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的春節到來了。∑,
鄭勳睿依舊在武昌府,沒有時間回到南京去和所有家人團聚,文曼珊和卞玉京同樣在武昌府忙碌,她們正在爲錢莊的事情忙活,不過兩人可以陪着鄭勳睿過年了。
比起忙碌的鄭勳睿,京城的朱由檢就凄慘很多了。
阿巴泰依舊在北直隸肆掠,京城依舊處于戒嚴的狀态,已經攻下山西太原府城的李自成,居然派遣人送來了文書,要求被敕封爲大明朝廷的王爺,而且還要割據山西與河南等地,若是朝廷答應李自成的要求,則他就會停止對北直隸的進攻,而且會派遣大軍與後金鞑子作戰,若是朝廷不答應他的要求,那麽他肯定會直接進攻京城的。
李自成的文書讓朱由檢勃然大怒,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其要求,在朱由檢看來,李自成算什麽東西,當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驿卒,造反多年有了一些實力之後,居然敢于和朝廷直接叫闆了,這是對大明皇室和朝廷的侮辱。
其實也不是什麽好的消息也沒有,譬如說鄭家軍剿滅了張獻忠極其麾下的流寇,張獻忠本人極其近二十萬的流寇,在造反多年之後,終于被徹底消滅,可惜的是,這個勝利是鄭勳睿以及鄭家軍獲得的。
鄭勳睿已經成爲朱由檢眼中不折不扣的惡魔,一個對皇室威脅最大的惡魔。
鄭勳睿連續的幾份奏折,讓朱由檢氣的要吐血,他壓住了這些奏折,不予理睬,以無聲的行動來抗議,可惜的是。湖廣和四川的巡撫依舊調整了,兩地的錦衣衛報送來了無數的消息,都是禀報地方上出現的諸多事情的。
鄭勳睿已經毫無顧忌的動手了。
這讓朱由檢跌入了深淵之中,他幾乎找不出什麽應對的辦法了。
朝廷面臨的實際情況非常糟糕,朱由檢的甚至頂多在京城還有作用,後金鞑子正在北直隸各地肆掠。李自成占據了河南與山西兩地的大部分地方,而鄭勳睿則是更加的厲害,掌控了南直隸、陝西、山東、湖廣、四川、浙江等大部分的地方,其力量日益的壯大起來。
這三股的力量,都是朝廷無法抗衡的,而且朱由檢可以斷定,鄭勳睿一定能夠徹底的消滅另外的兩股勢力,真正的統一天下。
想起不久之前楊嗣昌的建議,想到敕封鄭勳睿爲湘王、太子太師、文淵閣大學士的聖旨。朱由檢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本來以爲這道聖旨可以節制鄭勳睿,讓鄭家軍幫助剿滅流寇,還大明内部的安甯,誰知道鄭勳睿恰恰是利用了這道聖旨,肆無忌憚的在四川和湖廣動手了。
這不能不說是極大的諷刺。
大年三十這一天,朱由檢強打精神,與後宮的嫔妃一起吃了團年飯。而後就在司禮監大太監王承恩的陪同之下,獨自來到了乾清宮。他告訴王承恩,不準任何人打擾,他要一個人在乾清宮好好的靜一靜,想想爲什麽爲出現這樣的局面。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百姓都是要守歲的,家家戶戶都是點着亮堂堂的燈。衆人在燈光之下,期盼着驅除來年所有的病痛和不如意,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乾清宮裏面所有的燈都點亮了,這是王承恩安排的,朱由檢已經沒有了心情。
桌上擺着大量的奏折。其中有不少是壓住不發的奏折,這裏面包括有鄭勳睿的奏折,也有五省總督熊文燦懇求撤銷五省總督之職,以及四川總兵秦良玉懇請辭去總兵之職、舉薦鄭家軍參将蘇蠻子出任四川總兵的奏折,更有各地錦衣衛發來的情報。
靜靜坐在龍椅之上的朱由檢,看着禦案上面的奏折,臉色愈發的蒼白,就在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走進乾清宮的時候,朱由檢突然伸手,将所有的奏折全部都推到了地上。
奏折掉落地上,聲音本不是很大,可在異常安靜的乾清宮裏面,這聲音就顯得異常的突兀了,以至于王承恩的身體都微微顫抖了。
王承恩走過來,蹲下身子準備拾起地上散落的奏折。
“不要撿起來,朕要你不要撿起來。。。”
朱由檢突然怒吼了,聲音有些尖銳和嘶啞,蹲在地上的王承恩,撲通的跪下了。
“奴婢驚擾了皇上,奴婢有罪。。。”
看着誠惶誠恐磕頭的王承恩,朱由檢微微歎了一口氣,他的情緒稍微平靜一些了。
“罷了,起來吧,朕沒有怪罪你,不用請罪了。”
王承恩已經是朱由檢最爲信任的人之一,此時此刻,朱由檢已經不相信朝廷之中的任何文武大臣,包括諸多的東林黨人。
朱由檢曾經寄希望于錢士升等東林黨人,期盼依靠東林黨人的力量,能夠削弱鄭勳睿的實力,能夠拯救大明逐漸頹廢的局勢,可惜他失望了,錢士升出任内閣首輔之後,朝廷遭受的打擊更大,松山之戰失敗,讓朝廷瞬間陷入到深淵,李自成攻陷太原府城,力量變得龐大,讓朝廷幾乎失去了對北方所有地方的掌控。
而朱由檢最寄予希望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錢士升對付和削弱鄭勳睿的實力,這件事情幾乎沒有怎麽進行,近兩年的時間以來,錢士升除開大量提拔東林黨人,排除異己,在朝中篡取更多的權力,壓根就沒有做什麽對付鄭勳睿的事情。
算計來算計去,朱由檢最終算計了自身。
周延儒和楊廷樞等人已經投奔了鄭勳睿,大明南北兩個地方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了,鄭勳睿占據了富庶的南方,如魚得水,鄭家軍的實力不斷的壯大,人數已經接近二十萬人,成爲了誰都畏懼的力量,南直隸和浙江等地的富庶,吸引了大量的士大夫和商賈前往,多災多難的北直隸,留下的幾乎都是窮苦的百姓,一些曾經富庶的縣城,幾乎是人去樓空了。
宮内再次安靜下來,奏折依舊散落在地上,王承恩垂首站在一邊,朱由檢依舊在出神。
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探頭看見了王承恩,他準備開口的時候,看見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感覺到情況不對,馬上縮回頭去了。
王承恩看見了這個太監,是他的心腹。
微微擡頭看了看依舊陷入沉思的皇上,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外。
太監拿出了一封奏折,說是楊嗣昌大人遞進來的,楊大人還在外面等候。
王承恩接過了奏折,揮手讓太監退下去了。
再次進入乾清宮,還在想着如何開口的王承恩,聽見了皇上的聲音。
“王承恩,有什麽事情嗎。”
“皇上,楊嗣昌大人遞來的奏折,人還在外面等候。”
“哦,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禀皇上,快要到亥時了。”
“都這麽晚了,楊愛卿居然還在皇宮外面等候,也罷,将奏折拿來朕看看。”
一刻鍾之後,朱由檢看完了奏折,臉色如常,并未見到喜悅之情。
将奏折放在了禦案上面,朱由檢開口說話了。
“王承恩,你說說看,鄭勳睿若是造反了,會如何對待朕啊。”
這個問題太尖銳和太突然,王承恩根本就無法回答,其實這也是皇上多餘的話語,曆史上無數朝廷的更疊,末代皇帝最終的結局都是擺在那裏的。
“皇上,奴婢覺得後金鞑子、流寇和鄭勳睿都不能夠成功的,朝廷大軍一定能夠擊敗他們,皇上一定能夠力挽狂瀾,開創盛世。。。”
王承恩還沒有說完,朱由檢就擺擺手。
“朕沒有那麽神奇,如今朕是四面楚歌,楊愛卿奏折上面說了,他準備親自到河南以及山西一帶去,率領朝廷大軍打敗流寇,穩定北方,他還說了,隻要山海關能夠牢牢的守住,後金鞑子遲早是會撤離北直隸的,當今之計,最爲主要的是穩住北方,而後徐徐的圖南方,諸多的士大夫和讀書人,内心還是效忠朝廷的,不會跟随鄭勳睿造反。。。”
朱由檢說完之後,王承恩主動開口了。
“皇上,奴婢以爲楊大人所言是高見,楊大人有勇有謀,一定能夠率領大軍打敗流寇,穩定北方的。”
朱由檢蒼白的臉上,總是是露出一絲的笑容。
“好了,王承恩,今日乃是大年三十,朕就不見楊愛卿了,你代朕去見見楊愛卿,讓他安安心心的過年,年後的早朝,朕要未予楊愛卿重任。。。”
王承恩離開乾清宮,屋子裏恢複了安靜,朱由檢愣了一會,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下面去撿起地上的奏折,當看到奏折上面鄭勳睿三個字的時候,他恨不得再次将奏折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不過如此的發洩有什麽作用。
将所有的奏折放到了禦案上面之後,朱由檢再次整理了自身的情緒,轉身離開了乾清宮,朝着後宮的方向走去,他還要和皇後、太子等人一起守夜。
好不容易勸楊嗣昌離開了皇宮,王承恩匆匆忙忙的趕往乾清宮,進入宮殿裏面,已經看不見皇上的蹤影,身邊的太監低聲禀報,說是皇上已經離開這裏到後宮去了。
王承恩微微點頭,好像是放心了很多,當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眼前的兩盞油燈突然無緣無故的熄滅了,王承恩打了一個冷顫,看了看四周,沒有誰故意去弄熄。
乾清宮的油燈大年三十熄滅,這兆頭真的不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