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面對姚奚不要命的貼身纏鬥,他從之前的怒意勃發,到現在的恢複冷靜。“絕對不可力敵!”範航心中有數,他一劍斬開無孔不入的絲線,有意識地往陸離的方向靠去。
可姚奚怎麽能讓他如願?
雙手向前一揮,十道絲線再次網羅而來,直刺範航背心。範航早有警惕,他一閃。在範航旁邊的一個囚牛島衆被割成了兩段,伴随着他的慘叫聲,花花綠綠的内髒流了一地。
“散開!”歐陽金大喊。“給二堂主讓開地方!”他可不想訓練有素的島衆無辜死在姚奚手裏。他也很想殺死這些人,但是他更了解姚奚。隻要不讓他們這些人逃到島外,那麽,還是可以在島上殺死他們。關于這一點,歐陽金深信不疑。因爲他在剛才已經向港口發出了信号。
在海岸邊,龍門大船靜靜地矗立在海面之上。姚鸢站在船舷上,望着囚牛島。從囚牛島上,升起一道黑煙。在姚鸢的身後,是一幹青木香的幫衆。“香主,那是狼煙。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其中一個人立在姚鸢身後說道。
姚鸢望着遠方,沒有回頭,“海島之上,哪來狼煙。不過,肯定是出事了。起錨,準備戰鬥。”姚鸢一聲令下,船上立刻忙碌了起來。既然梁瓒寅和範航不在,那麽姚鸢就是地位最高之人。所以由她指揮,順理成章。
囚牛島的港口也忽然冒出了一群人,手拿弓弩,而瞭望塔上安置的床弩也瞄準了龍門大船。之前客客氣氣迎接梁瓒寅和範航的小隊長看了看黑煙,那是封鎖港口,摧毀船隻的信号。雖然不太理解爲什麽要和魚龍幫敵對了,但是,他還是得依照命令。他一揮手,從原本曠闊的沙灘上,立起了一排投石器械。那是之前埋布在海岸上,針對港口的來犯之地的。
由于龍門大船并未入港,所以海港一旁的船塢之中,一艘艘船駛出,來到港口。原本他們是用來封閉港口,關門打狗的。可惜龍門大船根本沒有入港,于是,他們也就直接駛出,作爲中堅力量,逼近龍門大船。
海盜們來去自如,憑借的是一種名爲鹞子船的小型海船。這種海船的特點是速度快,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倉儲量低,戰鬥力也不高。而爲了彌補這一點,海盜們往往以另一種艨艟大船來增加戰鬥力。
三艘艨艟大船加上近二十艘鹞子船,這樣的陣容,已經堪比水師的一個營了。而且,這還僅僅是用來封鎖港口的。
囚牛島的動作,自然一個不差地落入了姚鸢的眼中。她下令調轉船頭,并不是想走,而是将船頭對準了那一支堪稱艦隊的海盜船。開玩笑,哪怕是一隻海盜艦隊,龍門大船豈會懼怕?
“着甲!弓弩上弦!”舵手大聲喊着,這是爲戰鬥作準備了。
姚鸢扯下頭上發簪,仍由長發披肩而下。風從身後來,将姚鸢的發絲吹向前,遮擋住了她的臉。
順風!
“轉帆!調整風角!槳手進倉!”老貓高聲喊着,他催促着其他人快速進入底艙。
龍門大船慢慢地調過頭來,兩根充作船舷的拍杆被高高豎起。一副全面開戰的狀态。這是龍門大船的自信,也是魚龍幫的驕傲!再者,梁瓒寅他們還在島上,龍門大船将是他們唯一的退路。姚鸢深知這一點,所以,她要接應他們。
如果海盜敢不要命的沖上來,那麽,就開戰吧!
“老貓,你看看,那港口裏可适合掉頭?會不會擱淺。”姚鸢叫來老貓問道。
老貓先是一愣,敲了敲旱煙說道:“香主是想沖進去?”
“就告訴我可不可以!”
老貓看着姚鸢的眼睛,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手腳要快。”
“那好!”姚鸢回頭過頭,直面海盜。她伸手從腰間摘下一卷皮鞭。手腕一抖,皮鞭在空中甩出一聲清脆的脆響。“魚龍幫所屬,開戰!殺!”
回應她的,是近百個漢子的呐喊!
“殺!”
“怎麽辦?”安東野拼盡全力,終于率先逃出大廳。他一路逃竄,雖然身後依舊有追兵,但是可以松一口氣了。在他身旁的是周焘,周焘的雙手微微顫抖着,顯然他也已經有些力竭。不過,他的背上背着魏司崖,雙臂交叉着,不讓魏司崖掉下來。
至于陸離,則是殿後。
這四人終于沖了出來,但是其他人就沒那麽幸運了。範航被姚奚緊盯着,已經露出敗勢。李逸方雖然與歐陽金拼了個旗鼓相當,但是卻架不住周圍有人偷襲。他的肩膀和大腿上,已經各插了一支短弩箭。至于那四個擡箱子的漢子,在抵擋了一會之後,就已經全部死在囚牛島衆的手裏。
“呼呼。”伴随着陸離的喘息聲,釋刀帶着鞘,砍在一人肩頭。隻聽得那人肩頭傳來“咔嚓”一聲脆響,那人就捂着自己的肩膀倒在了地上。劈倒這人,陸離吐氣開聲,說道:“你們帶着魏司崖先回船,這裏我來頂住。”話雖如此說,但是他的腿已經有些打顫了。
畢竟不拔刀的話,釋刀跟一根木棍差不了多少。
又是一個人不怕死地沖上來,陸離用釋刀格擋劈來的一刀。不料那人身後又閃出一人,對準陸離就射了一發弩箭。陸離的瞳孔瞬間一縮,他下意識地閃避,但是發現來不及!
這麽近的距離,雖然是力量較小的短弩,但是射中之後,也絕對不好受。
在陸離準備硬接着一隻弩箭的時候,一把巨大的刀從天而降,穩穩地插在了陸離身前。那弩箭行進的位置上。
這隻弩箭射在了斬嶽刀的刀面上。那巨大的刀面上上去更像一面盾牌。陸離一愣神,隻見一個人影從陸離頭頂越過,順手拔起斬嶽刀,穩穩地立在了陸離面前。
“不要逞強!你這家夥!”安東野粗聲粗氣地說道。他一揮斬嶽刀,一式橫掃。寬大的斬嶽刀帶着惡風,劈向追擊之人。那兩人難以抵擋,被劈成了兩段,倒在地上,顯然是活不了了。
橫掃之後,也是震懾了追擊而來的囚牛島衆。一直以來,安東野的大刀都是很唬人的。現在挾腰斬之威,也卻是讓人膽寒。這三個人的武功不算低,除了那個拿刀的,都是殺伐果斷。自己上去也是送命。所以囚牛島衆人都有些躊躇,不敢上前。
陸離趁此機會倒是喘了口氣。安東野拄着刀,霸氣地站在前面,用眼神示意周焘快跑。周焘心領神會,背着魏司崖一路逃亡。這個時候,可不是拖沓的時候。如果留下來,口口聲聲說着爲了兄弟情義,那才是真正的無情無義。
看着周焘走遠,陸離也是松了口氣。
“你爲什麽還不拔刀?”安東野沒有回頭,他必須保持震懾的姿勢。
陸離自嘲一笑,“沒有力氣了。”
“你們在幹什麽!”這個時候,傳來了歐陽金的聲音。陸離擡頭一看,隻見歐陽金正拎着一個人頭,帶着剩下的囚牛島衆從山路上走來。“這個人已經被我斬首,那個範航也被二堂主絞成碎肉。你們是在害怕什麽?”
囚牛島衆微微一愣,氣勢再次提了起來。他們再次向前逼近。安東野眉頭一皺,再次提起了刀。這個時候,隻見一道紅影從人群之中激射而出。安東野隻來得及擡刀抵擋。隻聽叮當作響,三四道絲線擊打在斬嶽刀之上。
不過那絲線上附帶的力量不小,安東野雖然拿刀格擋住了,但是他的腳步還是在後退。
姚奚駕到。他的身上滿是血迹,臉上,眉眼上也全是,他步步緊逼,毫不講道理。見到安東野抵擋住招式,他左手向下一揮,絲線繃得筆直,如同五把利刃,當頭斬向了安東野。
安東野擡刀再擋,卻發現另一把帶鞘的刀趕在了自己之前。
是陸離。
陸離用過斬嶽刀,所以知道斬嶽刀的沉重。在面對姚奚這樣靈活的敵人時,斬嶽刀很難做到真正的大巧不工。隻能和姚奚比快,所以陸離覺得自己更加合适。
釋刀的刀鞘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制成,被輕易可以切割**骨頭的絲線纏住,竟然沒有被割開,隻是勒出了痕迹。姚奚反應很快,他放棄安東野,在安東野的斬嶽刀上一踏,右手上的絲線就朝陸離籠罩過來。
陸離的釋刀被纏住,無法抵擋。所以被纏住了手臂。姚奚面無表情,下一刻,陸離的手臂将化成碎肉。
但是陸離似乎知道剛才擋不住姚奚的絲線,所以他隻是做了一個動作。
他的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握上了刀鞘。
這個姿勢,叫做拔刀。
釋刀出鞘,哪怕隻有一分。
霎時,一股爆裂的真氣猛然在場中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