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軍雖有十萬鐵騎,但李靖高長恭,房玄齡和張遼的先後叛逃,給遼軍上下的精神士氣,造成了極大的打擊,雲中城的失守,更是給了他們鬥志最緻命一擊。
種種打擊之下,此時遼軍已是鬥志低靡,軍中已開始出現私自逃跑,逃回草原的惡劣迹象。
帶着這樣一支鬥志低落之兵,面對魏軍的追擊,耶律阿保機根本不敢組織任何反擊,隻能抛下了辎重,繞過雲中城,一路向着武泉山口逃去。
遼軍在逃,數十萬魏軍則士氣高昂,在後邊窮追不舍,遼軍落下的辎重,統統都落到了魏軍手中。
尤其是耶律阿保機從草原上,千辛萬苦的趕來的那二十萬隻羊,跑起來畢竟沒有馬快,跑不上遼軍敗逃的速度,最終大部分落在了魏軍的手中。
這可是便宜了陶商。
雲中一帶本就多山,糧草轉運不便,魏軍糧草運輸上,要消耗比平時多數倍的人力和物力,頗爲不易。
這二十萬隻羊,就等于是二十萬會自己移動的糧草,一定程度上,大大減輕了魏軍的糧草負擔,方便魏軍的北征。
七日之内,魏軍連追三百餘裏,終于在武泉山口一線,追上了遼軍。
耶律阿保機一路不顧一切,抛棄一切的的瘋狂逃跑,總算是還有回報的,那就是比魏軍提前兩天逃到了武泉。
抵達武泉之後,耶律阿保機即刻下令,全軍停止後退,于山口一帶安營紮寨,搶築壁壘,準備迎擊魏軍的猛攻。
當陶商的大軍追至武泉一線後,遼軍已在山口一線,修起了長達綿延數裏的營壁,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架勢。
這也難怪。
武泉一破,通往塞外草原的大門,便将就此被一腳踢開,大魏的步騎大軍,就能夠長驅直入,殺入遼國本土。
遼國的根基,就在塞外漠南草原。
自從漢末大亂以來,就隻有他們草原人牧馬南下,洗劫中原,從未曾有哪一支中原的軍隊,能夠殺入草原。
而耶律阿保機又自诩草原上最偉大的君王,如今若是被魏軍殺入草原,就等數十年來,第一次有漢人殺入了草原,這将對遼人的精神上造成莫大的打擊,對他耶律阿保機的威望,又将是何等巨大的沉重一擊。
何況,如今正值盛夏,乃是草原上放牧的黃金時節,一旦魏軍殺入了草原,遼軍不敵而退卻,就意味着大片大片的草場,就要被魏軍占據。
草場失去,意味着數以萬計的牛羊就要被餓死,到時候就算是魏軍退走,入冬之後,草原上也要陷入***中。
失去南院之地,接連的損兵失地也就罷了,再加上***的雪上加霜,耶律阿保機這個遼國皇帝,隻怕也不用再當了。
所以,無論如何,耶律阿保機都退無可退,必須要死守住武泉山口。
陶商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知道武泉山口對耶律阿保機的重要性,而這個戰略要地,他也是志在必得。
原因很簡單,陶商此番北征,最終目的原本就不隻是解晉陽之圍,也不僅僅要奪回晉北諸郡,他還要一鼓作氣兵進草原,徹底的滅了遼國,滅了耶律阿保機。
幾天之内,四十多萬的魏軍,便集結在了武泉山口以北,連營十裏,營盤鋪天蓋地不見盡頭。
對于攻陷武泉山口,陶商一點都不擔心。
武泉一帶多山,不利于遼軍的騎兵展開,反而是有利于陶商數量衆多的步兵,在兵種和兵力,以及士氣上,他都占有絕對的優勢。
然後,他還有達摩這樣的聖賢在,就算遼人有墨子相助,四大皆空之陣,也足以破解非攻之陣。
陶商所要做的,就是等着大軍集結完畢,将士們吃飽喝足了,休整完畢,恢複了百分之百的體力,然後一鼓作氣發動總攻。
……
遼營。
全營上下,十萬遼軍士卒,都沉浸在士氣低落,人心惶恐的氣氛當中,失敗主義的情緒,如瘟疫般在營中流轉。
皇帳。
焦慮不安的氣息,同樣充斥着大帳。
耶律阿保機臉色鐵青,怔怔的高坐于上,手裏拿着的半條羊腿,攥在手裏半晌也沒有啃一口,眼眸中流轉着惱火和焦慮的複雜神色。
“可汗,魏軍四十餘萬大軍,已集結完畢,随時可以對我們發起進攻,我們還得早做打算才是。”司馬懿向耶律阿保機提醒道。
話音方落,耶律阿保機還未表示,顔良便大聲道:“陶賊大軍雖衆,可咱們好歹還有十萬大軍,攻不動陶賊也就算了,難道守還守不住一座山口。”
“就是,武泉山口地勢狹窄,隻要我們深溝高壘,我就不信那陶賊能攻的破。”耶律斜轸也自信的嚷嚷道。
大帳中,除了李家父子之外,衆将似乎對于守住營壘,都表現的還算樂觀。
李淵父子對視一眼,李民民眉頭暗皺,向着李淵示以眼色。
李淵無奈,隻得幹咳幾聲,拱手道:“可汗啊,不是臣弟打擊大家的士氣,臣弟必須得提醒可汗,魏軍中有達摩那樣的聖賢,一個四大皆空法陣,連墨子的非攻法陣都能破掉,臣想那陶賊若是再令達摩出手,隻怕我們想要守住武泉山口,實在是難如登天。”
聖賢達摩!
四大皆空之陣!
李淵這番話,立時引起了帳中一陣的騷動,諸将一時議論紛紛。
“我說南院大王,那個什麽達摩,他當真有這麽神乎其神嗎?”顔良大聲質疑道。
耶律阿保機也皺着眉頭道:“淵弟,這達摩真如你所說的那麽厲害嗎?”
李淵忙拱手道:“臣弟怎敢對可汗說謊,那達摩确實是了得,不然臣弟當初也不會在桐過城慘敗給陶賊,有此人在,對我們來說,确實是莫大的威脅啊。”
耶律阿保機眉頭皺的更深,口中喃喃道:“這麽說來,武泉一戰,着實是有些棘手啊。”
大帳中,衆将的情緒跟着低落下來。
那耶律大石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可汗,若那達摩當真如此了得,這武泉山口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與其等着被魏軍攻破,倒不如撤——”
“住口!”
耶律大石一個“撤”字未及出口,便被耶律阿保機厲聲打斷,吓了他一跳。
耶律阿保機臉色陰沉,目光決然,厲聲道:“武泉山口絕不能失,本汗絕不會讓陶賊的踏入了草原本土半步,方誰敢再言退,休怪本汗治他的罪。”
耶律大石吓的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吱聲,其餘的遼國文武,生怕惹怒了耶律阿保機,也都不敢再提撤退二字。
大帳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這時,帳外親衛步入帳中,拱手道:“啓禀可汗,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南院大王舊友墨子,特來助戰,想要求見可汗。”
墨子前來!
李淵眼眸一亮,精神一振,忙道:“沒想到這墨尊關鍵時候會及時出現,可汗,這墨尊的本事非同小可,可汗快請他進來吧。”
耶律阿保機神色一振,正想說話時,耶律楚材卻道:“南院大王不是說,連這墨子都不是達摩的對手麽,就算他來相助,又能有什麽用。”
“這……”李淵遲疑一下,隻得道:“話雖如此,但這墨子好歹乃是個聖賢,有他相助總比沒有的好吧。”
耶律阿保機點點頭,拂手道:“那就請這位墨尊進來吧。”
号令傳下,親衛匆匆而去,片刻之後,一身粗布衣的墨子,大大咧咧的步入了帳中。
他見了耶律阿保機,也不下跪,也不見禮,隻是微微拱了拱手,随意的道了一聲:“見過可汗。”
這已是相當的無禮。
耶律阿保機正當用人之時,也不好發作,便強行擠出一抹幹笑,說道:“本汗久仰墨尊大名,沒想到今天竟然能一睹風采,當真是幸會啊。”
墨子也不吃他這套,卻是一面摳着脖子,一面拂手道:“行啦,這些客套話咱們就不必說了,我就開門見山吧,我這回來,是來幫你們抵禦魏軍的進攻的。”
耶律阿保機精神一振,還待說話時,耶律斜轸卻搶先不屑道:“我說那什麽墨尊,你當初不也幫過南院大王麽,卻被那個達摩破了你的法陣,也算是人家的手下敗将了,你憑什麽幫我們抵擋魏軍的進攻呢?難道你想被那個達摩再羞辱一次嗎?”
耶律阿保機眉頭一凝,正想喝斥臣下的無禮,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确實也對這個墨子,心存疑慮,想要看看墨子是怎麽回應,若這個人還隻是仗着什麽非攻法陣的話,那也就沒什麽可指望的了。”
面對耶律斜轸近乎羞辱性的質問,墨子卻絲毫沒有半分惱怒,既不感到尴尬,也不感到羞愧,甚至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沒有,完全把耶律斜轸的話,當作空氣一般存在。
他足足又摳了好一會脖子之後,方才把指尖的卷卷彈開,淡淡道:“你們也太小瞧我墨子了,你們以爲,我墨子就隻有那點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