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便向尉遲恭示意一眼。
尉遲恭便上前,抓起地上的長劍,狠狠一劃,把曹昂的人頭割了下來,扔給了趙俨。
那血淋淋的人頭,突然間跌入懷中,趙俨吓了一大跳,慌亂間把人頭給滾落于地,忙不疊的趕緊又撿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抱在了懷裏,連大氣也不敢喘息一口。
“人頭都已拿到,還不快滾,想等朕收回成命嗎。”陶商沉聲喝道。
趙俨是吓到肝都快碎了,哪敢再有絲遲疑,趕緊是抱着曹昂的人頭,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大帳。
陶商接着又一拂手,左右才将曹昂那血淋淋的屍體,拖了出去。
皇帳,重新歸于了平靜,血腥的氣氛方才沉沉褪去。
陶商自飲一杯好酒,笑看向了旁邊的劉基,贊歎道:“你這道一石二鳥之計,不得不說,确實是一條妙計啊。”
劉基輕捋着胡須,笑而不語。
尉遲恭卻是一頭霧水,摸着腦殼道:“陛下,殺了曹昂這厮确實是解氣,可那什麽一石倆兒鳥之計又是啥名堂,我咋聽不懂哩。”
“笨蛋,這都看不懂嗎?”羅成笑罵了他一聲,“曹操在決戰之前見到曹昂人頭,精神必然遭受沉重一擊,無論他是憤怒還是痛苦,都會影響到他的判斷,這對我們來說,當然有利了。”
陶商微微點頭,贊賞羅成倒也有些慧眼了,看來這段時間智謀方面成長了許多。
“那這也隻是一隻鳥啊,那另一隻呢?”尉遲恭依舊是糊塗。
羅成便又道:“那馬雲祿是馬超的妹妹,眼下馬雲祿殺了曹操的兒子,曹操能不牽怒于馬超才怪,馬超不惶恐不安才怪,到時候他們君臣猜忌,離心離德,這不就是第二隻鳥了嘛。”
“原來是這兩隻鳥啊。”尉遲恭恍然大悟,朝着劉基豎起了拇指,“我說劉結巴啊,我呸,劉半仙,你這條一石倆兒鳥之計,還真是夠毒的啊,厲害,厲害啊……”
劉基隻能是搖頭苦笑,被尉遲恭這搞不清是誇還是損的話,搞的是啼笑皆非。
苦笑之後,劉基又向陶商一拱手:“陛下,這一石二鳥之計雖……雖成,隻是我軍遠道而……而來,将士疲備,敵軍卻是以逸待……待勞,明日這一戰,隻怕依舊艱……艱難啊。”
皇帳中,衆将們又都沉寂下來,彼此相望,眼神中皆有幾分顧慮。
他們都很清楚,己軍千裏追擊,再穿越百裏戈壁,飽受行軍和缺水的折磨,将士們的精神和身體,都已達到了疲憊的極點。
反觀秦軍方面,背靠敦煌,休整已有多久,以逸待勞,體力精神隻怕都要勝于己軍。
這種情況下,就算劉基的一石二鳥能夠成功,效果也不足扭轉不利的局面,這場決戰的勝負,還真是不好說。
“放心吧,朕自有破敵的妙計。”陶商卻絲毫沒有忌憚,言語之中信心百倍。
左右衆将們皆狐疑好奇,就連劉基一臉奇色,猜不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天下還能布下什麽妙招。
就在衆人猜測時,陶商已是一拂手,豪然令道:“明日一戰,關系着滅秦之役,能夠完美收官,爾等各自去安慰将士們,做好準備,明天就随朕與那曹操最後一戰!”
陶商決心豪烈,從容自信,諸将心中雖還存有疑惑,卻也爲陶商的自信所感染,慨然領命,紛紛退去。
衆人散盡,陶商走到帳,望着西沉戈壁的落日,鷹目之中,流轉着狂烈的殺機。
……
戈壁西沿,秦軍大營。
一萬四千餘名秦卒,統統都安營于此,這些人中包括雍州兵,隴西兵,涼州兵,羌兵,甚至還有幾百名定居敦煌的西域兵。
這些人,已經是曹操所能調動的全部兵力,他已沒有退路,唯有在這戈壁灘的邊緣,跟陶商決一死戰。
皇帳中。
曹操高坐于上,神情嚴肅,帳前衆将也都是神經緊繃,聽取着劉晔的最新情報。
“根據我最新情報,陶賊的一萬五千兵馬,以輕騎爲主,目下已于十五裏外安營,估計明日午後時分,就能夠走出戈壁,與我軍正面交鋒。”
“據斥侯觀察,魏軍在戈壁灘中受了不少苦,體力精力皆已大爲消耗,理應已是強弩之末。”
聽着劉晔的彙報,曹操微微點頭,肅然的表情中,漸漸燃起了絲絲希望。
帳前夏侯淵馬超等衆将們,一個個緊繃的神經也稍稍緩馳下來,仿佛看到了反敗爲勝的希望。
情報念罷,姜維出列,拱手道:“陛下,正如臣所料,陶賊追擊至此,兵馬體力消耗已極,而我軍卻以逸待勞,體力精神充沛旺盛,明日決戰,必可大破陶賊。”
法正也連連點頭,附合道:“伯約言之有理,陶賊太過自信,不顧士卒疲憊窮追而來,已到了強弩之末,又沒有攜帶暴雨連弩等奇兵利器,此戰,我軍必勝!”
大帳中,衆将鬥志激昂,一時間是熱血沸騰,信心培增。
曹操則哈哈一笑,贊許的看向姜維,“伯約啊,你真是上天賜給朕的福星,此戰若是功成,則你就是我大秦興複第一功臣。”
得到曹操這等盛贊,姜維年輕的臉上流過幾分得意,卻又不敢太過自恃,拱手道:“臣隻是略施小計而已,此戰若勝,還是因陛下乃天命所在。”
曹操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正當氣氛輕松熱烈時,帳外禦林卒卻匆匆來報,言是街亭一役被俘的趙俨,竟然回來了。
曹操一怔,卻也沒有多想,便叫傳令趙俨入帳。
片刻後,趙俨手拿着一個包袱,羞愧的步入了大帳中,撲嗵就跪倒在了曹操跟前,泣聲道:“罪臣趙俨,拜見陛下。”
看到趙俨,曹操不由就想起了夏侯惇之死,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當此國破,治下臣子們望風降魏的時候,趙俨竟然還能歸來,這多少讓曹操還是有幾分欣慰,便是壓住了怒火。
“趙俨,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曹操盤問道。
“禀陛下,臣不是逃出來的,是那陶賊主動放臣歸來,讓臣給陛下帶個話。”趙俨不敢撒謊,如實答道。
帶話?
曹操臉上頓起疑色,左右衆臣們,皆也狐疑起來。
曹操便沉聲問道:“陶賊叫你給朕帶什麽話,莫不成到了這個地步,那小子還可笑的想要朕降他吧。”
“那倒不是。”趙俨搖了搖頭,吞吞吐吐道:“陶賊讓臣轉告陛下,明日一戰,陛下會跟太子殿下一樣的……的……的下場。”
太子殿下的下場?
曹操身形微微一震,蓦然間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喝問道:“昂兒怎麽了,那陶賊把昂兒怎麽了?”
“太子殿下他……他……”趙俨幾番欲言又止,遲遲不敢開口。
曹操就火了,拍案喝斥道:“昂兒他到底怎麽了,休要再吞吞吐吐,快說!”
趙俨知道無論如何是藏不下去的,始終要說明真相,隻得輕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将那包袱解開,雙手顫巍巍的捧起,将其中之物呈現在了曹操眼前。
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是曹昂的人頭!
刹那間,曹操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表情凝固在了驚駭悲憤的瞬間。
左右夏侯淵、馬超等衆臣子們,也無不是嘩然驚變,一個個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曹操跟陶商是死敵,他也很清楚陶商的風格,對于敵人有多麽的殘酷,多少諸侯都死在了陶商的屠刀之下。
所以,當曹昂被俘之時,曹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也許什麽時候就會收到曹昂被殺的噩報。
曹操卻萬沒有想到,陶商會在最後決戰之前殺了曹昂,而且還把首級送到了他面前。
這一刻,曹操心頭如同被千百柄刀子在割,痛到撕心裂肺,無盡的怒火熊熊狂燃,幾乎就将他的胸腔都要撐破。
“陶賊——陶賊——”
曹操緊握着拳頭,咬牙切齒,幾乎把牙齒都咬出了血,臉上青筋抽湧到幾乎都要崩裂出來。
他卻又知道,陶商這麽做,是故意要刺激他,能把他當場氣死自然是最好,就算氣不死,也把他氣到因怒行事,自亂了章法。
深吸過幾口氣,強行壓制住欲噴的怒血,曹操咬着牙,緩緩道:“昂兒是怎麽死的?”
“太子……太子他是被馬雲祿所殺。”趙俨顫聲道。
此言一出,曹操臉色立變,左右秦國衆臣們,無不是爲之色變,一雙雙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射向了馬超。
馬超更是駭然變色,急向趙俨吼道:“你胡說,我小妹怎麽可能殺害太子,你胡說八道!”
趙俨無奈,隻得将陶商如何要二選一殺他們當中一人,如何叫他二人比武決生死,曹昂又是如何被馬雲祿所殺的經過,詳細的道了出來。
末了,趙俨又正色道:“臣所說句句屬實,臣敢有項上人頭擔憂,絕無半點說謊,請陛下明鑒。”
趙俨乃曹操的親信臣子,他都以人頭擔保了,還有什麽理由懷疑。
何況,曹操也深知陶商手段狠辣之處,絲毫不遜于己,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曹操緩緩擡起頭來,沉痛的目光看向了馬超,分明流露着絲絲怨意。
其餘許褚等文武,也皆看向了馬超,目光中既有埋怨,又有歎惜。
夏侯淵更是怒不可遏,幾步上将扯住了馬超,怒吼道:“好你個馬超,陛下何曾虧待了你們馬家,你妹妹竟敢忘恩負義,殺害太子,你馬家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