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樂院的生意異常的火爆,以至于想要進去,必須是首先預定的,畢竟富樂院容納不下那麽多的人,樓上的雅間早就被全部包下了,樓下的大堂也坐滿了人,盡管說錢謙益等人尚未出現,不過衆人的臉上已經寫着期待,當然這些期待在洪欣瑜等人看來,不是對錢謙益的期待,而是對顧橫波和李香君等人的期待。
富樂院隻有兩百多名歌妓,顯然不可能招呼這麽多的客人,故而出色的姑娘都到雅間去招呼客人,樓下大堂姑娘數目不多,也就是陪着大家喝喝酒,說說話而已,真正的主角顧橫波和李香君等人,隻可能在關鍵的時刻出現,大部分的時間她們都是在雅間,陪着錢謙益等人的,而錢謙益等人,一時半會也不會出現在大堂,他們同樣在雅間裏面。
看見這一切,鄭勳睿很是吃驚,這些人真的是吃飽了撐的,到富樂院來就是爲了看看顧橫波和李香君等人,那也太誇張了,有那個必要嗎,也是這個時候,鄭勳睿隐隐的感覺到,可能有些讀書人也是想着能夠見一見錢謙益和陳于泰等人的。
鄭錦宏早就定下了雅間,而且是靠着錢謙益等人定下的雅間。
富樂院的鸨母顯然招呼不過來那麽多的人,臉上帶着機械的微笑,盡管氣候尚有些嚴寒,鸨母的臉上還是挂着汗滴,時不時要用手中的香帕擦掉。
鄭勳睿等人進入富樂院,沒有引發誰的注意,這種帶着鬥笠進入富樂院的情形,根本就不算稀奇的事情,一些人到秦淮河不想他人看見,特别是又身份的人,這點衆人都能夠理解。
上樓梯的時候,鄭勳睿回頭看了看熱鬧的大堂。
徐望華等人看不見鄭勳睿的表情,可他們知道,此刻鄭勳睿的内心一定是複雜的。想不到有這麽多人到富樂院來,而且外面還有不少人無法進入到富樂院。
進入雅間之後,鄭勳睿将鬥笠放在了桌上。
教坊司的官員有五人,分别是奉銮、左右韶舞、左右司樂。他們全部都是從九品的品階,也是文官之中品階最低的,不過可不要小看這些從九品的官員,他們手裏的權力還是不小的,而且收入也很高。這些年因爲文人的追捧,教坊司的姑娘身價不一般,想要入樂籍的青樓女子不少,教坊司的官員點頭了,這些女子才能夠進入,畢竟有身份有地位的青樓女子是不多的,要是人人都有背景了,誰還會進入到青樓去。
很快,一名親兵過來禀報,說是教坊司的幾個官員全部都在旁邊的雅間裏面等候。錢謙益等人尚未到富樂院,陳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已經進入到雅間裏面了。
幾分鍾時間之後,鸨母進入了雅間。
剛剛進門,鸨母就開口了。
“各位公子,奴家真的是對不住了,今日事情多,來不及招呼,還請各位公子原諒。。。”
鸨母話還沒有說完,洪欣瑜就掏出了一錠銀子遞過去了。
鸨母的臉上馬上露出了謙恭的笑容。
“各位公子,酒宴馬上就上來。本樓的姑娘個個都是水靈靈的,才藝雙絕,奴家這就安排,不知道幾位公子需要多少的姑娘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鄭勳睿。這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事情。
“就請媽媽安排吧。”
鸨母的眼睛很毒,當然知道坐在中間的公子身份不一般,進入雅間她就察覺到了,屋子裏的四個人,氣質都很不錯,好像是官家的身份。中間的公子就更不一般了,顯得風輕雲淡,給人親切的感覺,但又看不透,這樣的人絕不一般,說不定是南京某個尚書家裏的公子,或者是京城來的貴人。
鸨母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親切了。
“諸位公子今日來的正是時候啊,本樓今日請來了不少的姑娘,有眉樓的顧橫波,白樓的寇白門,還有蘇州教坊司的董小宛,蘇州葑門的陳圓圓,加上本樓的頭牌姑娘李香君,這樣的場景可不多見啊。”
鄭勳睿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他本來以爲今日來了這麽多的人,有可能是沖着錢謙益等人前來的,不料想富樂院來了這麽多大名鼎鼎的姑娘,秦淮八豔之中的五人全部齊聚富樂院。
要知道秦淮八豔之中,柳如是和卞玉京已經是他鄭勳睿的老婆,另外一人馬湘蘭,早就故去了,也就是說,秦淮八豔剩下的五人今日算是齊聚富樂院了。
難怪來了這麽多人,原來是沖着五位姑娘來的。
看樣子錢謙益等人的面子很大、氣勢也擺的不一般啊,一次普普通通的聚會,居然能夠請到這麽多的姑娘。
這裏面也有鄭勳睿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陳圓圓。
陳圓圓在蘇州葑門,也就是周奎私人所屬的樂隊裏面,盡管陳圓圓的名氣非常大,但一般人是請不到的,爲什麽也到富樂院來了,還有這麽多姑娘齊聚富樂院,徐佛家肯定是知道消息的,事先卻沒有透露出來。
難道說田弘遇也到南京來了嗎。
鄭勳睿等人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非常的淡定,這讓鸨母有些傻眼了,這五位姑娘,誰聽到不是特别的激動,可這些人沒有太大的反應,看樣子真的是不簡單。
此刻鸨母真的想請奉銮過來招呼了,可惜人家走不開。
“各位公子,奴家等候一定找機會,讓諸位見見這些姑娘,不過這件事情,也有些難。”
鄭勳睿微微歎了一口氣,洪欣瑜再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鸨母。
“媽媽随便安排就是了,不需要勉強。”
鸨母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很快四個姑娘進入到雅間,酒菜也随即端上來了。
富樂院是明碼标價,姑娘陪吃陪喝,表演舞蹈,每一位二十兩銀子,若是需要過夜,那價格有所不同,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兩銀子,至于說酒宴等等,不需要格外掏銀子了。
四個姑娘陪着,就是八十兩銀子,要知道南京很多的百姓,一年到頭也掙不到二十兩銀子,也難怪富樂院如此的富裕,沒有錢的人怎麽敢踏進這裏一步。
當然還有鄭勳睿不清楚的事情,富樂院的頭牌李香君,陪着吃喝最低是一百兩銀子,最高多少就沒有确定了,這還要看人家李香君的心情,心情不好你出再多的銀子也不行。
四個姑娘看上去都不錯,不開口的時候顯得有些文靜,不似那些咋呼呼的青樓女子。
看樣子鸨母還是精心挑選了。
吃飯喝酒開始了,不過徐望華等人都有些拘束,他們看着鄭勳睿。
鄭勳睿有些惱火,既然到富樂院來了,該玩的就玩,沒有必要看着他的表情,不過這也不能夠怪徐望華等人,他們可從來都沒有來過秦淮河。
就在氣氛有些尴尬的時候,樓下出現了歡呼聲。
盡管雅間的門關着,但也聽見歡呼聲了。
很快,一名親兵進入廂房,走到鄭勳睿的耳邊低語了。
雅間是套間,鄭勳睿聽完親兵的禀報之後,站起身來進入到裏面的屋子。
徐望華和李岩随即跟着進入到裏面的屋子,李岩随手關上門。
“有意思,錢謙益、瞿式耜和陳于泰來了,你們想不到還有誰吧。”
徐望華和李岩看着鄭勳睿。
“田弘遇和段宗奎也來了,而且是和錢謙益等人一道來的,看樣子他們之前就有一些聯系,段宗奎可能是不知道,故而沒有禀報,這情形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錢謙益等人居然結交了田弘遇,那肯定也結交了周奎,他們真的會想辦法啊。”
徐望華有些吃驚,鄭勳睿說完之後,他跟着開口了。
“周奎和田弘遇沒有功名,一個在京城兵馬司,一個在錦衣衛,說起來他們其實沒有什麽名望,能夠結交到錢謙益這樣的人,他們是巴不得的,這樣對他們的聲望也是提高,隻是屬下不明白,錢謙益等人爲什麽要在如此的場合展現出來。”
“暫時不去想那些事情了,看樣子我們的預計沒有錯誤,錢謙益等人是想着做什麽事情了,而且是針對我的,今日我們來的是時候,要不然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說完正事,鄭勳睿對着徐望華和李岩開口了。
“既然到富樂院來了,就沒有必要那麽斯文了,看着我幹什麽,這裏不是衙門,那麽嚴肅人家不習慣的,也會被人家姑娘譏笑的,放開一些。”
徐望華看着鄭勳睿,有些爲難的開口了。
“大人,屬下實在有些不适應啊。”
“徐先生,那就學着适應,這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很快就能夠适應了,李岩,你性格豪爽,在這裏有什麽放不開的,可不要讓人家譏笑和懷疑了。”
三人走出屋子。
鄭勳睿端起了酒杯,臉上露出了笑容。
氣氛很快變得融洽起來,其實幾個姑娘也清楚,鄭勳睿才是真正的主角,一旦鄭勳睿放下架子,氣氛才能夠溫和下來。
唯有洪欣瑜,一直都有些嚴肅,他的身份不一樣了,時時刻刻都要警惕。
鄭勳睿也沒有去勸洪欣瑜,他知道洪欣瑜的想法,知道洪欣瑜的責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