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楊賀帶領五百護院準時回到了米脂縣,衆人身上的血迹都沒有完全幹涸`發%發^說)
這次的戰鬥更加順利,護院已經習慣了厮殺,加上配備了足夠的弓箭和棉甲,武器方面是不用發愁了,楊賀采用的是箭雨爲主的戰術,經過近三年訓練的護衛,幾乎是箭無虛發,僅僅憑着箭雨,就讓流寇基本崩潰了,流寇沒有進攻的機會,也沒有逃跑的機會,一個個都成爲了活靶子,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沖殺幾乎不存在,一千流寇很快被剿滅
戰鬥結束,打掃戰場的行動也很快,此次帶回來的主要是糧食和兵器,戰馬隻有兩匹,還是蒙古馬
鄭勳睿沒有詳細詢問戰鬥的情況,而是詢問斥候,沿路是否發現很多的百姓,得到的答案是明确的,那就是幾乎沒有見到什麽百姓
這讓鄭勳睿明白,他的判斷基本是準确的
這也意味着他的整體部署,要做出根本性的改變,救濟百姓已經是次要問題,剿滅流寇成爲主要問題,若是不能夠讓延安府各地平靜下來,讓流寇不敢進入延安府,那麽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本來就少的可憐的人口,還會快速的減少,而且目前的情況之下,州衙和縣衙根本無法做出什麽統計的事宜,也無法到村鎮去,要知道那些地方都是流寇活動的地方,府州縣衙門的官吏若是下去了,和找死是差不多的
官府和百姓之間完全割裂開來,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九月初七,酉時,七百九十六名護院抵達延長縣,重傷的四名護院,留在米脂縣養傷
延長距離膚施縣尚有一百二十裏地,若是繼續行軍,抵達膚施縣的時候,城門也關了,如此衆多的人,守衛城門的軍士是不敢開門的,鄭勳睿也不願意夜間進入膚施縣,夜間護衛也不好安排食宿的事宜
護院在官道安營紮寨,鄭勳睿沒有進入延長縣
九月初八,辰時,大隊人馬出現在膚施城外,守衛城門的軍士,臉都吓白了,趕忙準備關閉城門,好在楊賀快馬上前,大聲怒斥知府大人上任
府城的情況,好不到哪裏去,一樣顯得死氣沉沉,不過這個時候,鄭勳睿平靜了很多,他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情況,内心有了充足的準備了
府城比米脂縣城還是要大一些,但規格和江南完全不一樣,放眼看去,大部分的顔色都是黃色,土地是黃色的,山坡是黃色的,連帶着天都好像是黃色的,空氣之中彌漫着黃沙的味道,讓人分不清楚天地之間的區别了
連續的災荒,草都被人吃光了,除開能夠看見黃土,不可能看見其他的什麽東西了
護院全部都進入府城
延安府諸多的官吏,聽聞新任的知府大人前來上任,早就做好準備了
米脂縣的戰鬥,他們還不知道,可是他們着急的是安塞縣的戰鬥,投降之後再次造反的神一魁,正在帶領流寇攻打安塞縣
要說延安府遭遇這等的戰鬥不少了,本不該如此的驚慌,可他們擔心的是安塞縣城距離府城隻有六十裏地,一旦安塞縣被拿下,神一魁是不是會直接進攻府城
原知府馬懋才大人早就離開了,新任的知府大人尚未到來,按照諸多官吏的理解,怕是過年之後才會到位的,這樣的鬼地方,誰願意來的
新任知府如此之快就到位了,這出乎所有人預料,要知道朝廷的邸報才剛剛送達,更加讓諸多官吏意外的是,新任的知府大人,居然是殿試狀元、翰林修撰大家有些糊塗了,是不是這位修撰大人得罪什麽人了,放着好好的翰林不做,來到如此窮山惡水的地方,豈不是自找苦吃
延安府同知馬祝葵,通判孫啓萌帶領諸多的官吏,急匆匆的趕往城門的方向,一人是萬曆年間的舉人,一個是天啓年間的舉人,來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原來是府衙的經曆和知事,八品和九品的官,絕無機會成爲同知和通判的,不夠連年的饑荒,流寇肆掠,有門路的官員幾乎都離開了,其他的進士也不願意到這裏來,兩人遂一步步被提拔起來了,不過兩人也知道提拔的代價,那就是他們幾乎沒有機會離開這裏了
還沒有等到他們趕到城門,大隊人馬就過來了
兩人看見前來的隊伍,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這股隊伍隐隐含着殺氣
鄭勳睿也看到了趕過來的諸多官吏,官服就代表了他們的身份
“本官鄭勳睿,今日到延安府上任”
鄭勳睿下馬,在站定的衆人面前開口了
馬祝葵和孫啓萌連忙帶領衆多的官吏行禮,他們沒有機會見到狀元,更不用說見到皇上
“下官延安府同知馬祝葵”
“下官延安府通判孫啓萌”
鄭勳睿注意看了看孫啓萌,年紀好像不了,通判一般都是和錦衣衛有聯系的,崇祯年間也不例外,不過這個孫啓萌,看起來就是讀書人,恐怕還不會被錦衣衛瞧在眼裏,加之延安府這樣的地方,錦衣衛沒有興趣,皇上也不會很關心
“好了,諸位都到府衙去接旨吧”
宣旨是必須的,鄭勳睿也必須拿出來聖旨,那是他身份的标志,聖旨會被收藏在南廂房,有專人保管的,諸多的官吏見到了聖旨,就算是知道了知府大人了
鄭勳睿過于的年輕,讓老氣橫秋的馬祝葵和孫啓萌有些木然,人家如此的年輕,就是殿試狀元、翰林修撰,人和人比較起來,差距太大了,當然他們在鄭勳睿的面前,是恭恭敬敬的,畢竟學識是擺在面前的,舉人和狀元沒有可比性
“本官帶來的軍士,安排在府衙的守備衙門,從今日開始,守備衙門不準任何人随意出入,縣衙守備衙門的軍士,職責依舊”
剛剛來到大堂之後的廂房,鄭勳睿就開口吩咐了
馬上有兵房的司吏,帶着楊賀等人前往府衙的守備衙門
府衙的守備衙門一直都空着,府城的軍士全部都集中在縣衙的守備衙門,錢本來就不多,不可能養活那麽多的軍士,故而府衙的守備衙門就空下來了
鄭勳睿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安排,是因爲他們攜帶了大量的糧草,這些東西必須迅速找到地方放好,至于說黃金白銀等,也暫時放在守備衙門,鄭勳睿可不敢放在府衙,自己剛剛到這裏來,什麽都不熟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府衙還是有些大的,隻不過顯得空蕩蕩的,氣派上面根本比不上江甯縣,這一切都是一個原因,沒有錢,司吏、典吏和書辦都是需要朝廷撥付銀子的,也是和地方上的賦稅收入有着直接關系的,地方上的賦稅太少了,養不活那麽多的吏員,那就隻好少用了
衙役的人數也不是很多,衙役沒有俸祿,全靠補貼生活,補貼來自于府衙的收入,衙役的身份是很低的,其中的民壯、庫丁等爲良民,皂、快、捕、仵、禁卒和門子是賤民,賤民的身份和準罪犯差不多,再說流寇肆掠,一些賤民甯願去投靠流寇,也不願意成爲捕快
看着空蕩蕩的後院,鄭勳睿有些發呆,他正式上任了,面臨的就是如此的局面,府衙冷清清的,後院也是冷清清的,就連府城都是冷清清的,看不見太多的人
跟在他身邊的隻有洪欣濤、洪欣貴和洪欣瑜三人,鄭錦宏和楊賀等人,全部都到守備衙門去了
長時間跟在鄭勳睿的身邊,洪欣濤等人倒也知道怎麽做,他們迅速卸下了行禮,兩個人開始鋪床等事情,一個人爲鄭勳睿打來洗漱的水
水缸裏面的水少得可憐
洪欣瑜準備發脾氣的時候,鄭勳睿擺擺手
“延安府缺的就是水,既然到這裏來了,就不要有那麽多的講究了,這裏可不比京城和江甯縣,大家都準備吃苦,我到這裏來不是做官的,是做苦力的”
洪欣瑜癟了癟嘴
“少爺到這樣的地方來,屬下是真的沒有想到,一路上看不見什麽人,窮的叮當響,吹起風來,漫天都是黃沙,也不知道這樣的地方,怎麽能夠養活人”
“呵呵,好的地方,本少爺還不去了,就在這裏幹,要是不能夠讓這裏的面貌發生改變,本官還不準備離開了”
洪欣濤到底是大哥,走過來瞪了洪欣瑜一眼
“少爺放心,屬下是能夠吃苦的,到了這樣的地方,少爺安排,有什麽事情,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做好”
勉強洗漱之後,鄭勳睿來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隻有幾棵孤零零的樹,看不見花草
站在後花園的鄭勳睿,略微的有些發愣,一句話也不說,身邊的洪欣瑜距離幾米遠,不去打擾
誰也不知道鄭勳睿在想些什麽
很快,洪欣濤快步走過來了
“少爺,馬大人前來禀報,膚施縣知縣大人來了”
鄭勳睿點點頭,來的好快,自己剛剛到府衙,尚未完全安頓下來,知縣就到了,看樣子還是知道官場的規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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