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華也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因此聽程靈素這麽說,給她點了個贊表示支持。
其實要不是任務拖着,滄華也早該去浪迹江湖了。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倒是程靈素說完,又想到新來了個何紅藥得醫治,歎了一口氣道:“蒼妹妹,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兒,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她雖然這麽說,面上卻并沒有什麽爲難之色,作爲一個大夫,當然沒有什麽比能夠醫治病人讓她更高興的了。
靜極思動是一回事兒,但說實在的,程靈素困在這方寸之地十幾年,雖然一朝動了踏出去,在外面走走的念頭,但是她武功不濟,而且也沒有見過太大的陣勢,心中依然存着一些猶豫,有個緩沖時間,她心中倒也松了一口氣。
滄華也笑道:“程姐姐,你可莫唬我。要解情花毒耽擱你幾日還屬常理,這尋常的皮外傷勢,你也治不好不成?”
何紅藥的傷勢難度在于她身上那些蛇毒,五毒教養的蛇,當然不是乖寶寶,個個都是有劇毒的。就算何紅藥作爲教主的妹妹,自幼接觸毒物,對于毒素抗性不錯,體内也沉積了許多毒素。正是因爲這些毒素,所以她那些傷口看着那麽可怖,甚至有些還沒有完全愈合。
容貌恢複與否還在其次,那些毒素一直積累在她身體裏面,這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單純隻是祛疤的話,各家各派都有秘方的,從簡單的跌打金瘡藥,尋常的止血散,到上等的雪膚膏,各種各樣的方法多得是,不敢說完全将何紅藥身上恢複到沒有受到萬蛇噬身之前的模樣,至少也可以讓痕迹淡化很多,到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的程度。
要是管閑事兒,滄華一向喜歡管到底,不然接了爲何紅藥找回金蛇三寶的任務,卻連人都不管,看她這麽一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折騰,心中也瘆的慌。滄華能解毒,程靈素能治傷,這麽着加起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其實也沒有多麻煩。
程靈素這才恍然,道:“我之前看着有些不對,原來你已經将毒解了。”
先前何紅藥也簡單和程靈素叙述了她的經曆,程靈素醫術高明,自然也想得到其中關節。重要的不是别的,就是如何處理這些在何紅藥體内混合無數次的毒素。她師父号稱毒手藥王,程靈素用毒當然造詣也不低,隻是用毒容易解毒難,要想解毒,真得慢慢嘗試不可。
而當時她并沒有爲何紅藥把脈,隻是看了看她臉上的傷疤。對于何紅藥來說,那些毒素并不重要,哪怕一直受着折磨也無所謂。何紅藥隻擔心自己容貌太過醜陋,見到夏雪宜他會嫌棄這副模樣,隻想要臉好些而已。
程靈素何等機敏,自然看得出來她的心情,自然遵循了何紅藥的意思,先看了臉上傷勢。滄華之前以奇異的手段将被傅紅雪捅了一刀在鬼門關徘徊的翠濃都能給救回來,可見“醫術”應該不錯,程靈素對她能夠解毒并不奇怪。
滄華笑而不語。
“那我倒是省事兒了。”程靈素說,無數毒素聯合反應生出的複合□□是非常難搞的東西,雖然無論什麽□□,對于滄華都是一個驅散的問題,一個不夠,再多砸兩個就好,但是要是用正常方法解毒,那考慮的就要太多太多了。
“所以呀,程姐姐你去不去闖蕩江湖,那可是你的事兒,莫要推給我。”滄華說。
程靈素說不過滄華,隻能無奈。
這件事情說完了,滄華便道:“程姐姐,那個玉蓮花,你可查到了什麽嗎?”
這畢竟是程靈素師父的遺物,若是有什麽線索,還是她這裏比較可能。
反正滄華這是毫無線索的。
她如今零零碎碎加起來已經攢了六百一積分,欠債是二千五百一,還剩一千九,成果喜人。滄華覺得努力一把,她應該很快就可以還清債務,換個盈缺走上人生巅峰了,自然對做任務稍微積極了點。從系統的反應來看,這件東西肯定牽扯着一個大秘密,而有秘密,就有任務。
程靈素搖了搖頭。
滄華有些小小的失望,不過她目前也不缺任務做,隻是短期有收益的不多,也不着急。
因此便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啦,程姐姐早些休息吧。”
程靈素點了點頭,轉身給滄華倒了一杯水,說:“喝點水再走吧,你那邊肯定沒熱水。”
滄華也不推辭,一飲而盡,從正門離開了。
天色朦胧,滄華思考了一下,問系統說:“晉江,刷那個魔教總壇真的沒任務嗎?”
“你以爲是大戰日常啊?刷副本沒有任務獎勵,不過收獲都是你的。”系統幹脆地說,顯然還記得滄華一生放蕩不羁就記着那個沒刷完的大戰的事兒了。“不過那裏面有你想要的消息,想去也可以去看看,最好是今晚。”
滄華有點動心,尤其是系統強調了一個今晚,總是有特别意義的。
她又問:“沒有獎勵,我可以偷偷潛入吧?”畢竟一個勢力的總壇,高手肯定不少,滄華的江逐月天可以把人控制,控一波都不是難事兒,但是她除了武器都是一身藍精靈,控人容易,要想打死,就沒那麽容易了,DPS不夠。
“随你。”系統回答。
滄華決定去了,自信大輕功,打不過她還可以跑嘛。不過這去窺探人家總壇,總是理虧的,程靈素的藥王莊距離也不是很遠,要是以本來面目去,到時候不慎暴露了,她自己倒不怕,就是連累了程靈素。所以滄華決定喬裝一番再行動。
帶上了面具,再在外面套了一層普通的外衫,外衫外面罩着一個大披風,最後再加上一個鬥笠便大功告成了。便是萬一鬥笠掉下來了,他們也看不到自己的臉。照了照鏡子,确定哪怕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除了身高以外,沒有别的破綻了,滄華才放心的運起輕功出門。
這次隻是去查消息的,滄華知道她的武功太具有針對性,基本上一動手,她就鐵定暴露了。雖然帶着琴,但是如非必須,滄華是不打算動手的。隻要琴不暴露,對方又沒有海鳗焦點,江湖這麽大,怎麽可能找得出她是誰。
系統說會有她感興趣的消息,滄華覺得目前她能夠感興趣的消息,除了夏雪宜在哪裏,找到他就意味着二百積分,另外就是那個玉蓮花究竟是幹什麽的了,其他她都沒興趣,系統想來也猜得到才是,如果它沒胡說八道,今晚這兩個問題有一個就能解決了。
如今才九點左右,順利的話,她在太陽出來之前可以回來,因此也沒打算跟程靈素說。人多嘴雜,雖然不擔心程靈素會洩密,但是萬一說漏了嘴,也不大好,而且程靈素一定不會同意,倒是白惹她擔心。
荒郊野外,又是晚上,一路上滄華甩大輕功,很快便到了之前那個村子那裏。此時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再無半點亮光,滄華瞧了一眼馮鐵匠的鐵匠鋪,人并沒有回來,她這才向着林中遁去。
之前滄華并沒有來過這片林地,不過這裏地形已經大緻清楚了,乃是兩座并肩仿佛駝峰的山頭,中間一片夾谷。而魔教的總壇,按系統說的,應該就是在這座夾谷之中。有了目标,這就好找許多了。
雖然晚上的森林較爲危險,不過滄華一路甩大輕功,從樹木上方越過,累了就在樹梢稍作歇息,這麽一來,也沒有什麽麻煩能夠找上她。很快,滄華便順利來到了之前程靈素救治丁鵬的那塊地方。
森林裏野獸很多,柳若松的屍體此時已經不在了,隻有一些已經滲入土地的血迹殘留。如果不是還有些破碎的衣衫布料,說明曾經在這裏遭殃的是個人,恐怕滄華都認不出來了。再過幾日,這點痕迹都不會留下。
滄華站在崖谷邊,向下眺望。
夜晚能見度不高,滄華沒有看到底下有些什麽,不過從山高就可以确定,這裏不會太深。
所以滄華輕點腳尖,就這麽跳了下去。
風在耳邊拂過,這種沙沙的聲音,仿佛樂曲,爲寂靜的夜色增添了三分魅力。直到快到地面了,滄華才借力一個縱躍,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劍三輕功落地之前接一個小輕功便可以安穩着地,此時雖然沒有了空格,她依然可以二段。
滄華現在很确定系統沒有說謊了,因爲這一段崖谷并不深,而且她的海鳗焦點上已經顯示了人名,密密麻麻的人。在這樣的夜色裏,在這樣一個森林中,卻還有這麽多人在活動,隻能說明這裏确實有一個組織。
隻不過,滄華順着海鳗焦點提示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堵山壁,實心的山壁,除非這裏的人都會土遁,或者能夠穿牆,不然他們絕不可能從這裏進去,一定有别的入口。想到系統曾經說不許人挖地道啊?滄華若有所思。
這個峽谷并不大,乃是一個葫蘆的形狀,就算是能見度極低的晚上,也可以一眼就望到盡頭。前方繼續可以走出去,應該是這個組織人員正常的出入口。就算高度不算太吓人,也不是誰都跟滄華一樣,爲了省事直接跳下來的。
滄華将山谷搜索了一遍。
谷中生着一些雜草,左前方山壁上有一條裂縫,被藤蔓擋住了一半,不過并沒有完全遮住,還是被她發現了。不過從入口處那些生出的青苔來看,如果有人進出,絕不可能絲毫不碰到青苔,這裏應該不是。
那麽除了離開這個葫蘆形山谷,從外面繞路,剩下可能的便隻有水潭了,她右後方半山腰處,有一條小溪蜿蜒流下,積水落下來,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水潭。武俠小說之中,不是常有在水潭中進進出出的情況嗎?
不過滄華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茬,她這一身見不得人的打扮,要潛水還是太麻煩了。就在滄華想着要不要先把這些礙事的打扮去除掉,先潛水過去的時候,變故發生了。她的海鳗焦點上,突然又多出了幾個人。
新來的這些人,顯然和山谷據點中這些不是一夥的。滄華突然明白系統爲什麽喊她今天來了,這兩撥人火拼,她渾水摸魚,這樣才有好處可以撈,錯過了這個機會,估計再潛入,收獲不可能這麽大了。
滄華不想跟這些人照面,看着對方還遠,她腳尖連點,沖上了山壁,找到了一塊石頭略微突出的平台貓着。這個地方不大,還好滄華身形嬌小,若是個成年人,難免就要露點首尾了,如今是夜晚,再加上從下往上,對方絕對不可能發現她的。
大概幾十個呼吸之後,這群人到了。他們有備而來,準備的當然比滄華還充分,個個都穿着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将自己遮了起來。如果不是有海鳗焦點,除了身高略有參差之外,,根本分辨不出他們的區别。
其中領頭的黑袍人,名字乃是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有兩個身份,一是神劍謝曉峰的妻子,二則是一個組織,天尊的首領。
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卻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江湖上最出名的組織,當然就是百曉生組織。隻是它是明面上的,而天尊組織卻隐于幕後,相比百曉生組織,可能很多人連天尊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但這無法否認,天尊組織在暗中的力量。
慕容秋荻乃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本來的天之驕女,因爲愛上謝曉峰,背棄了自家的婚約,選擇跟謝曉峰在一起,卻又被謝曉峰抛棄,成了整個江湖的笑柄。因此,她愛極生恨,現在的目标則變成了對付謝曉峰,不惜一切代價對付他。
不過謝曉峰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可以說是如今江湖上第一劍客,被譽爲神劍三少爺,劍法渾若天成,無迹可尋。無論是燕南天、葉孤城、還是西門吹雪,他們都是極爲頂尖的劍客,可是目前的他們,依然無法和謝曉峰相比。
慕容秋荻有着極爲美麗的容貌,高貴的身份,強大的武功以及支撐着她報複的恨意,這樣一個女人,建立起天尊這麽一個強大的組織,當然也不是難事兒。
尤其是當初慕容秋荻本來功夫就不俗,嫁給謝曉峰之後,更是爲他生下一子,學會了謝曉峰不少劍術,再加上慕容家百年傳承,她容納萬千武功于一身,現在已經和謝曉峰差距不遠了。隻是慕容秋荻知道,她武功精髓還是學自謝曉峰,一個模仿者,當然收拾不了本人。
或許,隻有完整地、不屬于人間的天外飛仙,當可與謝曉峰一戰。當然,還有便是命中注定該當謝曉峰宿敵的燕十三,使得出那一招靈魂俱滅,神鬼皆驚的第十五劍的燕十三,隻是使出那一劍,謝曉峰會死,燕十三同樣也活不了。
謝曉峰這樣一個高手,要想殺了他,實在是難,慕容秋荻越是瘋狂,卻越是冷靜,她很清楚知道,對付謝曉峰這樣的人急不得。再大的利益,也不會打動堪比謝曉峰的高人爲她殺了這人,因此隻能慢慢布局。
她現在站到這裏,就是布局中的一環。
慕容秋荻在小山谷中停了下來。
她身後的人在一瞬間也跟着停了下來,眨眼之間整整齊齊的排成兩列。
這些人一動不動,好像一具具雕像,因爲他們知道,在天尊停下的時候,還敢妄動,尤其是超過天尊,那麽等待他們的結局将會非常美妙。死亡都已經是解脫,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秋荻轉過身來,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掃而過,說:“很好。”
現在是幹大事兒的時候,既然沒有出頭鳥願意被打,她也懶得在這個時候立威打草驚蛇。
爲了隐藏身份,她的聲音冷冰冰的,而且透出一股威嚴,就好像一個久居上位的中年男子,任何人也無法相信,這麽高的武功,這麽渾厚的聲音,會出自一個女人,一個不到三十歲,風華正茂,無比美麗的女子。
“來這裏做什麽,我之前已經說了,你們也應該知道。”慕容秋荻說。
這些人沒有說話。
慕容秋荻繼續道:“我最後說一次,如果誰破壞了這次行動,莫要怪我無情。”
“是。”聲音極爲整齊。
他們雖然在交流,可是聲音堅定有力卻不大,即使在夜色之中,隔着山壁也不會驚擾到别人。
慕容秋荻還有些不安,這種不安毫無來由,就好像是武者的本能,并不嚴重,但如影随形。她明明已經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卻依然覺得,計劃很可能功敗垂成。這種感覺到現在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她即将被謝曉峰抛棄的時候。
一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那一次,就栽倒在謝曉峰身上,萬劫不複。
慕容秋荻不得不相信這種直覺。
她森冷的目光掃視着這一群人,想找出可能背叛她的人來。這些人身份隐秘,個個不俗,除了她之外,互相不知道對方身份。如果真的背叛了她,她一死去,整個天尊組織成員互相都不知道對方身份,肯定便分崩離析了。
但是她找不出來,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如果眼神可以吓死他們,就絕不會站在這裏了。除非慕容秋荻将所有人都殺死,不然根本無濟于事。她心中有些無奈,但并沒有辦法,等會還要靠這些家夥出手呢。
慕容秋荻說:“出發吧。”
黑衣人們身形靈敏,一個接一個的躍入了水潭之中。
滄華心道:“我果然沒有猜錯,入口就是在這裏。”
慕容秋荻一直沒有動,她好像鷹一樣銳利的目光掃射着四周,直到最後一人躍入水中,她才潛了下去。
滄華沒有動,因爲海鳗焦點之中,無論是慕容秋荻還是那群黑衣人,他們都沒有離開。
直到過去了一刻鍾,這些人才開始移動。
滄華還是沒有動,她十分耐心,等到看到海鳗焦點上,那些人的血條開始浮動,開始動手的時候,這才準備潛入。既然開打了,想來哪怕她發出一點動靜,也不會讓這些注意到了,因爲他們的動靜隻會比她更大。
取下了僞裝的衣物,滄華也潛入了水潭中。
水潭的水十分清澈,滄華又以内力護住雙目,這可以讓她清楚地看到水下的情形。
整個水潭水深大概十幾米,好像一個漏鬥,上面還頗爲寬敞,到了下面,便隻容一人通過了,這種奇特的形狀,當真是易守難攻。如果派幾個人守在入口位置,那麽幾乎立于了不敗之地,外來人很難攻破這裏。
不過不知道爲什麽,這裏并沒有人看守,慕容秋荻也沒有留下人來。
這倒是省了滄華的事情。
她浮出水面,入眼便是一個頗爲潮濕的山洞,地上殘留着不少水,應該是之前那些人留下的。山洞牆壁上,刻畫着一幅幅美麗的圖畫,不是人間,卻是天宮。有着執戈武士,有着天上宮娥。有着瓊樓玉宇,有着玉盤珍馐,更有着珠寶玉器,金碧輝煌。
很難想象,在這個一個山谷中,竟然藏着如此一個山洞。
光這一幅幅畫,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之前慕容秋荻的人在此停留,或許便是爲了看着一幅幅不屬于人間的美景吧,又或許是其他的,除了他們,沒有誰知道。不過這些東西,當然吸引不了滄華,她隻看了一眼,便無趣的轉了開。
滄華在旁邊以内力将自己周身水分蒸幹,然後重新将全套行頭裝扮上,這才繼續前進。
這一下子便沒有了什麽岔路,順着山洞往裏走就行。
一路上,原本插在牆壁上的火把一個接一個都已經點燃了,一派燈火通明。
滄華見沒人,便小心的貼着牆壁前進。
很快她便停了下來,因爲已經接近衆人交戰的地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