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宏異常的小心,從平陽出發之後,他命令一萬五千将士晝伏夜行,盡量減少白天行軍的時間,特别是在進入到福建省内之後,行蹤更是變得隐秘。
無數的斥候都派遣出去了,絕大部分斥候偵查的方向,就是晉江的安海鎮以及南安縣,其餘地方的情報都是輔助了,這些情報對于鄭錦宏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也是他作戰能夠取得勝利的關鍵。
讓鄭錦宏異常吃驚的是,福建省内異常的平靜,沒有絲毫的異常,不管是福州還是泉州,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這讓鄭錦宏百思不得其解,按說少爺已經給鄭芝龍寫信了,收到信函的鄭芝龍,不理睬少爺的信函,但也要做好一切準備的,迎接可能到來的突然情況,可斥候偵查到的情報,福州和泉州沒有任何的異常。
苦苦思索之後,鄭錦宏再次拿出了少爺寫來的信函,這一次他看的特别認真。
終于,少爺信函之中一段鄭錦宏不是特别理解的話語躍入眼簾,這段話說福建若是局勢平靜,沒有絲毫的異常,那麽鄭錦宏就可以加快行軍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進攻晉江的安海鎮,直接供給鄭芝龍的府邸。
多年的征戰厮殺,鄭錦宏早就學會了分析,再說跟随在少爺的身邊,他更是學到了不少的本事,稍稍分析過後,鄭錦宏明白了,福建各地都很平靜,那隻能夠說明一個問題,鄭芝龍收到來信之後,絲毫不在意,也沒有公開來信,故而福建各地都很平靜。
鄭錦宏很是惱火。居然有瞧不起少爺的人,看樣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鄭芝龍以爲做海盜的時候厲害。讓朝廷大軍無可奈何,歸順朝廷之後稱霸福建和海上。就自認爲了不起了,你真正的是井底之蛙,到時候你領教了鄭家軍的厲害,怕是哭都哭不出來。
打滅鄭芝龍嚣張氣焰的最好辦法,就是攻安海鎮鄭芝龍的府邸,生擒鄭芝龍的家人,當然鄭芝龍若是在家中,那最好不過了。
堅定了判斷之後。鄭錦宏迅速達了命令,一萬五千大軍晝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行軍,大軍取道建甯府和延平府,直插泉州府,繞開福甯州和福州府,畢竟鄭芝龍水師的力量很是強大,大軍快速行軍最好是避開大海reads();。
同時鄭錦宏給劉澤清和丁寶坤也達了命令,要求劉澤清取道福甯州的時候,務必遠離大海。免得過早的暴露了行蹤,最好是從福安的方向進入福州府,丁寶坤率領的水師。則要時刻警惕,一旦發現了鄭芝龍的水師,要麽就是徹底的殲滅,要麽就是避免被對手發現。
南京兵部。
鄭勳睿看完了鄭錦宏的書信之後,将其遞給了徐望華,讓徐望華念出書信上面的内容。
鄭錦宏在書信之中詳細說明了如何變動的作戰部署,以及接來作戰的打算等等,這都是按照鄭勳睿的要求進行的變動。
到了這個時候,周延儒等人終于明白鄭勳睿的意思了。這是他們萬萬都想不到的安排部署,不過衆人也感覺到奇怪。要知道鄭芝龍是都督同知福建總兵,曾經更是海盜。經曆過無數次的厮殺,時時刻刻都在刀口上添血,難道會在乎其府邸被攻擊嗎,再說鄭芝龍的主要力量就是水師,隻要其水師沒有遭遇到重大的打擊,那鄭芝龍就有反彈的力量,真的到了那樣的境地,浙江以及南直隸沿海的地方,都不是特别安甯了。
擒賊擒王的作戰部署,當然是最好的,鄭芝龍的老巢在晉江安海鎮,鄭家軍若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拿安海鎮,甚至能夠生擒或者斬殺鄭芝龍,那麽很多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不過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生擒鄭芝龍才是最佳的選擇,要知道鄭芝龍的水師有三千餘艘戰船,有近二十萬的水師軍士,如此強大的力量,唯有鄭芝龍能夠控制,一旦鄭芝龍被斬殺了,這些人很有可能飄落到大海之上,繼續去做海盜。
這樣的作戰任務,豈不是過于的艱難了,鄭錦宏率領的一萬五千鄭家軍的将士,需要攻破鄭芝龍的老巢,需要生擒鄭芝龍,還要生擒鄭芝龍的家人。
聽起來好像是說故事了。
徐望華讀完了書信之後,周延儒看了看身邊的楊廷樞等人之後,很快開口了。
“王爺,官覺得如此的戰術安排難度太大了,一方面需要攻安海鎮,一方面需要生擒鄭芝龍,不管哪一個方面出現問題,都有可能引發沿海的大亂。”
周延儒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楊廷樞甘學闊和文震亨等人也有這樣的看法。
鄭勳睿的眼神看向了戶部左侍郎熊文燦。
熊文燦此刻也擡頭看着鄭勳睿。
衆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熊文燦的身上,當初熊文燦還是福建巡撫的時候,力主朝廷招撫鄭芝龍,而且也取得了成功,熊文燦對鄭芝龍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熊文燦開口了。
“官覺得王爺的安排非常的妥當,不管此番的戰鬥能不能生擒鄭芝龍,隻要攻了安海鎮,隻要生擒了鄭芝龍的家人,那麽鄭芝龍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機會。”
屋子裏瞬間安靜來,所有人都看着熊文燦。
“鄭芝龍此人,海盜出身,強悍方面是毋庸多說的,官接觸鄭芝龍的時間不少,這方面有着充分的感受,不過鄭芝龍此人最大的缺點也就是在這個地方,那就是依托自身的強悍,對大局不在乎,忽略對整體局勢的把握。”
“官招降鄭芝龍的時候,感受就非常的深刻,鄭芝龍歸順朝廷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所要地盤,後來他看上了晉江的安海鎮,在安海鎮大興土木,建造府邸,試圖将安海鎮打造成爲鄭家的天reads();。”
“這樣的做法實屬不應該,鄭芝龍曾經是海盜,此舉豈不是向朝廷表明,他不會完全依靠朝廷,也不可能完全忠心于朝廷,如此有着大忌的事情,鄭芝龍做起來卻沒有絲毫的顧忌。”
“鄭芝龍的家族觀念是很強的,官記得很清楚,剛剛歸順朝廷,鄭芝龍立刻将所有的家人都安頓回了南安縣的老家,後來在修建了安海鎮的府邸之後,再次将所有的家人接到了安海鎮。”
“鄭芝龍在福建做官,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回避的事宜,也不在乎皇上和朝廷對他的看法,這足以說明鄭芝龍沒有任何的遠見,看見的隻是眼前的利益。”
“鄭芝龍對家人的維護,官沒有親眼看見,不過在福建的時候,也聽說了很多,其實在天啓七年的時候,鄭芝龍就準備歸順朝廷的,隻是因爲他的弟弟鄭芝虎和鄭芝豹認爲朝廷沒有誠意,鄭芝龍就果斷的拒絕了,如此重大的事情,身爲領頭人物的鄭芝龍,沒有很好的決斷,聽從兩個弟弟的建議,官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官說到的這些事情,基本勾勒出來了鄭芝龍的形象,也就是說,北直隸甚至是京城遭遇到危險了,鄭芝龍不一定會理睬,但若是家人遭遇到危險了,鄭芝龍一定會高度的關注,甚至爲此屈服也是很有可能的。”
。。。
熊文燦的分析,讓衆人明白了,原來鄭勳睿正是抓住了鄭勳睿此人的特點,有針對性的做出了專門的安排。
既然鄭芝龍是如此的性格,那麽通過直接進攻安海鎮的方式,來迫使鄭芝龍投降的舉措,就是上策了,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穩定福建的局勢,同時可以直接掌控福建浙江以及廣東等地的海上貿易。
熊文燦說完之後,鄭勳睿開口了。
“諸位都明白了爲什麽如此安排,不過安排部署如何的正确都不是最爲關鍵的,不折不扣的完成作戰部署,不出現任何的意外才是最爲主要的,鄭芝龍接到了我寫的信函,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福建省各地也沒有反應,這足以證明了鄭芝龍的自負,福建靠着大海,卻遠離京城和南京,鄭芝龍的視野有限,不知道北方和南方發生的那麽多的大事情,如此的大局觀,如此的氣量,想要長期維系去幾乎不可能,就算是鄭家軍不發動進攻,遇見其他的力量,鄭芝龍同樣無法維持。”
“鄭家軍進入福建作戰,不能夠曠日持久,更不能夠讓整個的福建都亂起來,那樣我們難以承受後果,沒有進攻福建的時候,鄭芝龍隻是我們的威脅,若是進攻福建不能夠速戰速決,那麽鄭芝龍就真正成爲了我們的對手和敵人,而且是難纏的對手。”
“鄭錦宏指揮了無數次的戰鬥,有能力指揮好這關鍵的一戰,我所擔心的是鄭芝龍麾的水師,一旦鄭芝龍決定投降,那麽他麾的水師是不是完全服從命令,會不會出現一個劉香,這才是需要特别關注的,實話實說,在海上作戰能力方面,鄭家軍參将丁寶坤是比不上鄭芝龍的,且我鄭家軍之中,還沒有傑出的海上作戰的指揮官。”
鄭勳睿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不要說鄭家軍,就連整個的大明,幾乎都沒有什麽出色的海上作戰的指揮官,最爲厲害的鄭芝龍,是海盜出身。
這說明了什麽問題,衆人都是明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