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默默的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李秀甯的眼眶裏,立時就湧起了淚光,但緊接着,就被憤怒的火焰燒盡。
“李世民!”
她手一指那低頭沉默的弟弟,怒道:“都是你幹的好事,我當初跟你們說了多少回,千萬不要跟魏帝對着你,你偏不聽,非要勸着父王去挑釁魏帝陶商,現在可好了,終于把父王給推進了火坑裏,你終于滿意了吧。”
李世民也不說話,悶頭坐在那裏,任由自己這脾氣大的姐姐,把自己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半晌後,李世民才默默道:“我的所做所爲,都是爲了父王,爲了咱們李家,至于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想看到,事已至此,大姐你罵我也沒有用,不還如想想今後我們該怎麽辦。”
“那你有什麽打算?”李秀甯這才稍稍消了點氣。
“是這樣的。”李世民幹咳一聲,“眼下遼國覆滅在即,我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們把那陶商得罪的那麽深,想要再投奔他也是不可能的,爲今之計,我打算帶着三弟去投奔那成吉思汗,借他之手将來找那陶賊複仇雪恨。”
“成吉思汗?”李秀甯神色有些意外。
李世民點頭道:“就是北面蒙古國那個成吉思汗,此人雄才大略,蒙古鐵騎所向無敵,目下更将要滅掉完顔阿骨打,實力大增,介時以此人野心,必會南下與陶賊争鋒,我們既熟悉漠南的情況,又熟悉的并北諸郡的情況,到時候必會爲成吉思汗重用。”
說罷了宏偉藍圖,李世民才拐入正題,說道:“我今天潛回王府,就是想來接姐姐一塊出城北上,順便把咱們王府中的錢财一起帶走,事不宜遲,姐姐趕緊收拾一下吧。”
李世民說着就站了起來,吩咐交待左右的心腹家丁收拾細軟,也不等李秀甯首肯。
李秀甯卻冷冷問道:“你要逃往蒙古國,我不反對,可父王呢,你不管他老人家了嗎?”
“父王?”李世民愣了一下,苦着臉歎道:“父王已經落在了陶賊手中,生死難料,我們也無能爲力,現在對于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我們李家。”
“我看,最重要的是保住你自己吧。”李秀甯語氣言辭,毫不掩飾諷刺意味。
李世民臉就黑了,不悅道:“大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父王有難,我這個做兒子的,怎麽可能不想救,可是你要我怎麽做?難道你要我去闖魏營,營救父王,去白白送死嗎?”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什麽也不說了。”李秀甯站了起來,俏麗的臉蛋上,湧起幾分悲壯,“你想逃跑,想抛下父王不管,你就自便吧,我自己去救父王。”
說着,李秀甯就要轉身離去。
李世民吃了一驚,一把拉住了她,“大姐,你瘋了嗎,你這是要去送死嗎?”
“送不送死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李秀甯甩脫了他的手,回頭用諷刺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反正在你李世民心中,從來都隻有你自己,你好自爲之吧。”
說罷,李秀甯再無猶豫,轉身揚長而去。
望着決然而去的大姐,李世民眼中閃爍着惱火的神色,半晌後,方才冷哼道:“你自己要去送死,那就别怪我這個弟弟不拉着你了,哼。”
說罷,李世民沖着左右心腹家丁喝道:“都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收拾金銀細軟,天黑之前就離開上京,省的夜長夢多。”
……
一天後,上京城西五十裏。
魏營,四十餘萬魏軍安營在此,茫茫草原上,數不清的帳篷一望無垠。
皇帳中,陶商正聽取着斥侯的彙報,與諸謀士武将,商議着如何盡快攻破上京,完成這滅遼最後戰。
“禀報陛下,營外有一名遼國女将,自稱是遼國南院大王李淵的女兒李秀甯,想要求見陛下。”
正商議的熱烈之時,一名禦林衛入帳禀報。
“李秀甯?”陶商眼眸爲這個名字一亮。
他終于想起了這個女人。
如果他記的沒錯,這個李秀甯,這個李淵曆史上的女兒,可是在很早以前就被招喚了出來,甚至是遠遠的早于李淵。
可是,當李淵都已經跳出來攪動風雲之時,陶商卻遲遲不見這個李秀甯的蹤迹,都快要把她給忘記。
卻沒想到,李秀甯竟然會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在李淵被俘,遼國覆沒的前夜,突然間主動“自投羅網”。
陶商豈能不感到意外。
“快傳這位李小姐進來吧。”陶商一拂手,暫時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這李秀甯。
要知道,這李秀甯可是默認效忠于他的,而且這李秀甯的武力值可是在70以上,有着聯姻附加武力值,這對于陶商下一步在武道上,沖擊中期武聖,那可是有極大幫助的。
片刻後,帳簾掀起,一名身着戎裝,英姿綽約的女将,昂首挺胸,從容的步入了帳中。
“李秀甯拜見大魏皇帝陛下。”她也不福身行禮,而是向着陶商微微躬身,拱手行了一個帶甲禮,語氣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果然不愧是将門虎女,這一身巾帼英雄的氣質,絲毫不遜于穆桂英,花木蘭之流。
“李小姐平身吧。”陶商欣賞的點點頭,微微擡了擡手。
“謝陛下。”李秀甯直起身來,目光望向陶商,沒有半點畏懼在内。
陶商便問道:“我說李小姐,你也算是遼國之臣,你李家跟朕作對,就是朕的死敵,你現在主動前來自投羅網,你就不怕死嗎?”
“秀甯當然怕死。”李秀甯毫不遲疑的回答,神情卻變的慷慨起來,“但秀甯聽說家父爲陛下所擒,秀甯身爲女兒,豈能對父親見死不救,所以秀甯才冒死前來求見陛下,想要請陛下饒家父一死。”
原來,這還是一個孝順的女兒,獨闖龍潭虎穴,隻爲救自己的父親……
陶商心中不禁對這個李秀甯,暗生幾分欣賞。
欣賞歸欣賞,表面上他卻無動于衷,冷冷道:“李淵跟朕作對,罪無可赦,朕爲什麽要憑你三言兩語,就饒他一命。”
“秀甯願以一死,用自己的命,來換父親的命,請陛下開恩。”李秀甯毫不猶豫的說道。
陶商身形微微一震,心中湧起一絲震撼,沉吟片刻,不禁感歎道:“李淵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他莫大的福氣了,來人啊,把李淵給朕押上來吧。”
号令傳下,片刻後,灰頭土臉的李淵,便被拖進了皇帳。
“甯兒,怎麽……怎麽是你?”李淵一見着李秀甯,驚異到話都說不出來。
“父親。”李秀甯見李淵還活着,不由松了一口氣,但見李淵這樣灰頭土臉的樣子,不禁又有幾分心酸。
陶商指着李秀甯道:“李淵,你養了個好女兒,她主動來到朕的營中,說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你有何話說。”
李淵身形劇烈一震,驚愕的目光急望向了女兒,那震驚的眼神,顯然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願犧牲性命來換他活着。
這一刻,李淵是又感動,又悲涼,眼眶中,兩行老淚不由自主的就滑落了下來。
撲嗵!
李淵雙腿一軟,跪倒在了陶商跟前,伏首哽咽道:“陛下啊,秀甯她由始自終都一直在勸說淵不該跟陛下作對,還不止一次的勸淵順應天命,歸順大魏,是淵鬼迷了心竅,禁不住我那禽獸不如的二子鼓動,才犯下了這滔天大錯,淵實在是死有餘辜,甘願伏誅,秀甯她卻是無辜的,請陛下千萬不要牽連于她,更不能拿她的命來換淵的命啊。”
說着,李淵便砰砰的磕起了頭。
李秀甯的眼眶也瞬間濕潤,忙也伏跪在陶商腳下,含淚懇求道:“陛下,父親他既已經知錯,請陛下看在他年勢已高的份上,就饒他一條生路吧,秀甯願用自己的命來換父親的命,請陛下恩準。”
“不,罪臣甘願一死,這不關甯兒的事,陛下千萬不要牽怒于她。”
“秀甯願爲父親去死,請陛下恩準。”
……
看着這争先恐後的要自己去死,讓對方活着的父女二人,陶商心中是感慨萬千,一時倒不知該怎麽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