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槍聲傳來的時候,張獻忠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這大雪天氣之下,怎麽可能出現槍聲,火繩槍在風雪氣候之下就是燒火棍,沒有任何的作用,更不可能發射,難不成這個時候有誰在燃放鞭炮,可現在不是燃放鞭炮的時間。
夔州府城不大,本就是在大山之中和江邊,本就是憑借險峻的地形構建的,故而不可能很大,城門處的巨大動靜,城内很多地方都能夠聽見。
張獻忠和劉文秀還在疑惑的時候,已經有人匆忙前來禀報了。
“大王、将軍,有明軍進攻、不,是鄭家軍進攻府城。。。”
張獻忠猛地站起身來,他不相信軍士的禀報,駐紮在東面的有一萬義軍軍士,難不成什麽都沒有發現,就這樣讓鄭家軍悄無聲息的進攻夔州府城,氣候如此的惡劣,天空之中正在飄落鵝毛雪花,鄭家軍難道是随着雪花從天上下來的。
瞪着雙眼的張獻忠,走到了窗子前面,看着依舊在飄落的雪花,以及白茫茫的院子,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他身邊的劉文秀則是皺緊眉頭,詢問軍士具體的情況。
鄭家軍的确展開了進攻,而且進攻的方向是南門。
劉文秀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命令所有軍士回到府城之内,關閉東南西北四處的城門,此刻義軍尚未做好迎戰的準備,絕不能夠讓鄭家軍這個時候進入到城池之内。
在這個過程之中,張獻忠一直都沒有開口,駐守夔州府城是劉文秀的職責,直接發布命令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就在劉文秀準備離開的時候,張獻忠開口了。
“文秀,你說鄭家軍這個時候進攻夔州府城,他們究竟是什麽意思。”
張獻忠的這個詢問,意思很明确,劉文秀也是能夠聽懂的。
“義父,孩兒覺得如今最要緊的是守住府城。不能夠讓鄭家軍拿下,接下來需要知道鄭家軍有多少的軍士,弄清楚所有情況之後,再行展開反擊。”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駐紮在官道上面的軍士,爲什麽沒有任何的消息,他們本來的職責就是要預防鄭家軍發動突然襲擊的。”
張獻忠如此的詢問,就有些責備劉文秀的意思了,駐紮在東面的萬餘軍士。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現,鄭家軍能夠突然進攻夔州府城,隻有兩種情況,要麽是軍士被全部殲滅了,要麽就是這些軍士因爲惡劣的天氣躲在營帳裏面。
鄭家軍的進攻太突然了,而且密集的槍聲讓張獻忠和劉文秀都不是很明白,以至于慌忙之中,他們忘記了分析駐紮在東面官道的萬餘義軍軍士。
劉文秀的臉色發白,身體稍稍顫抖了一下,鄭家軍決定對夔州府城展開進攻。不可能是千餘人的規模,必定是大隊人馬的行動,要說義軍軍士躲避在營帳之中有可能,但大隊人馬經過官道一點動靜都沒有,那是絕沒有可能的事情,難道說東面的萬餘義軍軍士,已經被鄭家軍悄無聲息的剿滅了。
張獻忠也突然想到了,東面駐紮的義軍軍士,已經有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沒有禀報任何的消息了,因爲氣候嚴寒。劉文秀和他沒有促催,也沒有特别的在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都想到了最爲恐怖的可能性。
軍士源源不斷的進來禀報,東南西北四處的城門全部都關閉了。外面進攻的鄭家軍,沒有強行攻占夔州府城的意思,不過他們守候在城外,沒有撤離的意思。
此外軍士禀報,鄭家軍軍士手持的好像是火繩槍,但雨雪氣候之下的确可以發射。城外很多來不及撤離的兄弟,都喪身在火繩槍的槍口之下,這種火繩槍非常的厲害,甚至城牆上面都有窺探的兄弟被射中,當即喪命的。
軍士的禀報讓張獻忠差點發狂,要說火繩槍他也是熟悉的,不僅僅是灌火藥鉛彈不方便,射程也一樣有限,夔州府城沒有護城河,按照火繩槍的射程,是不可能射擊城牆上面軍士的,鄭家軍手持的究竟是什麽火器,如此的厲害。
軍士禀報的情況不可能是假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軍士也不敢誇大其詞。
就連準備出去指揮作戰的劉文秀,也暫時停下了腳步,他們同時預料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局面,那就是駐紮在東面的萬餘義軍軍士,很有可能被鄭家軍打垮了,原因很簡單,就是鄭家軍将士手中犀利的火器。
既然這種火器能夠擊中城牆上面的軍士,那麽駐紮在東面的義軍軍士,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遇見這種犀利的火器,肯定沒有辦法抵擋,更加令人絕望的是,張獻忠和劉文秀尚不知道鄭家軍軍士手持的是什麽火器。
夔州府城的城門已經關閉,鄭家軍暫時沒有進攻府城的意思,張獻忠和劉文秀此刻也沒有必要急匆匆的趕赴到城門處,他們需要思考的是下一步該怎麽辦。
鄭家軍的威名讓張獻忠害怕,這是打心眼裏的害怕,當年在夔州的征戰厮殺,他差一點就被鄭家軍将士斬殺或者是生擒,現如今鄭家軍千裏迢迢,突然殺上門來了,如何的應對,究竟是與鄭家軍面對面的厮殺,還是想辦法撤離夔州府城,這需要張獻忠做出決斷。
張獻忠和劉文秀同時想到了駐紮在碼頭和西面的義軍軍士,要知道這兩路的義軍軍士多達十一萬人,亦是義軍的主力。
臉色鐵青的張獻忠,終于稍稍的冷靜下來。
“文秀,事已至此,其他方面不要多想了,你馬上弄清楚兩個方面的情況,其一是鄭家軍究竟有多少人,其二是駐紮在東面的義軍究竟怎麽樣了,鄭家軍剛剛抵達夔州府城,他們來不及做出全面的部署,馬上派遣斥候前去偵查,想方設法弄清楚外面的情況。”
“城内隻有三萬義軍軍士,我看還是以守衛府城爲主,進攻鄭家軍的任務,就交給西面的七萬義軍,我就不相信鄭家軍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抵擋住所有的進攻。”
張獻忠說完之後,劉文秀馬上開口了。
“義父,孩兒建議碼頭駐紮的義軍軍士,也可以參與進攻。”
張獻忠果斷的搖頭。
“碼頭必須要牢牢的控制,這是我們撤離的必要道路之一,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碼頭駐紮的軍士不要參與到戰鬥之中,若是讓鄭家軍占據了碼頭,那我們的處境更加的危險,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鄭家軍沒有水師參與戰鬥,我們隻要保住了碼頭,到時候就可以從水路撤離。”
第一步的進攻非常的順利,雙方幾乎剛剛交手,流寇就迅速撤離到府城之内,同時緊閉了城門,劉澤清、李岩和蘇從金沒有要求将士進攻,而是牢牢的守在府城之外。
也是因爲兵力的配備問題,劉澤清要求騎兵營不斷的巡視夔州府城的北門、西門和東門,這些地方不可能駐紮很多的軍士守候,鄭家軍重點守衛的還是南門。
流寇撤回到城内,劉澤清、李岩和蘇從金等人沒有耽誤時間,迅速開始了部署,他們在流寇的眼皮子底下開始構築防禦的陣地,當然也隻能夠就地取材,利用一些木頭和石塊,搭起來栅欄,而防禦陣地的左右兩邊,重點還是利用了馬車。
可不要小看馬車,一方面可以幫助大軍迅速搭建起來防禦陣地,另外一方面鄭家軍的将士,能夠依托馬車的掩護,迅速的向沖鋒的流寇射擊。
蘇從金督促将士快速搭建防禦陣形,劉澤清和李岩則是快速的商議,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需要預測流寇可能做出的所有決定。
也就在這個時候,北門、西門和東門巡邏的将士陸續的來禀報,城内的流寇派遣了多組的斥候,開始冒險出城門偵查,不過所有派遣出來的斥候,悉數都被騎兵營剿滅,沒有誰能夠突破鄭家軍騎兵營的包圍。
城内的流寇還在源源不斷的派遣斥候,隻是南門沒有什麽動靜。
商議的過程之中,李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
“劉副總兵,我感覺到張獻忠和劉文秀可能都在夔州府城之内,情況真的要是如此,那我們馬上就要給大帥禀報了,我看要求騎兵營抓一個活的流寇,好好詢問一下。”
劉澤清一拍大腿,興奮的嚷嚷開了。
“李大人說的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啊,流寇不斷的派遣斥候,就是想着能夠通知駐紮在外面的斥候,這大雪天的,張獻忠很有可能還在府城裏面。”
還沒有等到劉澤清和李岩下達命令,騎兵營将士已經押來了兩個俘虜。
審訊很是順利,兩個俘虜是有問必答。
劉澤清和李岩終于從俘虜的嘴裏得到了重要的情報,張獻忠和劉文秀都在府城之内,駐紮在西面的流寇有七萬人,駐紮在碼頭的流寇有四萬人,駐紮在府城之内的流寇有三萬人。
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報,劉澤清和李岩迅速派人前去給鄭勳睿禀報,他們隐隐的感覺到,鄭勳睿再一次準确預測到了流寇的安排部署,現如今死死的圍困夔州府城,打敗前來馳援的流寇,那麽徹底剿滅張獻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就成爲很有可能的事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