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清楚,曹操是個狠辣的角色,自己逃往秦國之後,所有的部将所有的臣下,都将被曹操搶走,自己也将就此被曹操軟禁起來,成爲一個有名無實的所謂蜀王。
甚至,曹操還會視他爲威脅,在某個不爲人知的夜晚,将他悄悄的毒死,将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抹除。
“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勾踐是仰天長歎,悲憤之極。
左右,無論是秦軍還是蜀軍,都沒有人同情他,李嚴、張松、王平等臣下們,紛紛棄他而去,先行逃走。
到最後,他的身邊,隻餘下了張任和法正二人,一個自己最信任的武将,一個則是最親信的謀臣。
“大王,大勢已去,我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法正緊凝着眉頭,沉歎着勸說道。
“走?”勾踐回過頭來,痛苦的望着他,苦着臉問道:“法孝直,你告訴本王,本王這一走,還有希望再殺回來嗎?”
法正又長歎了一聲,一言不發。
沉默,代表着默認,也就是說,連法正也認爲,他複國的希望就此破滅。
“那本王爲什麽要走,難道,你想讓本王一輩子寄曹操籬下,忍辱偷生,直到曹操也爲陶賊所滅,本王最後還是要屈辱的死在陶賊的刀下嗎?”勾踐悲憤的質問道。
法正身形一震,一時語滞,不知該怎麽說。
張任卻苦勸道:“大王,隻要活着,就還有一絲希望,要是今日大王死在了這裏,那才一切都完了。”
勾踐無動于衷。
張任隻好又勸道:“當年勾踐卧薪嘗膽,終成霸業,大王乃一代枭雄,就算暫時寄曹操籬下,忍辱偷生又如何,以大王的實力,何愁不能重複勾踐的奇迹。”
“勾踐、勾踐……”
他默念着這個古人的名字,心裏忽然産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覺的自己對這個名字,是那麽的熟悉,就好像,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前世一般。
“忍辱偷生麽……”勾踐喃喃自語,眼中那種決然已是動搖,仿佛又燃起了某種信念。
便在這時,前方處,魏軍已滾滾而至,前鋒距他們已不足三十餘步。
這時,法正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一拱手,無奈道:“大王,正也算盡心竭力,抱了大王的知遇之恩,恕正還有宏圖遠志在身,不能陪大王共存亡了,大王保重。”
說罷,法正一扭頭,頭也不回的就撥馬而去。
最後時刻,生死之時,法正還是選擇了抛棄他,獨自先逃而去。
“法正,你——”
勾踐心頭一陣絞痛,精神瞬間受到重創,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最信任的謀臣,竟然會在這生死時刻,選擇抛棄了他。
直到此時,他才恍然明白,他在法正眼裏,隻不過是實現宏圖遠志的一個工具而已,一旦失去了用處,法正便會毫不猶豫的抛棄,再去尋找另一個“工具”。
悲憤的勾踐,氣到要吐血,悲憤大叫道:“法正啊,法正,枉本王那麽信任你,你竟然敢……”
“大王啊,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敵人馬上就要殺近,再不走就完了。”張任一聲怒吼,打斷了勾踐的悲怨。
勾踐蓦然被喝醒,擡頭看去,魏軍前鋒已沖至了二十餘步,倒輾着他的士卒,望風而逃。
隻猶豫了幾秒鍾,勾踐心中求生的信念,還是戰勝了赴死的決心,一咬牙,撥馬轉身就要逃。
張任也暗松了一口氣,趕緊也撥馬回身,護着勾踐向北逃去。
就在他們剛逃出十餘步時,身後方向,殺到的李廣,那一雙鷹目,已是鎖定了勾踐所在。
“劉璋,你跑不了了。”李廣沒有一絲遲疑,彎弓搭箭,奔行之中,瞄準了近三十步外的勾踐。
幾秒鍾後,李廣指尖一松,那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去,直奔後背射去。
勾踐武道不濟,根本就沒有覺察到,背後有冷箭來襲,而李廣有神射絕技,這一箭力道何其之猛,速度何其之快,就連張任也是在箭矢将近時,才蓦然感知道。
“大王小心!”張任大吼一聲,急是揮刀斬向襲來之箭,企圖救下勾踐。
他還是晚了一步。
那如風的利箭,從他的刀鋒底下電閃而過,隻是被他的刀鋒,刮到了尾部羽翼,稍稍改變了路線,依舊直奔勾踐而去。
噗!
一聲慘叫,一道鮮血飛上半空,李廣那偏了咫尺之箭,狠狠的射中了勾踐的右背。
勾踐本就屁股上有傷,馬背上坐的不太穩,這麽冷不丁給利箭射中,瞬間痛到他頭目暈眩,失去了平衡,一聲慘叫便從馬背上墜了下去。
“大王——”張任一聲驚叫,吓到臉色大變,急欲撥馬轉身,回頭來救勾踐。
就在他剛剛轉身時,大股的魏軍已沖将上來,将勾踐綁起生擒活捉。
緊接着,一員金甲魏将,手執霸王金槍,從李廣身邊如風而過,向着他直撲而來,口中如驚雷般狂喝道:“張任狗賊,項羽在此,留下狗頭!”
霸王項羽殺到。
張任心中殘存的戰意,頃刻間被項羽的殺到,輕松給擊碎。
他很清楚項羽武道有多強,自己絕非是對手,若強行一戰,隻有死路一條。
況且,劉璋墜馬,已被魏軍活捉,别說自己戰不下項羽,就算是能擊敗項羽,也絕對救不回劉璋。
大勢已去,哪怕是遠古的戰神蚩尤再生,恐怕也沒辦法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将劉璋救去。
“大王啊,張任已經盡力了,可惜天不佑我大蜀啊!今日我若戰死在這裏,将來誰爲你報仇,不是我張任苟且偷生,我要活下去,我要爲你報仇,爲咱們大蜀國報仇……”
張任在轉瞬之間,心頭經曆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最終還是成功的說服了自己,恨恨一咬牙,撥馬轉身,狂逃而去。
“張任,爲什麽連你也抛棄我,爲什麽……”被按在地上的勾踐,望着狂逃而去的張任,悲憤怨恨的大叫。
左右魏軍将士,卻将負傷的勾踐,無情的拖走。
殺戮依舊在繼續。
張任等蜀将們樹倒猢狲散,隻能夾雜在秦軍敗兵之中,一路潰散。
大魏的王旗,卻引領着十萬魏軍,一路輾殺,一直追到了秦營一線。
敗歸的曹操趕到大營,發現營中糧草果然已燒盡,曹休正與韓信華雄所率的奇襲之兵,在營中進行混戰。
曹操連大營也不敢奪回,直接繞營而過,向着斜谷口方向逃去,同時下令給曹休放棄大營,與大軍一起逃跑。
曹操前腳剛走,陶商後腳就率大軍殺至,奪取敵營之後,即刻統領大軍,向着斜谷追擊。
陶商也知道,這一戰自己想殺了曹操是不太現實的,他的目标隻是盡可能的重創曹操,讓他滾回關中去舔食傷口。
驚魂落魄的曹操,一路逃往了斜谷之中,而谷道難行,曹操不得不放棄了半數以上的戰馬,丢棄了裝備,甚至是兵器,輕裝狂逃。
在付出了近萬人的死傷,丢棄了萬匹戰馬之後,曹操才狼狽不堪的将魏軍追兵甩開。
已成驚弓之鳥的曹操,又下令将棧道燒絕,連喘息一口的時間都沒有,星夜兼程的奔谷道中狂奔,向着關中逃去。
陶商看到秦軍大部已逃遠,棧道也被燒毀,谷中到處是秦軍丢棄的裝備和戰馬,這些東西也堵塞了道路,遲滞了魏軍追擊,他遂是下令停止追擊,大軍收兵還往漢中。
這一役,陶商可謂是大勝,至此,整個益州都被他徹底的并入大魏版圖。
益州已得,曹操也被趕出漢中,殺傷敵軍萬餘不說,還繳獲了近馬匹涼州健馬,以及數不清的兵器旗鼓,這場伐蜀之役,實可謂是完美收場。
得勝的陶商,則率領着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還往漢中,陶商打算先往漢中治所南鄭暫歇幾日,好好慶祝一場,待撫定了人心之後,再起程還邺京。
當日傍晚,陶商踏着遍地的伏屍,先抵達了陽平關東的秦軍大營。
那時,糧營的大火已經熄滅,一面面秦軍王旗已被踐踏在腳下,大魏的戰旗在四面飄揚。
陶商一入大營,便召見了韓信,盛贊了他奇襲之功。
先是偷渡陰平,又是定軍山奇襲,接着又是火燒秦營,三場奇襲之功,奠定了陶商攻下漢中。
可以說,韓信乃是陶商平定漢中的第一功臣。
鑒于韓信的奇功,陶商賞罰分明,當場就封他爲征西将軍,食邑五千戶。
“征西”官号,也寓意着在将來讨滅西秦的戰争中,陶商依舊要重用韓信,對他寄于了厚望。
韓信對陶商的封賞,自然也是感激興奮不已,當即拜倒于地,表示對陶商的感恩戴德,願舍身赴死,以報陶商的知遇之恩。
撫慰過韓信之後,陶商将其餘諸将,也皆撫慰獎賞了一番,唯有李廣卻姗姗來遲,最後一個步入王帳。
“老李啊,你可來的夠遲的,今晚酒宴,你要先罰酒三杯不可。”陶商笑道。
李廣作爲最早召喚的大将之一,也算是陶商的元老功臣之了,陶商一句“老李”,也體現着自己對這位元老功臣的親近。
李廣一拱手,淡淡道:“大王,臣之所以來遲,是因爲要帶一件禮物給大王,路上耽擱了。”
“大禮?什麽大禮?”陶商頓起了興趣。
李廣便一拍手,喝令部下,将那五花大綁之人,拖入了大帳,扔在了陶商跟前。
“這人就是劉璋,他就是臣獻給大王的禮物。”李廣指着地上那人,得意的說道。
劉璋麽……
望着地上那灰頭土臉,渾身是血的男人,陶商笑了,笑的意味深長的,心中暗想:“勾踐,你這個被我随機召喚出來,卻跟我作對的英魂,終于跪到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