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軍主動撤離山海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
文震亨和楊廷樞等人擔心的最後一件事情解決了,眼下他們主要做的事情,就是鄭勳睿登基的事宜了,先皇三月十九日駕崩,現在已經是五月,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大明朝廷一直都沒有皇上,這是不正常不合适的。
五月初五,周延儒、徐望華、甘學闊、陳于泰、梁興力等人悉數趕到了京城。
鄭勳睿的家眷,最多還需要兩天的時間,也能夠抵達京城。
鄭勳睿要求南京六部都察院等機構五月底搬遷至京城,楊廷樞則是要求五月中旬,想不到五月初衆人就趕到了京城,這裏面的道理,傻子都知道。
周延儒做過兩任的内閣首輔,。對于諸多的禮儀是非常清楚的,來到京城之後,皇上登基稱帝的事宜,他開始接手繼續籌備。
首先需要看黃道吉日,這皇上登基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萬萬不能夠疏忽,不過這黃道吉日也有不同的看法,鑒于情況特殊,周延儒果斷的決定,将原來需要十二名道士共同測算、需要宗人府鑒準的黃道吉日,改爲七名道士共同測算,且必須在一天時間之内測算出來,不經過宗人府鑒準。
測算的日期也做出了限定,必須是在五月份或者六月初,不能夠朝後推延。
周延儒甚至親自守在屋子外面,等候結果。
黃道吉日很快确定下來,五月二十八日。
接下來就是年号的問題了,新皇登基,年号肯定是要改過來的,崇祯的年号不能夠繼續使用了。而且天下人都知道崇祯的年号不吉利,崇祯初年到十七年,災荒連連、戰亂連連。先皇甚至被逼自缢身亡,說明這年号出了大問題。
周延儒等人不是不明白先皇自缢身亡的原因。但他們不好也不能夠去追究其中的緣故。
經過了足足兩天時間的讨論,周延儒和徐望華禀報鄭勳睿,年号确定爲瑞元。
鄭勳睿沒有什麽意見。
接下來就是确定先皇的谥号和廟号了。
這件事情周延儒等人不敢讨論,這是鄭勳睿拍闆确定的事情。
鄭勳睿也很是幹脆,朱由檢的廟号爲思宗,谥号爲諄仁孝烈皇帝。
這是曆史上的稱呼,但其中也是蘊涵其道理的,對朱由檢的評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自不相同,就連官方都難以完全統一,好在這不是鄭勳睿需要重點思考的問題。
最後一件事情,也是最爲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冊立皇後的事宜。
這件事情有些複雜,先皇遺诏傳爲鄭勳睿,且将女兒朱徽娖下嫁給鄭勳睿,盡管遺诏之中沒有明确朱徽娖的身份,可低了肯定是不行的。當然也不一定說朱徽娖必須做皇後,畢竟文曼珊是鄭勳睿原配夫人,這一點天下人都知道。不可能做出改變。
再說了,鄭勳睿與朱徽娖之間根本就沒有舉行大婚的儀式。
冊立皇後本是皇帝的家事,但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與這天下的興亡也是有關系的,所以周延儒等人關心不算是太大的問題。
真正讓周延儒等人頭疼的,是鄭勳睿奇特的做法,那就是文曼珊等人都在外面做事情,文曼珊是洪門錢莊的大掌櫃,名聲赫赫。這要是做了皇後娘娘,繼續在外面抛頭露面肯定是不行了。就更不要說做洪門錢莊的大掌櫃了。
還有冬梅、荷葉、楊愛珍、徐佛家、卞玉京和寇白門等人,那都是要冊封的。若是繼續在外面做事情,豈不是惹得天下人議論。
周延儒等人不好在鄭勳睿面前提及這些事情,倒是文震亨站出來了。
此時文震亨的身份最爲特殊,他既是都察院左都禦史,又是文曼珊的三爺爺,說出來的話語當然是不一般的。
文震亨在鄭勳睿的面前明确說了,包括文曼珊在内的所有夫人,都不能夠在外面做事情了,既然來到了皇宮,那就要守在皇宮裏面,繼續抛頭露面,對皇上有着很不好的影響。
鄭勳睿聽見文震亨這樣說就着急了,洪門錢莊和調查署的作用太重要了,特别是洪門錢莊,對于王朝的興盛有着生死攸關的作用,而洪門錢莊一直都是文曼珊、卞玉京和冬梅等人直接打理的,要是三人同時離開洪門錢莊,肯定是有問題的。
鄭勳睿堅決不同意。
盡管說鄭勳睿在登基稱帝這件事情上面,做出了不少的妥協,可是在牽涉到後宮的事情上面,堅決不願意妥協。
文震亨無奈之下,隻好找到剛剛抵達京城的文曼珊。
文曼珊明白事理,當即表示自己可以守在皇宮,不出去做事情了,但是洪門錢莊還是需要卞玉京和冬梅打理,否則錢莊将難以爲繼。
文曼珊若是被冊封爲皇後娘娘,那就是直接掌管後宮的事宜,不僅僅是卞玉京和冬梅,還包括徐佛家和楊愛珍等人,在文震亨看來,徐佛家和楊愛珍繼續在鄭家軍的調查署做事情,肯定是不行的,如此影響太不好了。
文曼珊很聰明,知道這件事情鄭勳睿一定沒有松口,故而也沒有當場表态。
不過文曼珊還是找到了鄭勳睿,專門說及了此事,文震亨說的是對的,鄭勳睿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文曼珊等人若是不在皇宮,每日裏都是抛頭露面,必定會引發天下人議論,洪門錢莊以及調查署,都可以找到其他人來打理,隻是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
文曼珊明顯是支持文震亨的意見的。
鄭勳睿早就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壓根沒有想到,登基稱帝會面臨如此多的問題,這些天他考慮最多的就是京城六部、都察院等部門的官吏,以及部門職責調整等問題。
做皇帝不可能爲所欲爲,就算是摒棄以前那種與文武百官對峙的局面,但也要明确和細化各部門的職責,有些應該要加強,有些應該要裁撤,既然下面的部門有了明确的職責,皇上就不要事事都去幹預,皇上不是萬能的,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懂。
術業有專攻,皇上管的越多越細,自己累死了,與百官時刻相對,戲還不好看。
朱由檢何嘗沒有這個問題,才大志疏,卻什麽事情都要管,死要面子活受罪。
穿越的鄭勳睿,熟知曆史,也有着很多他人不可能知曉的曆史積澱,但做皇帝這件事情,他不可能有什麽經驗,隻能夠慢慢的摸索。
第一件事情,就牽涉到後宮的事宜了。
儒家思想鼓吹女子無才便是德,盡管不少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那都是在背後,試想那個大家閨秀會站出來炫耀這些東西,而真正将這些本事拿出來炫耀的,也就是秦淮河的青樓女子,其炫耀的原因無非是擡高身價。
曆史的大環境尚未出現根本性的變化。
鄭勳睿盡管馬上就要成爲皇帝了,但他不可能馬上與世俗的思想去抗衡,想想幾百年之後,都還有很多世俗思想的遺留。
鄭勳睿很清楚,做皇帝至高無上,有着最大的權威和權力,可做皇帝絕不意味着爲所欲爲,相反做了皇帝,約束大了很多,你不能夠随随便便的出門,不可能和衆人一樣走在大街上,你的一言一行都收到了監督,古往今來那些偉大的皇帝,無一不是有着極大的克制力與旺盛的精力。
做一個好皇帝,其實是苦差事。
後宮的事情,鄭勳睿必須要妥協,這不過是他諸多妥協之中的一件事情,當皇帝就是從諸多的妥協之中慢慢做好很多事情的。
但有一件事情,鄭勳睿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那就是有關京城和地方官府職責調整的事宜,有些職責必須要調整,而官吏的俸祿是首先需要調整的,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認識偏激,對各級的官吏異常苛刻,堂堂七品的知縣,每年能夠拿到的銀子不過六十兩左右,這點銀子要用來養家糊口,還要聘請師爺、轎夫等等,而就算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員,每年能夠拿到的俸祿銀子也不過兩千多兩,這樣的待遇,各級官吏要是不貪污,家人都養不活。
儒家思想之中要求官吏思想純潔、甘受清貧的宣傳,鄭勳睿不贊同,這樣的倡議違背了人性,可能有一部分的人有着遠大的理想,願意爲信陽奮鬥終生,且不計報酬,但這樣的人太少,鳳毛麟角,絕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包括各級的官吏。
違背人性的規定,不可能持久,這也是大明各級官吏從上至下貪污賄賂成風的原因。
牽一發動全身,加強吏治是一個系統工程,務必全盤都動起來,實施的過程之中,更是要考慮周全,這件事情可不能夠耽誤,不能夠慢慢來,好的風氣必須首先樹立起來,讓諸多的官吏習慣,大明數百年來,官場上很多不好的風氣必須要徹底根除。
這件事情,鄭勳睿沒有和誰商議,他獨自思考,将所思所想全部都詳細記下來,之後不斷分析,不斷完善,慢慢确定出來新王朝諸多的“規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