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騎那擲出的矛槍,實在是太過鋒利,在這種相距不足十步的距離上射來,魏軍的大盾和铠甲,根本無法抵禦,輕輕松松的就被紮穿。
甚至,那力道未消的矛鋒,竟然能将第二個人都刺穿!
而且,這種矛槍的直徑,遠粗于普通的箭矢,魏軍一旦被射中,就不是受傷那麽簡單,直接就喪失了戰鬥力。
威力恐怖也就罷了,關鍵是敵騎發動的距離也極近,這樣近的距離之下,矛槍擲出的準确率更是高到了驚人的地步,幾乎是矛無虛發。
頃刻間,一輪矛槍射過,魏軍便有近一千五百餘名士卒,被紮成了肉串。
那些被紮中的士卒,可謂是慘烈之極,大多數都當場喪命,那些僥幸沒死的士卒,不是被紮穿了腸子,就是被紮穿了肩膀,三三兩兩的被穿在一起,釘在地上,死又死不了,動又動彈不得,慘烈之極。
面對着秦軍輕騎,這投擲矛槍的奇特攻擊方式,看着己軍瞬間鑿受如此大的殺傷,主将英布整個人都驚呆了。
“怎麽回事,秦軍這是什麽攻擊方式,這也太……”驚愕的英布,一時間竟失去了分寸,不知該如何應對。
連主将英布尚且震撼如此,其餘魏軍将士們,無不是錯愕驚變,完全被敵軍這聞所未聞的攻擊方式給打懵了。
尤其是前排的槍盾手們,眼看着自己的同袍,被矛槍射穿,死的那樣的慘烈,無不爲之心驚膽戰。
中軍處,陶商将這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驚奇,反而是浮現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
“張儀的情報果然沒有錯,馬家鐵騎的進攻方式,确實與其他的西涼鐵騎大不相同,幸虧朕早有準備,否則今日一戰,後果不堪設想啊……”陶商微微點頭,喃喃感慨道。
霍去病卻策馬而來,拱手叫道:“陛下,馬超騎兵的攻擊方式,實在是太過意外,我軍根本沒辦法克制,再拖下去形勢就危急了,還是即刻撤回津渡大營爲妙。”
陶商卻不爲所動,反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朕沒辦法克制馬超的騎兵。”
霍去病神色一震,蓦然間想起,先前天子曾經說過,他早已有擊破馬超軍團的妙計,所以才敢出營迎戰。
可是,馬超軍團有龜甲陣掩護,可以從容接近己軍,再以槍矛投鄭,破解己軍的大盾陣,強大的攻擊力和堅實的防禦力,簡直結合到了完美的境界,霍去病實在想不通,能有什麽辦法來克制。
就在霍去病狐疑不解之時,陶商卻戰刀一揮,冷笑着喝道:“傳令全軍,向蒲坂津方向後撤,該是到引魚上鈎的時候了。”
霍去病又是一怔,便想剛才天子的意思還是要繼續戰下去,轉眼間卻又說要撤,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霍去病心中雖疑,卻不敢不從令,忙将陶商的号令傳達了下去。
魏軍中軍處,鳴金聲一時大作,撤退的令旗也搖動如風,“魏”字皇旗掉轉方向,向着蒲坂津方向撤去。
皇旗一走,意味着天子已走,無論是步軍的英布,還是騎兵的羅成等将,皆是心懷着不甘,忙掉頭而去。
左右兩翼,一萬騎兵當先而撤。
前軍處,英布也下令将士們繼續高舉大盾,開始向後移動撤退,以免形成潰敗之勢。
五百步之外,馬超看到魏軍敗退,不禁放聲狂笑起來,極盡的自信,餘下萬餘西涼鐵騎,也是振臂狂呼,興奮到爆。
“怎樣,嚴将軍,你現在還覺的,本将不是陶賊的對手嗎?”狂笑的馬超,斜眼瞟了嚴顔一眼,毫不掩飾他的志得意滿。
而此時的嚴顔,早已驚到目瞪口呆,完全被馬超軍團那龜甲陣,結合矛槍騎兵的神奇打法給看懵了。
直到魏軍敗退,直到馬超得意的諷刺之時,嚴顔卻才從驚異之中清醒過來,盡管他不爽馬超的諷刺,但陶商敗退帶給的欣喜,已足夠抵消他心中的不痛快。
幹咳過一聲,嚴顔不情願的拱手歎道:“老夫今天算是開眼了,沒想到馬将軍的騎兵戰法,竟與當世所有戰法都大不相同,簡直是陶賊的克星,老夫算是服了,老夫收回方才的擔憂。”
嚴顔都低頭服氣了,馬超是更加得意,狂笑道:“早知陶賊這般不堪一擊,本将早就向陛下請戰了,也用不着白白送了五萬羌人的性命,陶賊,你縱橫天下,自诩無敵,現在,終于碰上了我這個克星了吧,哈哈——”
狂笑聲嘎然而止,馬超銀槍在手,向着敗退的魏軍一指,大喝道:“傳令全軍,給我追擊魏賊,揚我馬家鐵騎之威的時候到了,給我殺!”
嗵嗵嗵——
秦軍陣中,總攻的戰鼓聲,如雷驚起,遍傳雪野。
中軍一萬餘西涼鐵騎,追随着馬超,如潮水般狂湧而出,嚴顔和許褚兩員大将,也呼嘯殺出。
前軍處的龐德,也一聲令下,收回了矛槍兵,一萬鐵騎軍團,加速向着敗退的魏軍追去。
總計兩萬西涼鐵騎,此時已全線壓向,掀起漫空雪塵,天崩地裂般向着魏軍輾壓而去。
秦軍的目标隻有一個,殺盡兩萬魏軍步騎,一鼓作氣奪回蒲坂津,如果運氣再好點的話,可以直斬魏主陶商,立下不世奇功。
敵軍在窮追,魏軍在一路敗退,陶商在撤退之時,卻時刻回頭密切關注着敵軍的情況。
眼見馬超傾軍追擊,陶商當即傳下号令,全軍放棄結陣而退,發足狂奔便是。
旨意傳下,騎兵們開始加速狂奔,本是舉着盾牌,倒退着穩步後退的士卒,也紛紛掉轉了方向,埋頭向着北面狂奔。
很快,兩萬魏軍就演變成了崩潰之勢,在雪原上奪路而逃。
魏軍的潰散之勢,更加激發了馬超的狂妄,下令全軍死命追擊,定要搶在魏軍撤入蒲坂津大營前,将魏軍一舉輾殺。
轉眼,敵軍追出三四裏地,眼看着身後的秦軍就要追上步軍。
這時,陶商舉目向着北面望去,搜尋着那支他預先埋伏下的軍團。
片刻後,他的視野中出現了那支兩千人的步兵軍團,列陣于雪野之上,巍然不動,象是一堵黑色的高牆。
“馬超,收下朕給你準備的這份大禮吧……”
陶商臉上揚起冷絕的詭笑,手中大刀一揚,喝道:“全軍,繞過前方軍陣,從兩翼撤往後方,給朕重新結陣。”
号令傳下,奔騰的将士們紛紛從那道兩千人的軍陣兩側走過,開始于陣後重新聚集。
霍去病等衆将們,看着這支突兀出現的軍陣,心中頓生狐疑,想猜不透陶商是何用意。
“這支軍陣,難道就是陛下暗中布下的破敵之策嗎,可是這區區兩千人又能管什麽用,就算是用暴雨連弩,也依舊破不了西涼鐵騎的龜甲大盾陣啊……”
霍去病心懷着狐疑,勒住了戰馬,回身喝斥敗潰的将士們,重新結陣。
兩萬敗軍開始倉促結陣,還來不及重新組織起來時,南面方向,兩萬西涼鐵騎就已經追擊。
而站在他們前邊,爲他們阻擋敵騎沖擊的,僅僅是一支兩千人的步兵軍團而已。
那支孤零零的軍陣,就那麽橫在大道,顯的悲壯無比,讓所有人腦海裏都浮現出一個字:
螳臂當車。
就在衆将士們心存不安時,迎面方向,兩萬西涼鐵騎已如鋼鐵洪流般,洶湧逼至。
那兩萬敵騎,雖在追擊當中,也是盾不離手,挾着漫天雪塵追了上來。
一面“馬”字将旗,傲然飛舞,彰顯着馬超的得意。
衆軍中,馬超策馬狂奔,身上銀甲反射着耀眼寒光,一身的肅殺威猛之氣。
他那雙雄目中,獵獵的殺機在狂燒,仿佛已經在看到,一場大勝正在向他招手。
“今日一戰後,我将陶賊趕出蒲坂津,等于是挽救了大秦國于危亡之中,從此以後,我馬家在朝中的地位,誰還能動搖得了,哈哈……”
馬超是越想越得意,禁不住放聲狂笑起來。
就在馬超狂笑時,蓦然擡頭,就瞧見迎面方向,魏軍竟然停止了逃跑,開始重新結陣,似乎想反身再戰。
而且,魏軍前方,還立着一道兩千餘人的大陣,好似打算以這座小陣,來阻擋自己的鐵騎輾壓。
“怎麽,陶賊難道還不服氣,還想跟我再戰不成……”
馬超雄傲的臉上,掠起了一絲異色,緊接着就不屑之色狂燃,冷哼道:“陶賊,你不服氣又如何,我龜甲鐵騎加上矛槍輕騎,天下莫人能敵,你敢回身再戰,正好讓我大殺一場,殺你個片甲不留!”
不屑之下,馬超沒有絲毫忌憚,隻令大軍稍稍放慢了速度,再度龜甲之陣,向着魏軍輾逼而上。
轉眼間,那兩萬餘人的鐵騎軍團,就如同一隻隻外殼堅硬的鋼鐵巨獸,逼近至魏軍三百步的範圍。
此刻,大部的魏軍依舊結陣未成,隻能依靠那座兩千人的小陣,來阻擋敵騎。
這些精銳的大魏将士們,不免心中都有些慌張不安,望向敵軍的眼神中,已閃爍起懼意。
唯有他們的天子陶商,卻沉穩如山,懷抱長刀,以種玩味的諷刺笑容,笑看敵騎逼近。
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忌憚,唯有無盡的自信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