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點酥,又微微有點甜。
公子嫣從未有過這感覺。她有點習慣了陸離在身旁,有點習慣了去指使陸離。可陸離又不是樊籠的人,爲何他要聽自己的話啊?“真是的。要不這次搞定,拉他進樊籠算了?”公子嫣自言自語道。說完之後,公子嫣又笑了。她使勁點了點頭,“嗯,就這麽辦。”
陸離回頭,看公子嫣在原地笑得傻裏傻氣的,他難得挑了挑眉毛。而後,嘴角微揚,他縱身躍下。
進入舟府這一灘渾水之中,陸離第一件事,就是盡量不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因爲他的目的,在于現在暫時被人忽略的林淩雁。林淩雁的位置,現在就在牆根處,不過她昏迷不醒。在她身前,司叁陵和飲血老祖正聯手對付江轲。
江轲的劍,名爲百砧。其意是說,此劍就如同打鐵之時用的鐵砧,每次出劍,便是一次對自身的曆練。千錘百煉,方得利劍。磨練自身,漸露鋒芒。這才是劍道真意。
所以江轲從來不懼挑戰,因爲每一次的挑戰,就如同一柄大錘。錘煉着自己。
所以,以一敵二又如何?
跳梁小醜爾。
白應龍在一旁幹着急。古河派可以說是劍派,所以當古河派弟子失去自己的劍,就如同廢去了一半的武功。在江轲與人你來我往,難舍難分的時候,白應龍隻能在一旁幹看着。這樣的景象,讓他難受無比。他不禁擡頭看向十月劍。曾經被自己選中,從劍崖重生的十月。
十月現在被握在柴如歌手中,柴如歌的手纖細,十指修長。握着白玉一般的十月劍,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這樣的劍,就應該握在這樣的人手中。
畢竟十月如歌。
白應龍歎息一聲,滿是無奈。
可柴如歌現在也很無奈,江涵被他護在身後,在他的周圍,還有舟府的護衛在幫忙。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隻要有人确認鑰匙還在舟府的消息,那麽舟行早就永遠不得安甯。
在柴如歌心裏,讓舟行早心煩,他會很開心。可是,如果舟行早心煩,恐怕江涵也會惹上麻煩。
她一直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柴如歌忽然有些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平安城,回到了那間小小的店面。
“不能動手哦,如歌。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江涵的聲音一如往昔。
“可是,他們竟敢欺負你!”柴如歌不屑道。對付幾個潑皮,他連手都不用動。可是那些潑皮無賴卻如同一貼狗皮膏藥,一黏上來,想要撕下就十分麻煩。
江涵看着被潑皮砸過的店,小心翼翼地說道:“殺人,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報官好了。”
“報官?哪家官人會管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柴如歌繼而氣憤地說道,“爲什麽就不能讓我動手呢?”
“求你了,如歌,我害怕打打殺殺,提心吊膽的生活。所以,聽我一次好麽。不要再動手了。咱們就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吧。”
那時的柴如歌看着江涵,滿是不解。
直到,江涵走遠。
那天,柴如歌看着江涵的背影,而她的面前,站着舟行早。
“對不起。”江涵隻留下這麽一句。然後,腹中帶着她和柴如歌的孩子,江涵抽身離開。
沒有其他的解釋,沒有其他的理由。隻是單單一句對不起。
柴如歌仰天閉目。
沒有什麽可念想的,一切都過去了。他睜開雙目,眼神之中已經由堅毅,換去了惆怅。“你們,帶她離開這裏!”柴如歌對着舟府的護衛發号施令。護衛們面面相觑,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又是誰?憑什麽聽他的話。
“如果你們不想讓她死,就帶她離開這裏。”柴如歌嚴厲地說道。
“不,我要留在這裏。”江涵說道。
“帶走她!因爲,我不想在守護你了!”前一句,是跟護衛說,後一句,是說給江涵聽的。江涵隻是愣了愣,她沒想到柴如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見柴如歌向前踏了幾步,然後大聲說道:“舟行早!你的鑰匙我就先拿走了!多謝!”
正在和李白虎打得不可開交的舟行早茫然回頭,不知柴如歌這是何意。可他這個破綻,卻被李白虎抓住,狠狠一擊。好在舟行早變招也很快,他橫隔锲空劍,擋在胸前。
攻出這招,李白虎也是把注意裏集中到了柴如歌身上。或者說,集中到了柴如歌手上。
柴如歌的手中,捏着一把鑰匙,隻露出短短地一截。然後,他沖着舟行早揚了揚,又深怕所有人看不見一般,展示了一圈。“再見了,蠢貨們!”
“鑰匙在他手中!”呂大嘴大聲說道。飲血老祖退出身來,直撲柴如歌,口中高叫道:“千萬别讓他跑了!”
聽到這話,司叁陵也是棄了江轲,把目标轉向柴如歌。
江轲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柴如歌一句話,讓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因爲他手中握着一把鑰匙。所以,他成了全場焦點。
“來吧,都來吧。”柴如歌對自己說道。他低頭,看了一眼十月劍。仿佛十月也感應到了他的心意,散發出一股完全不同的寒氣來。劍冷心冷,遍體生寒。
飲血老祖搶先攻來,一雙血手抓向柴如歌的左手。左手之中,握着鑰匙。可是還未及身,一股寒氣從側方而來,激得飲血老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這是顫栗的感覺。
十月劃過一道驚豔的弧線,斬向飲血老祖。
“涵兒啊,你走之後,我從未恨你。畢竟曾經深深深愛,我又怎麽恨得起來?”
飲血老祖血手一抓,想以血手入此劍刃。可是瞬間被十月劍上的寒氣崩開,血手之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霜。飲血老祖愕然。
“這次,就當我能爲你解決的最後一個麻煩吧。原諒我,始終以我的方式。”
此時司叁陵的水袖也已經殺到,繃直如槍尖,挑向柴如歌。十月劍一聲輕鳴,後發先至。微微磕開水袖,柴如歌側身,十月順着水袖急突,刺向司叁陵的手。
“二十年啊,吾自甘堕落,悔之晚矣!”柴如歌放天大笑。遠處,李白虎正向他撲來,在李白虎身後是追之不及的舟行早。近處,司叁陵和飲血老祖換氣再攻。三路夾擊,再加上遠遠地,那一蓬銀針。
柴如歌握劍的手,已然顫抖。他的真氣雖然一直在練習,可是都處在懈怠之中。這是在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