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張清伸手過來,攔住了夏落山。穆寒玉站在一旁,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雁去歸來陣,隻要被制住一人,那麽便已經失去了作用。其他三人不是不可以成陣,而是三人結陣,自然比不上四人那麽靈動。
陸離一人在陣中,依舊是行動自如。那麽在白露被制住的情況下,就不要自找沒趣了。
等到雙方都停手之後,張清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知道淩雁在哪裏。”陸離回答道。
“淩雁,你還有臉提淩雁!”白露在陸離耳邊叫道。
“哦?”陸離将釋刀的刀刃直接貼在了白露的脖子上。肌膚受到帶着涼意的刀鋒,瞬間被激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白露扭動了一下,但是陸離的罡氣瞬間反制。
“就算你這樣,我也依然要說。”白露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你既然毀了古河派大婚,搶走了淩雁,爲什麽不能好好守着她?”
“你憑什麽去改變她本可以幸福的人生,一定要給她不幸?”
面對白露的責問,陸離冷笑一聲。“幸福?你們這些人,拆散了我和淩雁,就算是給淩雁幸福?這是什麽狗屁邏輯!”
“你還不敢承認麽?你看看她爲你做了什麽!你再看看你爲她做了什麽!”白露大聲說着,脖子上的肌膚因爲起伏而被釋刀劃開,鮮血直流。
“她爲你受傷,你帶她去石谷,這沒錯。可是,你就這麽離她而去?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候,離開了石谷?”
“這就是你的深情?”
“淩雁自己回到石谷,依舊哀求我師姐原諒你,放過你。可你呢?這半年時間你去了哪裏?江湖之中銷聲匿迹,普天之下毫無音訊。你還算是男人?”
“閉嘴!”陸離怒斥出聲。“你這種不知内情的外人,又知道什麽!”
“好!是!我是不知道内情!我隻知道你抛卻淩雁不顧!淩雁她至死都在爲你着想!”白露說到激動的地方,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被挾持的處境。
陸離深吸了一口氣,寒聲道:“閉嘴。”
這一聲淡然至極。但是聽在衆人耳中,卻能感受到一絲微涼的寒意。比起怒斥,這飽含殺意的話語,才最讓人感到心悸。
“該住手的人是你。”在全場安靜的氛圍之中,韓三娘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韓三娘緩步走出水榭,在她的身後,跟着柳風、楚中天、林瑜三人。這三人本是來到東秀劍閣送達江轲的手信的,但是遇到陸離找上門來,三人便不打算走了。
柳風望着陸離,相較于半年之前,陸離臉上多了幾份滄桑的感覺。
陸離馭龍過江的身影還留存在柳風腦海之中,陸離更是當着柳風的面,斬殺了古河派的師叔宋五帝。那時,柳風對于陸離的武力就高看了一分。
現在,陸離一人站在這裏,但是從周圍東秀劍閣的弟子,還有封劍四秀的狀态來看,似乎陸離并沒有吃虧。
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不是麽?
不過,東秀劍閣畢竟不是古河派,不在自己的地盤上面,他不會僭越。
柳風倒是要看看韓三娘如何處置。
韓三娘一步步上前,走得很是沉穩。有她在,新晉的東秀劍閣弟子們都松了一口氣。畢竟掌門是他們心中的定海神針,有她在,什麽場面都能震得住。
“放下刀。”韓三娘指着陸離說道。
陸離看了看韓三娘,又看了看白露。然後伸手一推,将白露推了出去。白露乍得自由,伸手捂住了脖子上的傷口。她心中松了一口氣,腳下有些發軟。
穆寒玉連忙伸手攙住了她,免得她倒在地上。他看了看白露身上的傷口,還好隻是皮外傷,并沒有切開血脈。除了之後會結一道疤之外,并不會有什麽大礙。
陸離将釋刀歸于鞘中,站在原地看着韓三娘。他還是那句話,“淩雁在哪裏?”
“死了。”韓三娘淡淡說道。“好了,你得到你的答案了,可以回去了。”
“回去?”陸離笑着搖了搖頭。
韓三娘沒有理會他,隻是轉過身去,對着自己門下的弟子說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送送古河派的師兄們。”韓三娘一聲令下,讓周圍的東秀劍閣弟子有些面面相觑,但是他們絕不會忤逆韓三娘的命令。
駱非池點了兩個弟子,正是剛才的祺薇和小陸。“送三位古河派師兄出門。”
“是。”祺薇走上前,對着柳風等三人說道,“師兄,請。”
柳風的本意是還想看看陸離如今到底是什麽實力的,畢竟陸離與古河派,可是血仇。江轲送來手信,也是存了對付陸離的心思。
宋五帝乃是沐三白這一輩的人,除去沐三白與勞四傑,就屬他宋五帝了。陸離殺了他,古河派如果就此善罷甘休,豈不是堕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名聲?更有甚者,陸離在現任古河派掌門江轲的接掌大殿外加婚禮的現場,将新娘林淩雁搶走。這簡直就是将古河派的臉面扔在了地上,吐上一口唾沫,再拿鞋底使勁揉搓。
古河派臉都麽得了!
天下第一大派的面子,不是那麽好去踩的。更何況,對于江轲個人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兩大仇恨之中,陸離有幸讓他品嘗到了妻子被奪的滋味。
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江轲若是還能忍,那他就不叫江轲,叫烏龜算了。
古河派要對付陸離,自然是要先摸清陸離的實力。若是直接人多欺負人少,未免是有損古河派的清譽。摸清了陸離的實力,就能做出有效的布置。
在古河派接到陸離在中原出現的消息之後,江轲也是做出了應對。與東秀劍閣通氣是很重要的一點。畢竟當初江轲與林淩雁的婚事,是古河派與東秀劍閣一同商定的。
那麽,陸離的事件,東秀劍閣也得承擔起責任。
不過嘛,韓三娘的态度,似乎并不想與江轲聯合。
柳風搖了搖頭,既然人家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他也不會強留自讨沒趣。
“韓掌門,就此告辭了。”柳風帶着楚中天和林瑜行禮。不過,當他轉身的刹那,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陸離。柳風心中一動,強行停下了動作,然後很自然地順着剛才的話頭說道:“聯手對付陸離的事情,還請韓掌門好好思量。”
這句話,看似叮囑,但是,有誰見過當着要對付的人面叮囑别人要好好思量對付他的?
韓三娘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柳風,我做事,不需要你來教吧?”
柳風呵呵一笑,轉身就走。但是一把帶鞘的刀攔住了他。
“要說什麽對付的話,現在就直接動手好了。”陸離攔住的是柳風,但是他這話是對着韓三娘說的。
韓三娘闆着一張臉,說道:“陸離,你不要真的以爲我不敢動你。如果不是淩雁的遺願,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掉你?”
遺願?韓三娘話中的詞讓陸離微微一愣。
“淩雁真的死了麽。”陸離澀聲問道。
看着陸離的模樣,韓三娘雙目銳利地盯着他。他這一幅如喪考批的模樣,似乎并不是作僞。
“死了。在我的耐心消耗完之前,請你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見到你。”韓三娘回想起林淩雁的面容,隻是因爲自己的徒弟,所以他才會如此忍讓陸離。
“讓我見她。”陸離忽然說道,“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滾!”韓三娘怒道。到了韓三娘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境界,能夠讓她動怒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但是陸離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已經觸到了韓三娘的底線。
陸離不說話,他直接拔刀。他這麽多天來,都陷入了林淩雁死訊的糾葛之中。爲了确認真僞,他在石谷得知林淩雁去了東秀劍閣的消息之後,馬不停蹄地就往東秀劍閣趕來。
如果隻是聽到韓三娘幾句話,就确認林淩雁死去,陸離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甘心。
“得寸進尺。”韓三娘直接拔劍。
“本來,我聽着淩雁的話,讓我東秀劍閣不找你麻煩。甚至連古河派想要對付你我都沒有答應。但是,這是給淩雁的補償,不是給你的臉!”韓三娘秀劍在手,将秀劍在身旁一揮。
一道劍氣展現了韓三娘心中的波動。
“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給!我也不需要淩雁爲我這樣!如果能讓淩雁好好的,我他媽做什麽都願意啊!”陸離咆哮道。
“好心當成驢肝肺。”韓三娘反倒是笑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不說三大門派,我東秀劍閣就可以送你上路。”
“不用口口聲聲三大門派,我陸離,一個、一個、殺!給!你!看!”陸離的聲音斬釘截鐵。
話音未落,陸離已經雙目盡赤。
失去林淩雁,仿佛讓陸離心中的野獸解開了枷鎖。一股前所未有的暴虐之一,從内心最深處湧上心頭。
陸離提刀。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