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總督甘學闊、南京戶部尚書王铎以及鎮守太監方正化等人,都是鄭家軍調查署跟蹤的重點人物,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随時反饋到鄭勳睿那裏去的。
甘學闊如此大的動作,調查署不可能無動于衷,大量的情報到了鄭勳睿這裏。
三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鄭勳睿第一步的計劃基本完成,鄭家軍已經在南京立足,洪門錢莊大規模的發展,其觸角延伸到南直隸所有的府州縣,洪門正在逐漸控制杭州碼頭。
應該說到了這個時候,鄭勳睿就要找尋機會動手了,總是保持這種平穩的運作方式,對于他來說也是不利的,一旦甘學闊和王铎等人選擇動手,他總是要遭受很大孫氏的,想不到這個時候,甘學闊也沒有閑着,準備要大動幹戈了。
安插在漕運總督府的暗線,秘密将甘學闊的一切動作都傳送出來,包括甘學闊召見吳偉業、顧夢麟、陳子龍、史可法、馬士英和粟建成等的事宜,當吳偉業等人決定辭官歸家的情報傳遞到南京之後,鄭勳睿意識到,甘學闊已經開始行動了,其首要的目标就是清理淮北的官場。
甘學闊沒有閑着,鄭勳睿一樣沒有閑着,淮北不能夠大亂,必須要保持基本穩定,這是鄭勳睿的底線,一旦突破了這個底線,鄭勳睿肯定也要動手了。
辛辛苦苦在淮北做出的安排,穩定了三個多月的時間,甘學闊要是還沒有任何的動作,那也不正常了,偏偏京城的皇上和内閣能夠沉得住氣,沒有一味的責怪甘學闊,這就讓甘學闊更加的内疚,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情來的。
皇上的脾氣,鄭勳睿還是知道一些的,甘學闊上任之後。沒有能夠運送一粒的漕糧到京城和北方去,如此情況之下,皇上居然沒有訓斥,居然忍住了怒氣。這一手實在是高,讓甘學闊愧疚,讓甘學闊不顧一切的動手。
鄭勳睿的臉色嚴肅,他的手裏拿着情報署綜合的諸多情報,重點就是關于漕運總督甘學闊的一舉一動。情報署分析的意見非常明确,那就是甘學闊可能要大量的調整淮北四府三州以及漕運總督府的官吏了,畢竟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甘學闊基本熟悉了淮北以及漕運總督府的情況。
當初徐望華的分析,也就是淮北能夠穩定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其實鄭勳睿的預計比徐望華要保守和謹慎一些,他認爲淮北最多能夠穩定到臘月左右,理由就是冬月下旬因爲北方運河的冰凍,漕運正式停止,到了這個時候。甘學闊就能夠有充足的時間,騰出手來解決自身遇見的困難。
鄭勳睿的分析出現了一些小的問題,那就是甘學闊沒有遭遇到皇上的責罰,這一點先前是沒有想到的,在他的計劃之中,一旦甘學闊無法在短時間之内運送大量的漕糧到京城和北方去,就會遭遇到來自于方方面面的責難,依照皇上的性子,是忍不住的,肯定要督催甘學闊迅速掌控漕運事宜的。到了那個時候,病急亂投醫的甘學闊,就很有可能慌不擇食,犯下一些無法挽回的錯誤。
知恩圖報是讀書人的死結。何況是忠心于皇上,有人通過掌握讀書人的心理,采取了很不錯的策略,讓甘學闊内疚,讓甘學闊在内疚之中爆發出來最爲強大的能力。
京城的安靜,讓鄭勳睿察覺到了對手的厲害。僅僅憑着皇上,做不到這一點,要是沒有人苦口婆心的勸解皇上,淮安總督府早就是雞飛狗跳了。
應該說皇上的身邊,周延儒有這樣的能力,錢士升和侯詢等人也很是不錯,但周延儒得不到皇上完全的信任,錢士升和侯詢等人也不可能在如此大的事情上面勸解皇上,畢竟甘學闊是東林黨人,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是皇上身邊的太監。
鄭勳睿的注意力,也開始集中到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潛和王德華等人的身上,他隐隐的感覺到,皇上身邊的這些太監,可能真的不簡單。
“徐先生,錦宏,調查署認爲甘學闊下一步的動作,就是調整漕運總督府以及淮北四府三州的官吏,而且其動作有可能很大,你們是什麽看法。”
徐望華神色平靜的開口了。
“大人,屬下認爲這一點在預料之中,甘大人出任漕運總督三個多月的時間了,毫無作爲,本應該是受到皇上和内閣訓斥的,可京城很安靜,甘大人并非毫無能力之人,通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找到了突破口,屬下認爲調查署的分析也是正确的,甘大人肯定是全方位的動手,九月和十月兩個月,沒有一粒的漕糧運送到京城和北方,讓甘大人覺得淮北的局面很複雜,唯有全面動手,徹底調整各級的官吏,才能夠真正的解決問題。”
說到這裏,徐望華稍微停頓了一下,微微歎了一口氣。
“屬下認爲,甘大人會全部調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知州人選,調整漕運總督府參政以及部分其他的官吏。”
鄭勳睿微微點頭,看向了鄭錦宏。
“少爺,屬下覺得徐先生說的是正确的,不過就算是甘大人調整淮北所有的官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内改變淮北的局勢,鄭家軍駐紮在淮安府,洪門掌控了漕運和漕船,鄭家軍能夠在暗中支持洪門,再說淮北的商賈,也知道洪門的厲害,他們是不敢亂來的,就算是官府發話了,他們也要看看洪門是什麽态度。”
鄭錦宏的分析,讓鄭勳睿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他欣喜鄭錦宏的進步。
徐望華也看了看鄭錦宏,眼睛裏面表露贊賞的神情。
“你們說的不錯,甘學闊想着短時間之内改變淮北的局勢,沒有那麽簡單,隻要洪門能夠控制漕運和漕船,他就算是調整了淮北的各級官吏,也需要時間去運作,但有一點我們必須要注意,一旦淮北各級的官吏調整了,局勢肯定會出現變化,一些明面上的沖突很有可能出現,所以我們要有應對的辦法。”
徐望華和鄭錦宏同時看向了鄭勳睿,聽到這些話,他們知道鄭勳睿已經做出了決定。
“徐先生,你馬上去做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給史可法、馬士英、粟建成、吳偉業、顧夢麟和陳子龍等人寫信,告訴他們,絕不能夠主動辭職,必須堅持下來,不要因爲甘學闊的幾句話,就想着躲避矛盾,若是朝廷決定調整,那就服從,第二件事情,拟出一份奏折,甘學闊不是想着調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嗎,不是想着調整漕運總督府大部分的官吏嗎,我們成全他,趕在這之前給朝廷寫去奏折,将淮北一部分的官吏調整到南京來。”
“錦宏,你馬上去做一件事情,告訴駐紮在淮安的洪欣濤,鄭家軍将士要全力保護洪門,讓洪門能夠繼續掌控淮安碼頭,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一些暗地裏的手段,攪渾局面。”
鄭勳睿說完,徐望華很快開口。
“大人,不知道給内閣的奏折,計劃調整哪些人。”
“很簡單,甘學闊不是找到了史可法、馬士英、粟建成、吳偉業、顧夢麟以及陳子龍等人商談嗎,我的估計,他是想着讓這些人能夠效忠朝廷,能夠和我對着幹,能夠支持他,可惜這個策略失敗了,那麽其餘沒有商談的知府知州,就是甘學闊準備調整的人選了,除開知府知州,還有馬祝葵、梁興力和李岩等人,甘學闊也一定要調整的。”
“南京六部和都察院,向來都沒有誰注意,我們提出來的調整,說不定會出現預料不到的效果,我就不相信皇上真正的能夠沉住氣,真的那麽相信甘學闊。”
鄭勳睿的奏折,迅速送到京城的内閣去了,幾乎與甘學闊的奏折同時抵達内閣。
面對鄭勳睿的奏折和甘學闊的奏折,内閣首輔周延儒的神情很是複雜,他暫時沒有打開兩份奏折,甘學闊奏折的内容,他基本是知道的,隻是這個時候鄭勳睿也寫來奏折,他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難不成鄭勳睿是神仙,能夠知道甘學闊的所有舉措,也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給鄭勳睿寫信之後,周延儒的心思就出現了變化,用騎牆派來形容不叫恰當,他不會誓死效忠皇上了,因爲那是拿着全家人甚至全族人的前途和性命在賭博,這樣做不值得,但他也沒有決定真正的支持鄭勳睿,譬如說内閣商議的事情,以及皇上做出的決定,他是不會告知鄭勳睿的。
手中拿着兩份奏折,周延儒徑直前往司禮監,周延儒已經看出來了,皇上最爲信任的是司禮監的太監,他不妨将奏折交給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王承恩,甘學闊出任漕運總督已經三個多月的時間,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好,偏偏皇上沒有發脾氣,這非常罕見了,内閣曾經商議過,是不是給甘學闊敕書,要求其首先做好漕運的事宜,但票拟到了皇上那裏,如石沉大海。
能夠真正在皇上身邊說話的,隻有司禮監的那幾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