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青縣城内異常的安靜,北風吹過,盤旋在斷壁殘垣之間,發出的嗚嗚的悲鳴聲音,仿佛是城内那麽多被殘殺的生命在控訴。
城門口值守的八旗軍士,以及城牆上面值守的軍士,都是昏昏欲睡,一天的行軍下來,本來就疲憊不堪了,他們哪裏還有體力值守,四周安靜的出奇,這仿佛是催眠曲,寒冷的氣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站在城門值守還好一些,偶爾能夠躲避到城門的背後,讓城門阻擋淩冽的寒風,城牆上面的軍士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幾乎沒有什麽地方能夠躲避,所以子時以後,幾乎所有的軍士都下了城牆,到城牆的背面來避風了。
漢軍的軍士走到了眼前,這些滿八旗的軍士才發現,他們很是不耐煩,既然滿八旗的軍士守衛南門,那麽這裏就是漢軍的禁地,沒有命令漢軍是不準靠近的。
不過随着一陣陣的酒香味道和熟肉的味道飄過,這些滿八旗的軍士變得興奮起來,有酒有肉那是最好的,既能夠吃飽肚子,抵禦風寒,又能夠打發時間。
兩百多的滿八旗軍士全部都聚過來了,甚至城牆上面和城門處的軍士也小跑着過來了。
本來就沒有什麽事情,四周都是非常安靜的,難道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溫熱的白酒,散發着誘人的香味,酒罐在每個八旗軍士的手裏傳來傳去,每個人都是大口喝酒,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瞬間在五髒六腑散開,驅散了嚴寒的氣息。
一些滿八旗的軍士開始大口的吃肉。
其中有幾個軍士認出了宋理,就是剛剛在城門守候的漢軍軍官。
僅僅幾分鍾過去,這些滿八旗的軍士開始感覺到眩暈,他們如同麻袋一樣倒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宋理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一把撤下了頭上的帽子。
“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命令剛剛下達。四周圍過來諸多的鄭家軍将士,舉起手中的鋼刀,如同殺豬一般,割下了這些後金鞑子的腦袋。
血腥味道瞬間散開。
守在宅院門口的後金鞑子。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忍受嚴寒與疲勞的他們,瞬間成爲了刺猬,沒有機會張口,甚至沒有機會慘叫。無數的弓箭飛向他們,每個人倒下的時候,身上都射進去十多箭,可憐他們到地下去的時候,都是腹中空空。
宅院内的情況,每一個沖進去的鄭家軍将士都是清楚的,他們早就做好了分工的安排,主攻由騎兵營和神機營的将士共同來完成,還有一部分的神機營将士,守候在前門和後門。等到後金鞑子奪路而逃的時候,他們馬上開槍,讓後金鞑子沒有絲毫逃命的機會。
清脆的槍聲、絕望的慘叫聲、怒吼出來的殺聲以及驚慌失措的叫聲融合在一起,瞬間出現在城池的半空之中。
城外。
鄭勳睿靜靜的看着城池之内燃起來的火光,諸多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面,他的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隻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洪欣濤、洪欣瑜、文坤、李岩、李攀龍和徐吉匡等人,悉數站在他的身邊,不遠處就是封堵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親兵。
因爲鄭勳睿的平靜,大家都顯得很是安靜。盡管大家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但也努力抑制自身,不能夠發出來叫聲或者是歡呼聲。
城内的槍聲和喊殺聲,已經表明鄭勳睿的安排完全到位。進入城内的近一萬的後金鞑子,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這些後金鞑子已經進入了美夢之中,突然遭遇到攻擊,怕是武器都來不及拿起來,如此情況之下。怎麽可能抵禦骁勇的鄭家軍将士。
“好了,你們若是感覺到興奮和高興,不妨笑出來,如此憋着自己,我看着都難受。”
鄭勳睿掃了一眼衆人,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鄭勳睿的話語剛落,抑制不住的李岩就開口了。
“大人的部署真的是絕了,後金鞑子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還在睡夢之中就被斬殺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起身反抗,也成不了氣候,如此這一萬的後金鞑子,一個都不要想着逃離。”
李岩說完之後,其餘人也跟着開口,都是說鄭勳睿的安排部署精确的。
鄭勳睿微微搖頭,對着衆人開口了。
“其實如此的安排,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隻要平日裏注重方方面面的情報,多看一些戰鬥方面的邸報,多了解情況,就能夠做出精準的分析了。”
李岩癟着嘴搖頭。
“大人的睿智,屬下望塵莫及,這朝廷的邸報,屬下也看過很多了,覺得學不到什麽東西,特别是那些戰鬥厮殺的邸報,更是人雲亦雲。。。”
鄭勳睿笑了,他想到了穿越之前,自己所生存的那個時代,曾經也有一段時間,宣傳的就是高大上,不管是什麽樣的戰鬥,也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宣傳的口徑都是統一的,甚至勝利的才拿出來宣傳,失敗的就拼命的掩飾。
現如今朝廷的邸報,基本還是實事求是的,隻是關于戰鬥厮殺方面的消息,你要倒過來理解,恐怕就能夠明白其中道理了。
“李岩,我知道你想些什麽,這看邸報也是有些奧妙的,我記得五省總督熊文燦在河南的南陽以及開封等地,與流寇厮殺很多次,邸報上面的消息,每次都是大獲全勝,剿滅的流寇少則千餘,多則近萬,後來我将這些數字加起來,可不得了,前前後後剿滅流寇近十萬人了,這豈不是全殲了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嗎,後來我想明白了,如此的宣傳,一方面是表示朝廷正在狠狠打擊流寇,流寇不可能支撐很長的時間了,另外的一方面,戰功是要得到賞賜的,隻要朝廷相信其中的一次,下面的軍士豈不是能夠得到很多的賞賜嗎。”
鄭勳睿說到這裏的時候,衆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過鄭勳睿還是很嚴肅。
“所以看邸報,要心中有數,要學會分析,看到任何方面的消息,都要想方設法的去核實,在這個過程之中,你自然能夠了解到諸多的情況,而每一次的分析,都代表你掌握到了更多的情況,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你自然而然能夠做出準确的分析了。”
鄭勳睿說到這裏的時候,笑聲慢慢停止,衆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城内的槍聲依舊不斷的傳來,慘叫聲慢慢的變得少了很多。
鄭錦宏再次親自參與到厮殺之中,不過這一次的戰鬥,可沒有那麽多激烈的厮殺,大部分的後金鞑子,尚在睡夢之中,迷迷糊糊就被斬殺了,興奮的鄭錦宏有些不爽的是,後金鞑子睡覺的時候,居然沒有洗腳,整個屋裏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也有一部分後金鞑子,醒來之後光着身子下炕,拿起武器準備拼殺,可惜迎接這些後金鞑子的是毛瑟槍的子彈,近距離的射擊,子彈迅速穿透毫無遮掩的身體,鮮血從槍口冒出來,人眼看着倒下去。
習慣了激烈厮殺的鄭錦宏,居然有些不适應了。
和鄭錦宏有着一樣感受的是楊賀與劉澤清,他們對這種過于容易的厮殺,也覺得很不過瘾,不過鄭勳睿對于作戰的要求是明确的,那就是盡量多的斬殺後金鞑子,取得最後的勝利,至于說采取什麽樣的作戰方式,不需要特别的計較,再說每次的戰鬥,特别是與後金鞑子面對面的厮殺,鄭家軍将士都會出現較大的傷亡,這樣的戰鬥,傷亡幾乎沒有什麽,當然算是最好的作戰方式之一了。
領兵的三等甲喇章京,被鄭錦宏率領的将士生擒的時候,身上依舊是光溜溜的,被押到外面的時候,瞬間凍得臉色發青、身體顫抖,鄭錦宏可沒有管那麽多,就讓被擒獲的後金鞑子多凍一會,凍死了都無所謂,誰讓他們如此的殘暴。
一部分的軍士去穩住被看押在一起的百姓,還有從住宅裏面解救出來的女人。
見到鄭家軍的将士,這些百姓依舊很是麻木,他們的家園被毀,他們的親人被殺害,他們的财物被掠奪,可以說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切,剩下的就是苟延殘喘的生命了。
戰鬥基本結束的時候,鄭錦宏沒有請示鄭勳睿,将大部分後金鞑子的俘虜,押到了這些百姓的面前,讓鄭錦宏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這些百姓看見了被押着的後金鞑子,怒火突然爆發了,他們湧上前去,用拳頭、用嘴、用手用腳,拼命毆打和撕扯這些後金鞑子,一些後金鞑子身上瞬間血肉模糊,一些已經倒在地上的後金鞑子,百姓也沒有放過,繼續拼命的踢打。。。
還是楊賀與劉澤清提醒了鄭錦宏,不能夠讓後金鞑子全部被百姓打死,否則大人可能是要怪罪的。
卯時,鄭勳睿知道了城内發生的一切。
鄭錦宏是等着接受懲處的,他擅自做主的事情,雖說讓老百姓解氣了,但鄭家軍的軍紀軍規是不允許的。
“鄭錦宏,你此舉是讓百姓能夠出氣,出發點是不錯的,這些百姓遭受了太多的苦楚,内心的怨氣若是不能夠發洩出來,怕是也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你是鄭家軍的總兵,做出這樣的決定未嘗不可,不過今後要注意,這樣的事情不能夠出現第二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