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那聲音,公子嫣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而魚雲端則是擡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人影,正從一旁的屋頂躍下。那人身上的外袍向後飄搖而起,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凜冽的氣勢來。
樊籠晝司,公子謝無憂。
“你怎麽會來?”公子嫣問道。
謝無憂打量了一眼公子嫣,然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魚雲端身上。“你的事,安東野上報給了司晝大人。而後我們又得到了你失去鑰匙的消息。所以,我們就趕來了。”
聽到他的話,公子嫣無言。這次的确是她的大意造成的麻煩。不過,她還是抓到了謝無憂話語中的關鍵點。“我們?”公子嫣輕聲疑惑道。
“是的,我們。”一位女子從街道之旁走出。她是如此地巨大,仿佛每走一步,地面都會震顫一下。她仿佛就是一座肉山,向着公子嫣碾壓而來。
“千金沐莜柔?”公子嫣有些驚異地看着這個有着如山氣勢的女人。沐莜柔不屑地看了公子嫣一眼。對于比她瘦的女子,沐莜柔都是不屑去看地。
“不要以爲我會來幫你。若不是司晝大人的吩咐,我是死都不會來的。”沐莜柔将身體攔在公子嫣身前。公子嫣的身形完全被她遮住。沐莜柔身高八尺有餘,許多男子還不如她。而她的體形,腰圍也是有八尺,一身的壯碩。虎背熊腰這個詞,都已經無法去形容她。
隻能說,這是一座移動的肉山。千金這個名号,已經爲她作了注解,也是虛指她的體重。
從這地動山搖的氣勢來推測,沐莜柔的力量,也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哪怕是換上當初錢铿身邊,以力量著稱的撒拉罕也承受不起沐莜柔的攻擊。這才是真正的一力降十會。
晝司兩位小宗師駕到,這對于公子嫣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增援。可惜,他們來自晝司。身爲夜司小宗師的公子嫣,無法去指揮他們。不過,有支援,總比沒有支援好。
雖然自己小宗師之位,可能也是打不過魚雲端,可是多了幾個人之後,那麽勝算就又不一樣了。
絕對可以一戰。
可這個時候,魚雲端卻是說話了:“怎麽?人多欺負人少?”
“面對臨江仙,我們不得不慎重啊。”謝無憂感慨道。
“哦?還好我人也不少。”魚雲端話音未落,從各處湧現出幾個人來。張清,夏落山,穆寒玉,白露。封劍四秀,盡數在列。除此之外,還有夏月風,駱非池領銜地東秀劍閣弟子。
爲了尋找攜帶着鑰匙的林淩雁,東秀劍閣也是不遺餘力。這不,剛好追查到林淩雁受傷之後,被舟家的少爺帶了回來的消息。魚雲端就馬上帶着人趕來了。
“樊籠不是隻是節制江湖,誅殺惡徒麽?爲何又要插手我東秀劍閣之事?”魚雲端對上樊籠的人,當真是一點也不顧及。畢竟這幾個人,充其量最多也是小宗師,頂多隻是比起那些竹篾好些。真正讓魚雲端會感到一絲忌憚的,就是那些樊籠大宗師了。
沐莜柔甕聲甕氣地說道:“東秀劍閣,你們暗助隐國之事,樊籠今已查明。隐國到是什麽東西?或者說想要幹什麽?這些你心裏都清楚。所以你們犯了謀逆之罪!”
“收人錢财,與人消災而已。小兄弟可不要污蔑我東秀劍閣。”魚雲端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他毫不在意。
“隻是你們與隐國來往甚秘,這樣的關系,不用來引人矚目是什麽?所以你隻要繼續裝下去就好了。”謝無憂繼續說道。
“我們隻要那把鑰匙,和其他一切無關。”白露搶先說道。
“鑰匙鑰匙鑰匙,各個都在搶鑰匙。可悲的是,這一群人連武宗寶藏所在的真正地點都不知道,他們反而是搶得瘋狂起來。”
加點數字,一會改。
這個情形,讓操控蠱毒的黑袍女子一愣神。她的縱蠱之術,就是來自那位被江湖圍攻而死的用蠱高手。對于眼前這個情況,那位用蠱高手也曾在他的筆記之中留下過描述。
煙蠱特性,就是因爲其無孔不入,淡如青煙,所以被稱作煙蠱。而煙蠱培育簡單,隻要數量足夠,便可在瞬息之間噬肉啃骨,讓人死得痛苦萬分。加之煙蠱對于周圍環境異常敏感,也可以用作偵查之用。所以在那位高手所培育的蠱中,煙蠱是他最爲常用的蠱毒。
主人操縱,煙蠱卻躊躇不前,定然是遇到了它所懼之物。
黑袍女子的目光遊弋着,看着陸離和公子嫣兩人。他們兩人身上,難道會有克制煙蠱的東西?
嗯?那把刀……黑色的刀刃?黑袍女子笃然想到一個人名,這個人名她在那位用蠱高手的手劄之上看到過記載。
所縱蠱毒者,如見柳扶風,必先慎之又慎。如見黑刃,無心蠱者,避之而走。
刀聖柳扶風,還有黑刃。
黑袍女子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陸離手中的釋刀上。就是這把黑刃麽?“柳扶風的刀啊。”黑袍女子感歎一聲,那聲音之中似乎有着不解和無奈。飲血老祖正在一旁,聽得黑袍女子的自語,他猛然回頭。“白苗,你說什麽?柳扶風的刀?釋刀?”他根本沒有等黑袍女子的回答,直接上前幾步,目光再也離不開釋刀。
之前因爲夜色,飲血老祖還沒有仔細看陸離的刀。現在經過黑袍女子白苗的提點,飲血老祖越看那把刀越像傳說之中的釋刀。“釋刀,真的是釋刀。長生的釋刀!”飲血老祖激動地說道。說着,他不顧白苗的煙蠱,全身真氣鼓蕩,就闖入了煙蠱的包圍之中。他的目标就是陸離手中的釋刀。
因爲煙蠱困住了陸離和公子嫣二人,司叁陵也站在煙蠱之外,可聽到飲血老祖叫了一聲釋刀,而後又看到他不顧白苗的煙蠱就這麽沖了上去。司叁陵也回過神來。那把刀竟然是釋刀?是了。如果不是,飲血老祖也不會不顧煙蠱,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要知道飲血老祖已經是成名許久的高手。要是真的算起來,他比柳扶風還要高出一輩。這也就意味着,他的年紀已經老了。世人傳說飲血老祖殺人飲血,所以才能夠活到這個歲數,而且實力不退。事實上,飲血老祖對于自己的命,的确是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蘊含長生之謎的釋刀在前,飲血老祖豈能袖手旁觀?他自然是想要得到釋刀的。
飲血老祖欺身進入,真氣噴薄,帶着一股血腥之氣。這引得煙蠱一陣騷動。
陸離正警戒着,面對煙蠱,他和公子嫣都有些束手無策。在發現周圍的煙霧懼怕釋刀,正想用釋刀脫困。眼見一人當頭而來,陸離很自然的應對,就是當頭一刀。因爲陸離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釋刀一刀劈下,真氣縱橫。那些煙蠱紛紛閃避,給釋刀讓出了一條大路來。飲血老祖看陸離還敢反擊,血色大袖一揮,便如紅雲一般朝陸離籠來。飲血老祖這一門功夫,其實很大程度上還是靠着寬大袖袍迷惑對方。飲血老祖與司叁陵,其實可以算得上出自瀝血泉正統,所以兩人的招式也有些相似。
隻不過還是有所區别的,飲血老祖衣袖招式是假,手上功夫是真。而司叁陵,一身功夫全靠一對水袖施展。
紅袖昭昭,沒有紅袖添香的美感,因爲這紅袖後面,掩藏地是殺意。這出招的人,也不是柔美女子,而是糟老頭子。
陸離一式縱橫如泥牛入海,所以,陸離變劈爲刺。釋刀順着衣袖狠狠刺了進去。眼前這招,雖然是虛招,但是你的衣袖可不是無底洞。陸離心道,若是你的手能比釋刀還長,那麽,我就認栽。
可釋刀這一刺,真的就還刺空了。釋刀擦着飲血老祖的手臂刺穿了他的衣袖,可飲血老祖那粗糙的手掌,也按上了陸離的釋刀。這一擊,飲血老祖完全是憑借着這麽多年來的經驗。若不是穩穩拿捏住釋刀,那麽面對剛才陸離那一刺,一旦失之毫厘,那就謬以千裏了。
手掌按住釋刀刀刃,傳來的是一種溫良的感覺。面對眼前的小輩,飲血老祖笑了笑,他的真氣奔湧而出,順着釋刀而去,他要讓眼前的小輩棄刀。他要得到釋刀。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傳來,飲血老祖把真氣催發到極緻。他的實力,早就半隻腳踏入了凝聚罡氣的地步,隻是偏偏就差最後臨門一腳。所以,他的真氣雖然不如錢铿那般渾厚,但是比起陸離等人還是處綽綽有餘的。
可陸離仿若未覺一般,似乎完全不懼他的真氣壓迫。飲血老祖兩道白眉一皺,難道這個年輕後生的實力,與自己比肩不成?不對啊,哪怕是與自己相同實力的人拼鬥内力,對手也萬萬不會如此輕松的。
正當飲血老祖奇怪的時候,陸離不慌不忙。他甚至拉住了公子嫣,不讓她出手。因爲陸離感覺釋刀就像一個饑渴的旅人,在最爲困苦的時候,得到了水和食物。飲血老祖的真氣通過他的手掌,灌入了釋刀之中。可釋刀不不像普通的刀一般,會将真氣傳導過來,釋刀自己把那股真氣囫囵吞下。
正是釋刀的作用,給飲血老祖造成了陸離高深莫測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