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神色也是一動,目光尋聲望去,卻見那出班之人,正是新降未久的鄧艾。
他眼前頓時一亮,心中湧起了一絲驚喜。
要知道,鄧艾可是三國後期第一名将,用兵如神,智計百出,偷渡陰平一役的奇計,更是名垂千古。
鄧艾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他有妙計可破曲江關,焉能不令陶商興奮。
“士載有何良策,快說來聽聽。”陶商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鄧艾便走了出來,站在帳側所懸的巨幅地圖前,邊是比劃,邊用一會結巴,一會又流暢的言語,将自己的計策道了出來。
大帳中,這些大魏文武精英們,聽着鄧艾這條計策,一個個臉色漸漸欣喜興奮起來,目光中甚至是流露出了刮目相看之色。
鄧艾畢竟年少。
陶商雖然重視這個新降的少年,但魏軍這些文臣武将,當世豪傑們,卻并沒有見識過鄧艾的真正實力,不知他有幾斤幾兩,心存幾分輕慢。
今鄧艾洋洋灑灑一番獻計,雖然跟劉基一樣有點口吃,但計策之奇,卻足以震撼全場,令這一衆人傑皆無不爲之刮目相看。
就連劉基聽罷,也是不住的點頭,自語道:“此計可行,此計可行啊。”
陶商站在地圖前,凝望着山川地形許久,回看鄧艾,鄭重問道:“鄧士載,你可有足夠把握嗎?”
鄧艾正色道:“陛下,臣久居交州,對那一帶的地形再熟悉不過,臣敢以性命擔保,絕對可行。”
陶商微微點頭,目光向着劉基望去,尋求于他的意見。
劉基則向着他點了下頭,顯然也贊成鄧艾之計。
劉半仙都贊同,陶商更有何疑,當即一拂手,欣然道:“好,既然你有這個膽量,朕就給你一萬精兵,叫你去成就此不世之功。”
鄧艾精神大爲振動,萬沒有想到陶商竟會如此信任于他,想他才歸降未久,陶商不但用了他的獻計,竟然還敢把一萬将士的生死,都放在他的手中。
一時間,鄧艾胸中是心潮澎湃,不由燃起了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熱血。
他便毫無推辭,向着陶商深深拜下,慨然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此去就算拼上一條性命,也絕不會讓陛下失望。”
“好,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陶商滿意的一點頭,卻又想起什麽,便喝道:“時遷何在!”
大帳中,無人響應。
此時的時遷,自覺自己盜賊出身,身份卑微,天子能夠納他也就罷了,根本不可能重用于他。
故時遷雖然也在帳中參加軍議,但卻很識趣的縮在了角落之中,一聲不吭,低調到衆文武們,除了常遇春之外,竟沒有覺察到身邊多了一位同僚。
甚至,就連時遷自己也沒想到,陶商竟然會在這麽重要的時刻,竟然點到了他的名字。
所以,一時間時遷沒反應過來,還縮在那裏,而衆臣們也是四下張望,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天子叫的這個人是誰。
“陛下,你是不是記錯人啦,咱大家夥當中,可沒一個叫時遷的人啊。”侍立的尉遲恭,忍不住提醒道。
陶商不理他,再喝了一聲。
“時遷,陛下在點你的名呢,你還傻愣着做什麽!”常遇春倒是先回過神來,手伸出去隔着幾個人扯了時遷一把。
時遷這才猛然驚醒過來,慌忙想要出班參見。
隻是他縮在人堆後邊,前邊擋了一堆人,也沒人意味到他的存在,沒人打算給他讓開一條路。
時遷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索性施展起了輕身功夫,身如鬼魅般在人縫裏竄來竄去,幾下從人堆裏擠了出來。
“臣時遷在此。”竄到禦前的時遷,慌忙深深拜下。
這個時候,衆人才發現,天子竟然沒有叫錯人名,帳中竟然真有這麽個叫時遷的人,他們卻從來沒聽過,也沒見過。
一時間,衆人好奇驚異的目光,像聚光燈似的,齊刷刷的就射在了時遷的身上。
時遷也是習慣了在暗處行走,頭一次被這麽多人注目,還是在這種天子軍議的場合,自然是讓他如芒在背,感到極不自在。
“時遷,你不是一直想殺太平軍,爲你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嗎,朕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陶商的語氣中,卻透着深深的鼓勵。
時遷一聽到“報仇雪恨”四個字,所有的不自在立刻消散,情緒立刻變的激亢起來,忙道:“臣等的就是這一天,陛下有什麽吩咐盡管交待,隻要能殺太平軍,就是上刀山臣也不眨一下眼睛。”
“好,有這份決心就好!”陶商滿意的一點頭,指着鄧艾道:“鄧艾這一計,正是發揮你的特殊才華的時候,朕命你做鄧艾的副将,輔佐他成就大功。”
“臣遵旨,多謝陛下給臣這個機會,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時遷興奮的連連拜謝。
左右衆臣們,除了常遇春之外,神情皆是茫然好奇,皆是猜不出這個賊眉鼠眼的新人,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竟能讓天子把這麽重的擔子交給他。
“時不宜遲,你二人早做準備,今晚就出發吧。”陶商卻是一臉自信的表情,向着他們豪然一揮手。
鄧艾和時遷二人,雙雙再拜,慨然退下。
他二人方自離去告退,馬超就站了出來,質疑道:“陛下,鄧艾此計雖妙,但到底風險也頗大,這鄧艾如此年輕,臣隻怕未能擔此重任,況且他還新降未久,是不值得信任,還沒有經過考驗,還有那個時遷,賊眉鼠眼的,看起來也沒什麽過人之處,陛下将如此重擔交給此二人,臣說句實話,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此時項羽已稱自己有所領悟,需要專心修武,以向中期武聖的境界發起沖擊,故在臨湘之役時,陶商就已準他退出南征的行列,專心修煉。
這大帳中,擁有半步武聖實力的馬超,又統帥着西涼盾騎軍團,再加上他外戚的這一重身份,就讓他成了這帳中身份地位最高的武将。
故馬超提出的質疑,自然是頗有幾分份量,不少将領們也微微點頭,表示附合。
陶商卻淡淡一笑,意味深長道:“朕的識人之能,何時錯過,放心吧,你們就坐等着鄧艾和時遷二人創造奇迹吧。”
……
十天之後,南海郡(今廣東大部),四會城。
城頭上,大魏的戰旗已被高高的樹立成了城樓之上。
從城門到城内街道上,這座本就殘破的小城,再遭戰火荼毒,近一千名戰鬥力低下的太平軍聖兵,被殺了個幹幹淨淨,遍城皆是伏屍。
鄧艾立于城門上,看着自己一萬多名疲憊的将士們,興高采烈的進入城中,少年的臉上卻并沒有多少勝利的喜悅,依舊臉色肅重。
“傳令下去,叫将士們把城中所有能吃的東西,統統都搜刮起來,休息兩個時辰,天黑之前即刻出發。”鄧艾語氣肅然的下令道。
旁邊的時遷神色一動,便笑道:“我說鄧将軍啊,咱們連着在山裏走了十多天,好容易才翻過了五嶺,也其不意的奪下這麽座小城,好歹也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天,喘口氣,吃口熱飯,養足了精神再出發也不晚啊,你是不是太急了點。”
鄧艾的目光卻瞟向東南方向,語氣凝重道:“我們攻下了此城,就等于暴露了行蹤,相信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番禺城,你不知道,那番禺守将頗有幾分能耐,我就怕他早有準備,到時候我們攻城不下,就要誤了大事。”
翻越五嶺,奇襲番禺城,這就是鄧艾所獻的妙計。
曲江關乃南海郡北部門戶,而治所番禺(今廣州),則爲南海郡的核心所在,一郡的錢糧财富,都要由番禺城經由溱水北上,運往曲江關。
你曲江關不是堅不可摧麽,可就算是你再堅固,太平軍再狂勢,你那幾萬張嘴也得靠後方運來的糧草來養活。
鄧艾的獻計就是,率一支精兵輕軍而行,走崎岖山道繞過曲江關,深入敵後,出其不意的攻下番禺城。
若番禺一下,運往曲江關的糧草供應被斷,縱然關城再堅固,太平軍再狂熱,楊秀清再有能耐,也要不戰而潰。
而鄧艾久居南海郡,多年以來多次往返于桂陽和南海郡之間,爲了避過魏軍的通關檢查在,大部分時間都要走山路小道,對于五嶺間的地形,再熟悉不過。
對地形的熟悉,正是鄧艾敢獻上這偷渡五嶺之計的依仗所在。
隻是鄧艾此計的一處關鍵就在于,在翻越五嶺之後,想要進攻番禺城,就必須要經過這座四會小城,隻有攻破此城,才能直奔番禺。
而一旦攻打此城,鄧艾和他的奇襲之軍,勢必就會暴露了蹤迹,引起太平軍方面的覺察提防。
而那南海太守馬良,又是一個頗有能力之人,鄧艾就擔心他有所防備,加強了番禺城的軍務,到時候自己的計策就有破滅的危險。
要知道,他這一支兵馬可沒帶多少糧草,若是不能速破番禺城,糧草一斷,不等太平軍前來圍殺,他這一萬兵馬就要餓死在南海郡腹地。
所以,鄧艾才不敢有絲毫喘息,攻破四會城,不等休息就要直奔番禺城。
時遷也就是好奇一問而已,鄧艾作爲主将,所做出的決策,他當然不敢質疑,隻有依令執行。
于是,這一萬饑餓疲憊的奇襲之軍,隻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幾口飯,打了幾個瞌睡之後,便在鄧艾的催促下,再次起程。
“馬良,希望你最好沒有防備吧……”鄧艾暗暗的深了口氣,打馬揚鞭,策馬奔出了城門,身後大軍緊随而出。
目标,番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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