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金紫光祿大夫虞世基,那位是右光祿大夫裴矩。”楊廣忽然開了口,笑吟吟的主動幫劉不已介紹道。
“這個就是裴矩……”劉不已拿眼看去,那個颌下長須,看起來溫爾而雅的家夥,居然就是裴矩?也就是邪王石之軒?
劉不已不動聲色,趕緊打了一個稽首,對楊廣說道:“聖上勿怪,我隻是爲陛下天日之表所震驚罷了!”
楊廣哈哈一個大笑,還沒有說話,裴矩忽然開口:“哦,你說陛下天日之表,不知道卻是看出了什麽來了?”
在這個時候,劉不已說話,可以當成找台階下的借口……在楊廣不打算追究的情況下。但是裴矩忽然借口,卻是打算窮追猛打,不肯罷休了?
劉不已微微一笑:“貴人不相,何況帝王乎?王者無命,蓋造命之主耳!窮通險貴,皆操之在陛下之手。陛下爲造命之主,又何必問命?”
“江湖術士,隻會裝神弄鬼!”虞世基冷笑一聲。楊廣的哈哈大笑,也開了口:“我聽秀珣說,你很不看好我這次征讨高句麗?”
若是換了别人,被這君臣三人圍攻,早已經亂了方寸。隻有劉不已心平氣和,無他,非是這個世間之人,不是大隋之臣罷了。
比如。他要是回到原本世界。身上沒有本事,一個小警察呵斥他,都不敢怎麽樣。就算現在武功再高。一個市長,也都能讓他輕易不敢招惹。
但是在這個世界,他無牽無挂,随時拍拍屁股都能走人。那就潇灑的很了。
因此,劉不已淡淡的說道:“陛下勿怪。我看這次你征讨高麗,卻是失敗定了。而且一個不好,就會身死國滅……爲天下所笑。爲後世所笑!”
“你……”
“大膽……”
三人紛紛叫喊起來,劉不已沒事人一樣的閉了嘴。站在一邊。看着楊廣的臉色變得鐵青無比,良久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秀珣是我的私生女兒……”
劉不已大大方方的說道:“剛才聽說!”
楊廣臉色稍爲緩和了一些,依舊說道:“這般胡言亂語,真當朕不敢殺你!”劉不已哈哈大笑。說道:“陛下就算能夠殺我,怕是也活不過四五年了。而且這大隋,恐怕也要跟着陛下陪葬了!”
“狂妄,”楊廣徹底的冷靜了下來,淡淡的說了兩個字。隻有虞世基這些長久跟在楊廣身邊的人,才知道這個世界楊廣是真的徹底的動怒了。
“陛下勿怪,我是世外之人。所以看到什麽就說什麽,不會虛言欺騙!”劉不已淡淡的說道。
“那你拼什麽說我這次會打不赢高麗?”楊廣冷笑道:“我征召百萬大軍,破高麗如同摧枯拉朽。殺高元如同殺之一狗……”
“陛下已經錯過了最後機會!”劉不已淡淡的笑着:“大隋三十萬最爲精銳善戰的府兵都已經埋骨遼東。如今雖然征召百萬大軍,但是都是烏合之衆罷了。若是野戰還好說,但是比如遼東城那種堅城。不肯投降的話,憑着這些沒有經驗的烏合之衆,如何能夠拿下?”
楊廣神情稍稍放緩,隻要不是劉不已有意胡攪蠻纏,不是故意出言沮軍,那麽他都能夠容得!
事實上。隻要看看曆代帝王之胸襟就能夠看出。越是出身高的,胸懷越是寬廣。反倒是那種*絲奮鬥成帝王的鳳凰男。卻最是心胸狹窄,眼裏揉不得沙子。
隻要看看曆代開國皇帝,便就能夠知道這個規律了。再如果有社會經驗的話,多看看鳳凰男,其實也都能看出許多來……
楊廣雖然不是開國之君,但是畢竟是帝王之家長大。心胸氣度自然不錯,尤其是在這個還沒有窮途末路的時候!
“呵呵,你擔心這些。當真是杞人憂天!”楊廣一副不以爲然的神情:“這些事情,朝廷都有謀劃,就非你能知道的了!”
劉不已自然知道,空口白話的,哪裏能夠這般容易說服别人?人心往往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僅棺材不掉淚的。
這個時候,想要哪裏能夠那麽簡單說服楊廣?
說起來楊廣忽然這般問起他劉不已來,想來定然是商秀珣或者是商震,把自己的言談說給楊廣聽了。自己卻也不必遮遮掩掩,因此淡淡的說道:“我可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隻是聖上後院起火而已!”
這句話一說出口,幾人臉色都變了一變。虞世基冷笑道:“你是說那些蜂起的賊寇?不過跳梁小醜,不足挂齒。等我大軍回師之後,随意就能擺平!”
劉不已隻是微笑不語,楊廣臉色變了一變。對立在遠處當背景的太監們喝了一句:“都下去吧!”
“是!”
一聲令下,所有的太監都魚貫而出。現場隻留下了他們幾人而已。
劉不已這才大笑:“光祿大夫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說什麽盜賊這些,虛言欺我?如今天下誰不知道,慈航靜齋要挑選天子。我在淨念禅宗,卻是看到,他們連傳國玉玺都準備好了!”
一句話說的楊廣臉色清白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惱羞成怒。反正再無剛才那種成竹在胸的大度模樣。
傳國玉玺在漢末三國之時,獻帝被迫“禅讓”,曹丕建魏之後,就一直在南朝流傳。
曆經宋、齊、梁、陳四代更疊。開皇九年,隋文帝一統華夏,傳國玺遂入隋宮。
這枚玉玺原本是在楊廣手中,可惜自從第一次征讨高麗失敗之後。這枚傳國玉玺就沒有了蹤影。
楊廣還以爲這枚玉玺一定落在了高麗人手中,還是根本就遺失在了戰場。卻沒有想到,這枚玉玺居然就落在淨念禅宗手中。
若劉不已所說爲真的話,那些秃驢們可真是其心可誅了!
裴矩忽然開口,說道:“既然淨念禅宗爲真人所滅,那麽傳國玉玺當然就落在真人手中了?”
劉不已微笑點頭,說道:“那是當然,不過你們也知道傳國玉玺的古怪。我根本不可能帶在身邊,而是在安全的地方藏着。找機會,我自然獻給聖上……”
聽了這話,楊廣臉上一松。卻忽然停虞世基冷笑道:“追殺劉真人的時候,那李閥那麽熱心。看起來,他們是對慈航靜齋熱心的很啊!”
連劉不已都吃驚的看過去,不知道虞世基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卻忽然開口:“天子如龍,得風雲而遊于天上。自然天下降服,無有不臣。若是一朝風雲消減,落于地上,卻是人盡敵國,連螞蟻都想吭一口了。這點聖上應該比誰更明白!”
裴矩也贊許的笑了笑:“不錯,隻要皇上大權在握,鎮壓天下。便是誰有反心,都不敢亂動。這權勢軍力就是陛下的風雲……”
劉不已一直搞不清楚石之軒的邏輯,按照劉不已對于裴矩這人物的了解來說。一生作爲,當真是讓人佩服到了極點。
一個人就把大隋最爲強大的敵人給弄的天翻地覆,互相殘殺。這種功業,這種手段,放在後世,簡直如同夢幻。不論怎麽看,也是大隋的功臣能臣。
但是如果作爲石之軒的話,卻怎麽都顯得古怪了。這些作爲,怎麽看也都是爲大隋好的?
“朕現在是不得不爲了,”楊廣擡頭看天:“拿不下高麗,朕爲天下所笑。那些世家門閥的野心更是鎮壓不住……”
劉不已自然知道,楊廣現在有些騎虎難下的架勢。禦駕親征,結果損兵折将。
這對任何一個皇帝的權威聲威的打擊都是緻命的,更何況現在那些門閥勢力如此強大的時代。便是原本沒有野心,說不定現在都已經生出野心來!
楊廣最好的選擇,就是那裏跌倒那裏爬起來。除非親征高麗大勝,這才能再次豎起皇權至高無上的威望。他已經沒有别的選擇。
想了想,劉不已忽然改變了策略。他原本還等着楊廣敗亡之後,自己再去聯合李密,或者窦建德之輩,收拾河山。來爲自己掌控這個世界服務。
但是現在,他忽然發現,投資楊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尤其是他能夠呆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有限的情況下。
一想到,三界鏡的力量,居然能夠把自己召喚回去。劉不已都有些輕松不了,他還真怕說不定什麽時候,還在和人說話,下一刻,就被召喚回了上界。
更是怕,要是讓元虛觀發現了這個世界。那些大部分的好處肯定都沒有他的份兒了!頂多還能剩一點湯湯水水給他喝,肉肯定沒得吃了。
一個世界,定然已經超出了元虛觀的格局所限了。他們可以不爲劉不已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動心,但是真的要是知道這麽一個世界的話,要是還不動心,那除非白癡才相信!
因此,劉不已忽然轉變了注意。笑道:“陛下既然知道這點,那些門閥世家恐怕也很清楚這些,他們會那麽容易讓陛下打赢這場戰争麽?”
感謝書友潤城翟冷,醉眼千峰頂兄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