又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打完大戰?”
系統說:“就想着你的大戰,以後給你機會打完行了吧,再提别怪我翻臉了。”
“那麽……”
這點滿意了,但滄華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有完沒完啊?”系統不想理滄華了。
“正事兒,沒跟你瞎bb。”滄華解釋說。
“感情你之前是跟我瞎bb呢?”
滄華沒有再接話茬,誰接這話茬誰就是傻,她又不傻,說:“可是晉江,我剛才跟移花宮那兩個宮女已經撕完了,邀月到的時間就是那個時間前後,”由于撕的太專注了,還要跟小魚兒配BGM,所以滄華不敢精确到秒,确定邀月是什麽時候到的。“得都得罪了,她先動手怎麽辦?”
這一次系統沉默了一會,滄華本以爲它不會回答了,哪知道就在她這麽以爲的下一秒,系統突然非常堅定的說:“宿主你聽好了,我們是一個龍傲天養成系統,目的是成就究極龍傲天,如果對方挑釁的話,那就需要四個字了,我們的目标是不服就幹!幹不過也要幹。”
現在換成滄華不想理會系統了,她覺得系統太傻,跟它讨論的自己也挺傻。
其實滄華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邀月來了,小魚兒和花無缺的事情該怎麽辦。雖然和小魚兒之前是敵人,如今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并沒有什麽感情,但是好歹頂着人家表妹的身份,沾了人家的好處,總不能夠讓小魚兒就這麽死了。
不錯,小魚兒武功不俗,甚至比原著還高一些,他也确實極爲聰明,但是這一切在邀月絕對的實力之下,都并沒有什麽用處了。花無缺這個人很老實,滄華誤導他小魚兒不是江小魚,他便信以爲真,不再追究此事,但是邀月來了,邀月總是認得人的,這下瞞不過去的。
滄華本來以爲,相比小魚兒和花無缺,讓他們互相殘殺這一件讓邀月準備了這麽久的事情,其他事情一點都不重要了,邀月一現身,應該便會直接命令花無缺殺死小魚兒,她本來就是一個頗爲雷厲風行的人。
邀月不可能沒有發現小魚兒,她竟然忍下來了,這一點讓滄華真的覺得非常奇怪。
滄華不會讀心術,也不是邀月肚子裏的蛔蟲,她這一刻真的不明白邀月什麽想法。
不過邀月沒有這個時候發難也好,滄華也想在現在看看局勢,邀月肯定對羅刹牌沒有興趣,她看能不能夠趁機入手。
反正大不了直接把鍋推給百曉生,然後說根據百曉生情報,你們是兩兄弟,這麽一來,肯定不會自相殘殺了。
此時花無缺正在回答孤松的話。
他很知禮的先向孤松行了一禮,引得孤松下意識就是一個哆嗦。
以花無缺的武功,此時向他行禮,孤松當然覺得他是在逗自己玩,或者說打算要滅口了。
沒多少人會介意跟死人鞠個躬的。
孤松一點都不想死,他決定再掙紮一下。
“在下有事求見貴教少教主,不知長者能否引薦一二?”
花無缺說出了這句話,邀月也暫時放開了對孤松的禁制,既然要人引薦,總不能讓他動都動不了。
孤松好像身後有餓鬼追一樣,他迅速的轉身回到了屋子中,人多了才讓他身上那一股寒意慢慢變淡了些。
枯竹和寒梅老神在在的在修煉,看到他回來了,微微點了點頭。
孤松好歹也經曆了幾十年江湖,雖然心中驚恐到無以複加,但是面上還是顯得十分冷靜的。
玉天寶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說:“孤松護法,人在外面?”在他的想法裏面,帶個人浪費這麽多時間,已經是辦事兒不利的表現了,根本想不到居然還有人沒有帶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去帶人這樣的選項。
孤松看了看寒梅、枯竹,這兩個老搭檔似乎給了他一點對抗外面那個恐怖存在的一點小小的信心。隻是一點點罷了,他還是很怕,而且孤松覺得,寒梅和枯竹與他不過伯仲之間,哪怕三個他合在一起都不能打過對方,何況三人分開呢。
“少主,外面有人求見。”孤松還是沒有選擇動手,他怕了。
這話說的有點問題,但是玉天寶沒有在意,他擺了擺手,說:“讓他進來,給本公子再彈上一曲助興。這賭的真沒有什麽意思。”說着,玉天寶又抱怨了一句。有輸有赢,輸多赢少,當然是沒有什麽興緻的。
孤松慢慢向外走,他向着寒梅和枯竹遞了個眼神。
三人搭檔已久,自然也有些默契,枯竹和寒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倒也有了點戒心。
孤松開了門,說:“閣下請。”
寒梅和枯竹聽到閣下兩個字,頓時一震,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了。
花無缺毫無闖龍潭虎穴的恐懼感,顯得十分自在從容,好像就在逛自家後花園一般。
哪怕孤松、寒梅、枯竹三個人加在一起,可以讓他跑都跑不掉,他依然走了進去。
花無缺甚至還有閑心把門給關上。他不希望滄華和小魚兒參合此事兒,倒不是什麽保密之類的,而是花無缺覺得,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他沒有功夫再去護住這兩個拖後腿的了。經過移花宮的培養,花無缺這個時候三觀真的是挺正直的,是個耿直的好孩子。
滄華和小魚兒也沒有進去,因爲在花無缺進屋之後,邀月出現了。
“多年不曾走動江湖,竟然還有人敢挑釁移花宮。”邀月的聲音很冷,就像是堅冰,可是又那麽美,好像是一位大師奏響的靈動樂曲。這是一首充滿殺機,來自修羅地獄,随時會去人性命的斷魂曲。顯然滄華之前說的話,她是聽在耳中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邀月便出現在了兩人的背後,速度快的仿佛像是瞬移。
之前沒選擇幫移花宮,邀月自然就找上門來了。哪怕滄華并沒有站隊到玉天寶那邊也是一樣。
就在這一瞬間,小魚兒打了個哆嗦。
隻因爲邀月這一句話,仿佛這一片已經變成了冰雪世界,令人如墜冰窟。
這是滄華遇到的目前最難的一次戰鬥。
傅紅雪從頭到尾沒有把殺機對準她,而慕容秋荻和青衣人互相牽制,哪怕青衣人出手的時候,都留下了幾分心力防止慕容秋荻突然發難。但是此時此刻,邀月的殺機毫不保留的全部傾瀉到了她的身上。
哪怕小魚兒那邊隻是餘波,他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邀月說話似乎有什麽特殊技巧,明明在兩人耳邊仿佛驚雷炸響,可是屋子裏卻沒有絲毫動靜。
她似乎并不想讓花無缺知道這外面的事情。當然,屋内還有玉天寶,歲寒三友他的貼身護衛,以及賭場那邊的人。邀月當然不可能顧及其他人,唯一有點顧及的,據滄華猜測來說,應該就是花無缺了。
小魚兒固然很聰明,但是絕對的實力面前,這隻是小聰明。
哪怕不知道邀月是誰,小魚兒也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很大很大的麻煩。
滄華将琴取了下來,然後慢慢抱着琴轉過身正對邀月。
在這強大的壓力之下,做出這些事情會比平時難上十倍,甚至幾十倍。
但是滄華做的很從容,因爲這個時候,邀月話雖然冷,她還是個黃名,不是紅名。
哪怕她一瞬間切紅名,那也是需要時間的,隻要先把武器拿着,之後就好辦了。
邀月穿着一身豔麗的紅衣,她臉上本來皆是寒冰一樣冷酷的神色,卻偏偏在明玉功的作用下,顯出了玉石一般的瑩白。這是一個極爲美麗的女人,卻也是極爲高傲,極爲惹不起的女人。她早早便站在了江湖的頂峰。
相比之下,慕容秋荻因爲被謝曉峰抛棄成爲江湖笑柄,那就是因爲她武功不行,之前雖然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但慕容世家再大,那個時候也不是她的。同樣的事情換做邀月,哪怕十幾年過去了,小魚兒和花無缺都已經長大成人,也沒幾個人活得不耐煩了,敢提一句江楓。
曾經不是沒有不信邪的人,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移花宮自從江楓一事之後,更成了江湖人口中的禁忌和瘋子門派,很少人願意找死。
而真正有本事兒可以和邀月抗衡的人,又沒有那麽嘴碎的必要了。
邀月威名遠播,便到了如此地步。
滄華開口說:“多謝宮主給我拿武器的機會。”
邀月極爲高傲,極爲自負,如果剛才她直接從後面襲擊滄華和小魚兒,雖然有着海鳗焦點的提示,滄華還躲得開,但是小魚兒肯定是躲不開的。他在惡人谷的時候盡耍小聰明去了,功夫沒有認真練過,此時恐怕接不下來邀月哪怕一招。
“你知道我爲什麽找你。”邀月說。滄華在她出現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有所反應,并沒有像小魚兒一樣露出驚訝之色,她心中便有數了。雖然很自信自己的功夫,不可能被滄華發現,但是既然被發現是個事實,邀月也不會糾結于此。
滄華歎了一口氣,說:“宮主此番找我,不外乎兩件事。”
邀月看着她,原本應該被她關注的小魚兒,此時仿佛成了一個配角,她說:“願聞其詳。”
“其一,我說了之前移花宮的侍女長的醜。”
滄華固然挺漂亮的,但是她還是個蘿莉,并沒有長開,可以碾壓之前花無缺的兩個侍女,但是在邀月面前,顯然就要看評價人的審美觀了。如果是個蘿莉控評分,肯定能給她加不少分。反之當然就扣分。要是說邀月長得醜,她自己都騙不過自己。
邀月沒有說話。
滄華說:“其二,大概便是爲了江小魚和花無缺的事情來的吧。”
這一下子,邀月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瞳孔微縮。
“畢竟,他們是兄弟啊。”
此言一出,仿佛石破天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