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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儒突然到淮安來,而且是臘月的時候,這讓鄭勳睿很是吃驚。£∝,
周延儒的身份不同了,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專程到淮安來,那肯定是有事情的,雖說周延儒的庶出女兒周冰燕嫁給了鄭凱華,說起來鄭勳睿和周延儒之間也算是親戚關系了,但這種關系,不是特别親密的關系,要知道鄭凱華也是庶出,兩個庶出的人成親,作爲家族來說,不會很看重,也就當作一般的關系對待了。
曆史上的周延儒,能夠在三十六歲的時候進入内閣,三十七歲成爲内閣首輔,而且兩次成爲内閣首輔,絕非史書上說的那麽不堪,絕對是有真正本事的,周延儒出任内閣首輔的那幾年時間,鄭勳睿對朝局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周延儒做事情是果斷的,是能夠抓住重點的,也是能夠真正爲皇上分憂的,大的缺陷就是比較愛财,同時也存在溫體仁等人彈劾的任人唯親的毛病。
不要說大明王朝,曆朝曆代的認識都是一樣,千裏做官隻爲财,當官就能夠發财,雖然這種認識是官場上的毒瘤,但這是實際存在的現象,誰也不能夠去否定,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制度去杜絕這樣的情況出現,用嚴厲的懲處讓人不敢貪。
基于這樣的認識,鄭勳睿對周延儒還是高看一眼的,他記得幾百年之後的相關評論文章,對周延儒和溫體仁這兩人都有比較中肯的評價,基本否定了對兩人奸臣的評價,認爲兩人還是有能力的,隻是兩人不是扶危定傾的人才,隻是裝裱匠一類的角色。
穿越這麽多年,鄭勳睿算是看出來了。不是說大明王朝沒有扶危定傾的人才,而是皇上的身邊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人才,因爲皇上本身就是才大志疏,而且急功近利,累死累活,恨不得一天就能夠扭轉大明王朝逐漸頹廢的局面。相信人的時候,傾注了滿腔的熱忱,恨不得同時穿一條褲子,出現問題之後,翻臉特别快,往往都是朝着死裏整,缺乏長遠的目光,以及長遠的規劃,無法堅持行走在正确的路線上面。
這就好比是小孩子做事情充滿幼稚的心理。偏偏下面的文武大臣,也是兩極分化,要麽迎合皇上的這種心理,要麽就是言辭激烈的空談,給皇上灌輸一些不着邊際的建議,這讓皇上無法承受,也讓兩類文武大臣都無法讨好,最終的結局基本都是悲慘的。
從這個層面上說。皇上身邊不可能出現扶危定傾的人才。
周延儒是秘密來到淮安府城的,随行隻是帶了一名管家。
這樣的情況非常少見。不管怎麽說,周延儒都是大明朝廷曾經的内閣首輔,殿試狀元,這樣的身份,在南方士大夫之中,是有着不一般影響的。
鄭勳睿很清楚。肯定有人知道周延儒的行蹤。
周延儒到淮安來,兩人之間的見面,不一定是好事情,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傳出去了,對兩人的影響都不好。皇上怕是要猜忌的。
周延儒應該明白這一點,但還是到淮安來了,說明是有重要的話想說。
總督府,東林書屋。
進入書屋之前,周延儒仔細看了看牌匾,眼神有些奇怪,鄭勳睿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刻意做出什麽解釋。
坐定之後,兩人寒暄了幾句話,周延儒很快步入了正題。
“清揚,這東林書屋的牌匾,我以爲不存在了,想不到還是能夠看見,某不是我看錯了。”
“沒錯,這塊牌匾一直都保留着,我還不想換,或許是沒有到時間吧。”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看看你出任漕運總督之後,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不簡單的,一舉端掉了漕幫,新成立了洪門,歸于總督府的掌控之下,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基本都調整了,我還聽說,你準備将衛漕兵丁全部換防。”
“這些事情,已經都做了,兵部的敕書已經到了,衛漕兵丁明日換防,全部都到南京去,南京京營抽調三千兵丁,全來護衛漕運事宜。”
周延儒點點頭。
“這件事情,的确做的很好,我也聽說過衛漕兵丁,什麽事情都做不好,盤剝百姓倒是有本事,這樣的兵丁若是不能夠調整,那就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我還擔心你會讓鄭家軍将士來負責漕運的事宜,還很是擔心,你沒有這樣的打算,那就是最好了。”
“謝謝周大人的提醒,鄭家軍本就不是衛漕兵丁,也就不可能負責漕運的事宜,先前隻是暫時維持,爲了能夠完成今年的漕運任務。”
周延儒看了看鄭勳睿,稍稍沉吟了一下。
“清揚,不知道你爲何對東林黨人如此大的意見,要說這朝廷之中,東林黨人也是盡心竭力的,盡管他們和不少人都發生過争執,更是對你有過一些不妥的舉措,可他們也不是想着和你爲敵的。”
鄭勳睿看了看周延儒,暫時沒有開口。
“清揚,你看你的幾個恩師,以前在江甯縣的王铎大人,應天府府尹劉宗周大人,以及後來的徐光啓大人,他們都是東林黨人,如此情況之下,諸多的讀書人一定認爲,你是東林黨人,至少不會和東林黨人對着幹,誰知道讓衆人吃驚的是,你居然和東林黨人格格不入,換做其他人看,也是難以忍受的啊。”
鄭勳睿有些默然,周延儒說的的确是有道理的,天地君親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恩師的地位是不一般的,自己若不是穿越之人,也許早就成爲東林黨人之中的一員了,可惜正是因爲穿越的身份,對于東林黨人有着深刻的認識,所以才會拒絕成爲其中的一員。
不是說東林黨人之中就沒有一個好人了,其中有能力的人還是不少的,譬如說孫承宗和徐光啓,這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很可惜的是東林黨人的目标和出發點已經出現嚴重的偏差,他們的整體作爲不是爲了天下,更不是爲了百姓,而是爲了自身的利益。
看見鄭勳睿沒有開口,周延儒再次開口了。
“清揚,你如今是漕運總督,領戶部尚書銜,右都禦史,如此年輕,就成爲朝廷二品的官員,下一步肯定是進入内閣了,若是在朝廷之中沒有任何的依靠,那很難立足啊,當年我在内閣之中,就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結果就是如今的樣子了。”
周延儒說到這裏,鄭勳睿不得不開口了。
“謝謝周大人的提醒,不過我和東林黨人之間,怕是沒有圜轉的餘地了,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之間沒有調和的可能,不是我對東林黨人有太多的偏見,而且他們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他們的思路去理解問題,去辦事情,這是我不可能接受的,想着讓東林黨人爲我做出改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延儒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被鄭勳睿捕捉到了。
到了這個時候,鄭勳睿大緻明白周延儒的來意了,那就是爲他和東林黨人之間說和。
周延儒與東林黨人之間肯定有接觸,而且不是一般的接觸,鄭勳睿記得很清楚,周延儒第二次成爲内閣首輔,就是依靠的東林黨人,其中的張溥爲主力軍,隻是自己穿越之後,很多的情況都出現了改變,但東林黨人的力量還是存在的,是可以幫主到周延儒的。
周延儒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就這樣賦閑在家,内心肯定是不情願的,想着能夠再次進入内閣,甚至是再次成爲内閣首輔。
或許東林黨人爲周延儒盡力,但會提出條件。
所以周延儒專程來到了淮安,就是想着說和的。
鄭勳睿不會點穿這一層,周延儒有其自身的選擇,外人是不能夠過分幹涉的,但鄭勳睿絕不會改變初衷,何況他對未來的發展,早就有了自身的方向和決定。
周延儒很聰明,發現鄭勳睿态度很堅決之後,絕口不提東林黨人的事情,轉而說到了鄭凱華和周冰燕之間的事情,言語之中透露出來一個想法,那就是能不能讓鄭凱華傳授一下制種的技術,就是玉蜀黍和甘薯的制種技術,這兩樣糧食作物,在南直隸已經很火,種子生意特别好。
周延儒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鄭勳睿差點沒有忍住,要是依照他以往的性格,肯定是要發脾氣的,這是鄭家的聚寶盆,要是将制種的技術傳出去了,不管别人付出多少的錢财,鄭家都将失去這個聚寶盆,目前的情況之下,這是絕對不行的。
再說了,想要得到制種技術的,也就是南方的那些士大夫和商賈,鄭凱華早就寫信說過,曾經有商賈願意出五百萬兩白銀,購買玉蜀黍和甘薯的制種技術,鄭凱華斷然拒絕了。
克制了脾氣,鄭勳睿很委婉的開口了,話語說的很清楚,那就是制種的技術暫時不會傳授出去,目前機會不合适。
周延儒吃過午飯就離開了總督府。
鄭勳睿沒有挽留,他從周延儒的話語之中,體會到不少的事情,當然有些感覺,還需要用事實來證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