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裏吉率領着四萬鐵騎,狂湧而出,他要借着騎兵的優勢,一舉沖破魏軍薄弱的左翼。
四萬鐵騎奔騰,踏地之聲是震天動地,幾乎将天都要捅個窟窿一般。
從天空中俯看下去,漫卷的鐵騎狂潮,如鋪地的黑壓一般,卷起無盡的狂塵,轟然湧出。
四萬鐵騎沖鋒,這是何等恐怖的場面,即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魏軍将士,看到這等可怕的畫面,也不由捏了一把汗,下意識的就神經緊繃了起來。
甚至,部分新加入大魏軍團未久的新兵們,更是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即使是陶商,心頭也爲之微微震動。
這是繼當年對戰八萬燕國鐵騎後,陶商所面對的最大規劃模的騎兵沖鋒了,其恐怖龐大的景象,絲毫不恥于當年的戰象軍團沖鋒。
隻輕吸一口氣,陶商就壓制诠了那一絲震動,英武的臉上,始終是淡然自若,從容不迫的自信。
片刻間,前方敵軍的鐵騎狂潮,已沖至了左翼三百步之内,挾起的狂塵幾乎将天空遮住。
左翼處,乃是白起所率的五萬多步軍,多以刀盾手爲主,人數雖多于敵軍一萬,但面臨的卻是四萬鐵騎。
五萬步軍抵抗四萬鐵騎的沖擊,難度何其之大,若非有強弓硬弩,根本無法阻擋。
即使有強弓硬弩,也未必能夠擋的住,畢竟,騎兵的沖鋒速度實在是太快,任何的強弓硬弩,哪怕是神射營和破軍營的利箭,臨陣也不過三發,根本無法阻擋。
軍陣中,白起殺戾的目光,沒有一絲畏懼,戰刀在手,傲立不動,鎮壓着左右将士。
五萬魏軍将士們,面對着狂湧而來的敵騎之潮,神經雖已緊繃到了極點,卻沒有半點退縮之心。
即使沒有白起這樣的統帥鎮壓,身爲大魏将士,他們也絕不會臨陣而逃!
潮水般的鐵騎之流中,徹裏吉的臉上,卻燃起了得意的冷笑,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了魏軍被他輾到人仰馬翻的地步,仿佛看到,陶商被他親手宰殺的畫面。
“隻要勝了這一仗,我就能娶了秦帝的女兒,還能要回自己的兒子,那個時候……”
徹裏吉是越想越得意,禁不住放聲狂笑起來,将胯下戰馬抽打的更猛。
一百七十步!
轉眼間,羌軍鐵騎已沖至了一百七十餘的範圍,這個距離,早已進入到了魏軍弓弩的射程。
可反常的卻是,魏軍卻仍然沒有發動箭射,依舊任由敵騎沖近。
看到這一幕,曹操神色微微一動,心中忽然間湧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喃喃道:“以陶賊的用兵之能,這個距離應該早發動箭射了,爲何卻一箭不發,這個陶賊,莫非他真的又有什麽詭計不成……”
就在曹操狐疑之時,裏許之前,皇旗下的陶商,嘴角已揚起了一抹冷絕諷刺的詭笑。
那種詭笑中,流轉着一種魚已上鈎的得意。
眼見敵騎已沖至一百五十步距離,陶商再無猶豫,手中戰刀一揚,大喝道:“搖動令旗,給李廣發出信号,該是他亮相的時候了。”
皇令下達,中軍那面巨大的赤色皇族,如此旋轉搖動,向着早已就位的李廣所部,發出了号令。
李廣瞧見信号,亦沒有一絲猶豫,大喝一聲:“盾兵,開陣!”
号令傳下,前排的萬餘刀盾手,即刻側身,讓出了一條空隙。
“連弩手,就位!”李廣跟着又是一聲大喝。
身後,近五千餘名弩士,手端着一張張奇形怪狀的弩機,飛快的從縫隙中穿出,在盾兵之前,結成了三列弩陣。
看到這畫面,白起臉色一變,暗忖:“原來陛下的破敵妙計,竟然是五千弩兵而已,這五千弩兵怎麽可能擋得住敵騎沖擊,就算是破軍營來了也擋不住,陛下到底……”
白起不敢再想下扶持,敵騎已逼近,他已做好了李廣的弩兵被垮之後,用他的步兵去抵擋敵騎的沖擊。
陶商的身邊,樊哙見到這陣勢,也吓的臉色驚變,顫聲叫道:“陛下啊,我還當你是啥奇兵呢,原來就是五千弩兵啊,你這玩笑也開的太大了點吧。”
陶商卻淡淡一笑,刀鋒一指,“朕是不是在開玩笑,馬上就見分曉,好好看大戲吧。”
樊哙是一臉的茫然,一臉的擔憂,完全是蒙了的樣子,隻能捏着一把汗,戰戰兢兢的向着左翼看去。
左翼處,敵騎飛奔如風,轉眼已逼近了七十餘步的範圍。
看到眼前魏軍突然變陣,徹裏吉本來還臉色一變,擔心魏國突然間使出了什麽變招。
但當徹裏吉看到,魏軍所謂的“變招”,僅僅隻是幾千弩兵之後,徹裏喜就笑了。
“區區幾千弩兵,不等射一輪我就能沖到跟前,能擋住我的鐵騎才怪,那秦帝總是說這陶商用兵如神,我看也不過如此……”
徹裏吉臉上的嘲諷之色更烈,狂笑大叫道:“大羌的将士們,跟着我沖啊,殺光愚蠢的中原狗,給我殺——”
“殺——”
四萬羌軍騎士如野獸般放聲咆哮,震天的獸吼聲,幾乎将馬蹄聲都淹沒。
五十步!
震天的獸嘯聲中,敵騎已沖至五十步的距離。
這個距離,隻夠魏軍弩手放一箭的時間,下一箭還不及上弦之時,敵軍鐵騎就要迎面撞上。
然後,就将是無情的輾壓。
李廣的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佩劍一揮,大喝道:“第一排連弩手,放箭!”
号令下達,青色的令旗,立刻高高舉起。
第一排近一千五百餘名弩手,即刻端起手中的奇狀弩機,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機括。
嗚嗚嗚——
千鳥嗡鳴之時,驟然沖天而起,連綿百步的距離上,立時寒光爆張如潮,交織成一般密集如牆的光網,向着敵騎輾射而出。
一萬多支利箭,竟然在一瞬間同時射出!
萬支利箭結成的天羅地網,呼嘯的掃出,其密集程已達到了無處可避的地步,瞬間便将正面的五百餘名敵騎射翻于地。
慘叫聲沖天而起,洶湧的敵騎,立時是人仰馬翻。
“一排退後,二排上前!”李廣又是一聲厲喝。
赤色的令旗即刻舉起,第一排弩手忙是退兵,第二排弩士則補到了前端,第三排則随後跟上。
伴随着一聲令下,又是一萬多支利箭射出,前排弩士射罷,即刻轉到最後一排,後面一排的弩士立刻跟上,拉連放箭。
短短不到二十秒的時間裏,三排弩士輪番連射,竟是一口氣射出了十萬支利箭。
如此狹窄的範圍内,如此短的時間裏,魏軍弩士射出十萬支利箭,這速度,這密度,簡直已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等恐怖的打擊之下,迎面而來的敵騎,根本來不及反應,頃刻間就被射殺了近七千餘騎。
整個戰場上,鮮血四濺,血肉橫飛,數不清的戰馬翻倒于地,數不清的士卒被釘死在地面上,屍橫遍野,慘烈之極。
白起麾下的幾萬将士,這一刻統統都看呆了。
他們原已準備好了應對敵騎沖擊,抱起了必死的決心,卻萬萬沒有想到,神射營的兄弟們一頓亂射,竟然就把敵騎射成了人仰馬翻的地步。
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全軍上下,都被那神奇的弩箭,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完全想不通,區區一張弩機,如何能發出這等密集的箭矢。
不光是白起所部,全軍将士,但凡目睹了那驚人畫面的魏國将士們,統統都陷入了驚異之中。
“陛下,那弩機……那弩機是什麽玩意啊?怎麽這麽厲害,簡直神啦——”樊哙撓着後腦勺,驚愕的吱唔道,連話都已經顫抖到快要說不清楚。
左右衆将們,包括智謀無雙的張良在内,一個個都以驚喜愕然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陶商,等着他們的天子作答。
陶商卻橫刀而立,英武的臉龐上,流轉着釋然和自信的冷笑,欣賞着左翼敵騎被摧毀的盛況。
面對衆文武的驚異,陶商隻淡淡一笑,“朕不是早已說過,朕自有破羌胡的妙計,爾等有什麽好驚訝的。”
“臣等确是知道陛下有妙計,卻沒想到,陛下的妙計,竟是那奇特的弩機,那弩機實在是太……”張良連手中的羽扇也忘了搖了,滿眼都是歎服。
陶商卻一揮手,向荊轲使了個眼色,荊轲便從馬後面,将一張早已帶在身邊,卻被布蒙着的那種神奇弩機奉了上來。
陶商接過手裏,又扔向了張良,笑道:“看吧,這就是你們眼中的神奇弩機,朕給它起名叫暴雨連弩。”
暴雨連弩!
聽到這個聞所未聞的新奇名字,左右文武大臣們,個個都驚奇不已。
“一弩十發,箭如暴雨,暴雨連弩确實恰如其名,隻是這暴雨連弩如此神奇,不知是何人所造?”張良看着手中連弩,驚奇問道。
陶商淡淡笑道:“這暴雨連弩,乃是朕靈機一動,令英妃發明,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在秘密打造,朕倒是沒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場。”
此言一出,左右張良樊哙等衆臣們,更是震動驚歎,望向陶商的目光,更加敬歎無比,那眼神如同在看神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