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欲明顯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緻其知;緻知在格物w.`·發發`說|格物爾後知至,知至爾後意誠,意誠爾後心正,心正爾後身修,身修爾後齊家,齊家爾後國治,國治爾後天下平”
看着皇上親自出的策問題目,鄭勳睿臉上沒有表情,内心卻是狂喜,當然此番收益的不僅僅是他一人,還有楊廷樞,兩人曾經分析過,甚至争論過,最終統一了觀點,認爲皇上不會在如何施政方面提出問題,但不會離開朝政這個大盤子,最終就隻能夠用從人方面做文章了,況且殿試本來就是選拔人才的,從這個方面予以考慮,也是很正常的
鄭勳睿沒有猶豫,仔細看了三遍題目,開始動筆了
“士竊以爲用人、行政自古皆相提并論,大抵有轉移之道,有培養之法,有考察之法,此三者不可廢一”
“所謂轉移之道,乃爲管轄之道,或繼之以寬,或救之以言,或斂之以鎮靜聖求人才循循規矩準繩之中,無有敢才智自雄、鋒芒自陳者,然有守者多,而有猷有爲者漸覺其少,大率以畏懼爲慎,以柔靡爲恭竊以爲人才之通病有四,一曰退縮,遇事互推,不肯任怨,動辄請示,不肯任咎;二曰瑣屑,利析锱铢,不顧大體,察及秋毫,不見輿薪;三曰敷衍,裝頭蓋面,但計目前,剜肉補瘡,不問明月,四曰颟顸,外面完全,中已潰爛,章奏粉飾,語無歸宿,有次四者,習欲相沿,但求苟安無過,不求振有爲,将來一有艱巨,國家必有乏才之患欲使有用之才不出範圍之中,莫若使之從事于學術,才須學,學需識,然欲人才皆知好學,又必自上以身則”
“所謂培養之方,凡人才未等仕者,姑且不論,其已等仕者,如内閣、六部、翰林最爲荟萃之地,人才數千,上不能一一周知,培養之權,不得不責成于堂官所謂培養者,約有數端:曰教誨,曰甄别,曰保舉,曰超擢堂官謂之司員,一言嘉獎,則感而圖功,片語責懲,則畏而改過,此教誨之不可緩也荊棘不除,則蘭蕙兼色,害馬不去,則骐骥短氣此甄别之不可緩也蓋嘗論之,人才譬之禾稼,堂官之教誨,猶種植耕耘,甄别則去其良莠,保舉則猶如灌溉,上超擢,譬之甘雨時降、苗勃然興也”
“所謂考察之法,古者詢事、考言,二者并重,諸多事宜,者循例,大着上斷,本無才猷之可見,則莫若于言考之,召對陳言,天威咫尺,又不宜喋喋便佞,則莫若于奏折考之矣而從無一言及上德之隆替,五一折彈大臣之過失,豈君爲堯舜之君,臣皆社稷之臣,一時之風氣,亦有不解其所以然者内外大,群言并進,即浮僞之人,不能不雜出其中,然無本之言,其術可以一售,而不可以再試,朗鏡高懸,豈能終遁”
鄭勳睿幾乎是一氣呵成,沒有任何的停頓,不管是縣試、府試、鄉試還是會試,他大抵都是這樣,一旦頭腦之中形成了整篇的文章,那就不會有任何的耽誤,也不會遲疑,想到哪裏就寫到了哪裏,絕不會讓自身的思維中斷
鄭勳睿不會知道,此刻的建極殿,不少的内閣大臣看着他,眼神是有些複雜的
周延儒和溫體仁兩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盡管說鄭勳睿是會試會元,但那也算是特殊情況,畢竟會試存在謄抄試卷的事宜,而且主考官爲兩人,同考官的人數就更多了,文章是經過大家共同的審閱之後,最終由主考官拍闆決定的,在這個過程之中,周延儒還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但殿試就不一樣了,不存在謄抄文章的事宜,諸多貢士完成文章之後,立即就交上來了,由内閣和翰林院組成的閱卷人員,會從其中挑選出來最好的文章,爾後呈奏給皇上,皇上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閱讀四百篇文章的
所以說殿試就存在一些可以操控的地方了
有意思的是,此次會試第二十三名的貢士陳于泰,和周延儒是姻親關系,爲會試主考官、殿試最爲主要的審核文章的大臣,他是想着讓陳于泰成爲殿試狀元的,再說陳于泰的學識也的确是不錯的,應該說會試前五十名的貢士,在學識上面不會有多大的差距
可是殿試剛剛開始的那一幕,可以說打消了他的念頭,想着讓陳于泰高中狀元,可能性幾乎是沒有了,無他,皇上要求會試會元鄭勳睿在建極殿詩,這個鄭勳睿還真的不錯,在最短的時間之内吟誦出來了一首詩詞,不敢說這首詩詞非常的出色,但至少是符合皇上心願的,這些年過去,皇上一直都是在找尋人才,他這個内閣首輔,就是皇上大膽啓用的
這個突然出現的變故,讓周延儒有些氣餒,也讓他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溫體仁是另外的一種想法了,他很是高興,對于周延儒這個内閣首輔,盡管表面上曲意奉承,他内心是不服氣的,不管周延儒有着多高的學識,但畢竟年輕,而且崇祯元年的時候,枚蔔大典,周延儒同樣沒有能夠被推薦到内閣大臣
再說周延儒做事情,還是有些霸氣的味道,有了他這個排名在内閣最後一名的支持,對于内閣次輔徐光啓的建議都不是特别重視了,要知道皇上是特别信任徐光啓的,徐光啓已經是七十歲的年紀,多次懇請緻仕,皇上都沒有答應,要不是考慮到徐光啓的年紀大了,周延儒是不要想着能夠成爲内閣首輔的
從這些方面來說,溫體仁對周延儒不是那麽看好
他自身也要到知天命的年歲了,同樣想着成爲内閣首輔,當然他前面還有不少的困難,若是不能夠很好的運,估計就沒有可能成爲内閣首輔了
這一次的殿試,周延儒的某些想法,溫體仁很清楚,也很是着急,若是陳于泰真的成爲此次殿試狀元,那就意味着周延儒在朝廷之中的力量更加的強大,這是溫體仁絕不願意看見的情形,不過他這個内閣輔臣,沒有資格提出來反對的意見,也不敢直接提出反對意見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面,一切都出現了變故
皇上欽點會試會元鄭勳睿賦詩,幾乎意味着殿試狀元人選的确定
這肯定是周延儒沒有想到的,也是他這個禮部尚書沒有想到的,盡管說皇上登基已經有五個年頭的時間,但一直都是緻力于發現和大膽啓用人才階段的,特别是在當初一舉拿下魏忠賢之後,罷黜了大量的内閣大臣,皆因爲這些内閣大臣都是魏忠賢的走狗
此次殿試,皇上表現出來的态度,說明還是異常重視人才的
皇上突然出現的這個舉措,大亂了周延儒的部署,也算是周延儒面臨的一次挫敗
溫體仁豈能不高興,不過他不會表現出來
至于說其他的内閣大臣,包括内閣次輔徐光啓,也是注意到了鄭勳睿,想不到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會試會元,面對皇上的直接詢問,居然表現的不亢不卑,這份從容的氣質實在是難得,從這方面看,也的确是不錯的人才了
鄭勳睿哪裏會想到這些事情,和數次的考試一樣,午時剛過,他已經完成了整篇的文章,當然這個時候,他還是需要克制自身的情緒的,不能夠過早的交卷了,特别是前面皇上已經要求他賦詩了,若是過早的交卷了,就顯得有些漂浮的意思了,好像自身的文采真的特别突出一樣
寫完了文章之後,鄭勳睿一直沒有放下手中的毛筆,他在仔細的看着剛剛寫出來的文章,雖然隻有兩千多字,不過揣摩其中的意思,感覺到這篇文章還的确是不錯的
用人的辦法,曆朝曆代都是皇上和朝廷特别關注的事情,他提出的用人三法,從本質上面來說,是符合皇上以及朝廷要求的,盡管這些說法,有老生常談的味道,但其中對人才展現出來的能力方面的總結歸納,以及對人才培訓和提拔需要注意方面的建議,還是有着不少新意的,能夠得到皇上的注意
按照曆史上的總結,崇祯皇帝朱由檢是典型的悲劇,成就和不足都是特别明顯的,就連最終推翻他的大清皇太極以及多爾衮等人,對朱由檢都是尊重的,這樣的情況在曆史上都是少見的,而且朱由檢是唯一一個面臨巨大困難的情況之下,不願意有絲毫屈服的皇帝,甯願在煤山自盡身亡,也不願意留下絲毫的罵名,放棄對後金的議和,放棄對李自成的屈服,甚至不願意離開京城到南京去暫時躲避,這樣的情形的确讓人難以理解
面對這樣的一個皇帝,穿越的鄭勳睿,需要多方位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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