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雖處下遊,但無論從兵力數量,戰船數量,還是戰船的質量上,都要占據着上風。
不過,戰争的勝負,卻并非這樣簡單就能決定。
吳人雖擁有強大的樓船,在戰艦性能上占據着優勢,可惜,他們所面對的對手,卻是馬援這樣的不世将領。
光從指揮水戰作戰能力上,馬援的實力就可與孫策相比,經曆過大小數戰,他對吳人的水戰戰術,可以說已是了如指掌,憑借着出色的指術,以個人能力補彌了實力上的差距。
不光是能力,此刻馬援更是抱着揚名天下之心,立功心切,自信百倍,玩命的跟吳軍血戰,士氣上也壓過了吳軍。
兩軍混戰,不分勝負。
吳軍中軍處,觀戰的孫策,傲臉的臉上,陰怒之火正熊熊燃起。
目光中,江上混戰已持續了半個時辰,順流漂下的屍體,将江面染紅,兩軍死傷的士卒,竟是相差無幾。
孫策很惱火,他原指望着淩統,能夠先行擊敗馬援,但照這種情況看來,隻靠一個淩統,是無法拿下馬援了。
惱火心急之下,孫策手中大槍一揚,喝道:“發出本王诏令,命周泰也率所部壓上去,合擊馬援狗賊!”
見得孫策開始急躁,龐統忙是提醒道:“大王,陶賊的水軍也未全部投入戰鬥,咱們要沉住氣才是,不可太過着急。”
“陶賊詭詐的很,本王不給他點壓力,怎麽能把他的全部艦隊都誘出來,本王就是要逼到他别無選擇。”孫策冷冷一哼,否決了龐統的提醒。
孫策的用意也不無道理,倘若陶商見形勢不妙,率餘軍撤去,那此番決戰,孫策就依舊不能殲滅陶商的水軍主力。
不能全殲陶商水軍,他就要繼續去攻打陶商的柴桑水營,這樣一來,這場戰争,隻怕又要再一次回到先前僵持不下的狀态。
龐統也知道這個道理,遂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号令傳下,早就按捺不住的周泰,二話不說,光着膀子往船頭一站,大喝一聲:“大吳的健兒們,随本将殺上去,輾碎魏狗!”
震天的戰鼓聲,再度轟轟響起,咆哮聲中,一萬吳軍洶湧而出,一舉殺入了戰團。
大江南岸,陶商依舊在勒馬橫刀,觀察着江上這場大戰。
樊哙的眼尖,一眼看出吳軍又增加了進攻艦船,急指着大江叫道:“大王快看,吳狗又增兵啦。”
“增的好,本王還怕孫策不敢壓上……”陶商卻一聲喝彩,嘴角斜揚,掠過了一絲冷笑。
他以馬援統帥前軍,就是讓他這個老仇人,跟孫策對戰,激怒孫策誘孫策把大軍盡皆上,唯有如此,他才有機會一戰而勝。
孫策不想把這場戰争拉回到僵持戰的狀态,陶商同樣也不想。
“幹他娘的!吳軍的艦隊是馬援兩倍啊,大王,趕緊把甘甯的那一隊船也調上去吧,不然馬援就要玩完啊!”樊哙緊張擔心的嚷嚷道。
“烏鴉嘴,你以爲,馬援跟你一樣,那麽容易玩完嗎!”陶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樊哙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大嚷,嘴裏卻依舊嘟囔個不休。
身邊的項羽,也眉頭漸皺,提醒道:“大王,馬援确實行事不利,是不是也該考慮把甘興霸的後隊調上去了。”
“現在還不是什麽時候,必須要等以孫策全軍壓上才可是!”
陶商一擡手,斷然否決了項羽的提醒,信任的目光,望向那面“馬”字大旗,“馬援的潛力還沒有爆發出來,本王相信,他還支撐得住。”
大江之上,周泰率領的一萬吳軍水軍,也撞入了戰場區域,合計兩萬吳軍,圍攻一萬魏軍。
如果說先前馬援與淩統交鋒,還能打成平分秋色的話,周泰的加入,使吳軍數量倍增,很快就奪取上風,将他全面壓制。
吳人的鬥艦數量,足足是魏軍的兩倍,更何況還有更龐大的樓船,種種優勢之下,馬援魏軍不被壓制才奇怪。
“大王,你别怪老樊我烏鴉嘴啊,看這情形,老馬他确實是撐不住啦!”樊哙看的心急,忍不住再次嚷嚷起來。
他雖沒說完,但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暗示陶商,是不是該把甘甯的三千後軍也壓上去。
“穩住,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陶商卻臉色淡然,沒有絲毫的擔心之色。
而當陶商淡定自若時,裏許外的吳軍旗艦樓船上,孫策已經焦躁到了極點。
孫策并非是單純隻是焦慮,更是惱火。
周泰的加入戰鬥,雖然迅速的奪據了上風,對馬援完全壓着他,但即使是這樣,卻依舊無法擊破馬援,戰鬥依舊在僵持。
那個屢屢羞辱他的家夥,抵抗力竟是這等頑強!
孫策怒了,徹底的被激怒,怒罵道:“陶賊,你真以爲,藏着幾千後軍,就能起到什麽作用麽,好吧,今天本王就親自上陣,連你前軍帶後軍一并輾壓,讓你知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水戰之王!”
咆哮聲中,孫策手中銀槍已揚起,喝令最後的一萬中軍水軍,也不再留有後手,一并沖上去。
孫策不是不相信,周泰和淩統合力,拿不下一個馬援,而是驕傲的自尊,讓他已迫不及待。
他要親自上陣,以最快的速度,以壓倒性的優勢,一舉掃平魏軍。
“大王……”龐統覺的有什麽不妥,想要提醒,但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該提醒什麽。
很顯然,魏軍已沒有神威弩炮這種利器,這場江上決戰,己軍占有絕對優勢,就算陶商還有三千後軍沒有壓上,隻要孫策主力全部出擊,一樣可将陶商前軍後軍一并掃蕩。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決戰。
真正讓龐統感到擔憂的是,陶商明知勝算無多,卻依舊主動挑起這場決戰,這似乎不太符合陶商的作風。
他隐約覺的,陶商必然還有什麽陰謀,但卻又看不出陰在哪裏。
就在統統狐疑猶豫時,孫策的王令,早已傳下,孫策親統着一萬水軍,三百餘艘戰艦,浩浩蕩蕩的壓了上去。
三萬吳軍,千艘戰艦,對魏軍水軍,形成了壓倒性的絕對優勢。
隻見魏軍船艦上,馬援在絕對不利的狀态上,依舊巍然不動,從容指揮戰鬥。
而他腳下這艘樓船旗艦,在吳軍射箭打擊之下,因中箭太多,船身已經開始傾斜,士卒們不得不抓住船邦,方才能站住。
再看他的四周,血霧橫飛,慘聲大作,一名名的大魏士卒倒在身邊,那墜落水中的屍體,将整個江面都染上了一層腥紅。
吳國水軍的強大攻勢,已達到了最猛的地步,憑借着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在強大的箭矢掩護下,輕松的便已貼近魏軍鬥艦,各部的吳軍大将,率領着他們的士卒,搶登上魏艦,狂殺向魏兵。
轉眼間,魏軍便有八艘鬥艦,三十餘艘艨沖被拿下。
魏軍的處境,已達到了空前的不利局面,這一場江上的大戰,似乎将以魏軍的慘敗而收場。
江岸處,所有的大魏騎兵将士們,皆都捏了一把汗,深深的爲水軍袍澤們的不利處境而擔憂。
唯有陶商一人,卻始終不動如山,英武的臉上,隻有沉靜如山。
當他看到,孫策全軍壓上之時,非但沒有擔憂,反而是笑了。
笑的狂烈,笑的嘲諷,笑到左右樊哙等諸将,都茫然不解,愣怔的望着他。
衆将們看出來,眼下他們自己的艦隊,已經處于絕對不利的狀态,被吳軍正分割包圍,逐一殲滅的地步。
馬援這支水軍一滅,就算甘甯率三千兵馬成功退回水營,吳軍趁勢來攻,光憑這點兵馬,也絕對守不住。
更甚至,吳軍都不去攻水營,直接去攻打鐵鎖橫江之陣,必然也将一擊而破。
那個時候,水道就将被吳軍徹底截斷,形勢便将更加危機。
這樣危急的關頭,他們的大王,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們卻不知,吳軍全軍壓上,正中陶商的下懷。
除了陶商,唯一知情的張良,也是會心而笑。
陶商想要的時機已經到來,再無一絲猶豫,當即手中戰刀一揚,喝道:“點起烽火,傳令給甘甯,後軍車船攻擊隊出擊!”
岸邊處,一道烽火,沖天而起。
後軍處,熱血沸騰的甘甯,等的就是此時,眼見烽煙燃起,瞬間戰意沸騰到幾乎要爆炸。
他将手鐵戟一揚,興奮的大喝一聲:“大魏的勇士們,爲我王而戰,随本将輾上去,殺盡敵寇!”
一聲令下,百船齊發。
車船内部,數以百計的蹬手們,大喊着号起,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全力踏動轉輪,将位于船側的齒葉,瘋狂的轉動而起。
近百艘的大魏車船攻擊隊,借着上遊順流的推力,再加上暗輪的推動之力,洶湧而下,向着混亂的戰團撞去。
這就是陶商根本後世宋代車船的靈感,加上黃月英的精心設計,所打造出來的車船,以暗輪代替槳葉,擁有着超強的機動能力,哪怕吳軍最先進的戰船都無可比拟。
這車船,就是爲了今日一戰而打造!
戰團之中,孫策見到魏軍後隊也壓上,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揮手道:“陶賊最後的家當也送到碗裏來了,正合本王心意,傳令淩統,讓他不用管這裏,率隊去擊滅陶賊的後隊。”
吳軍旗艦上,信旗高高揚起,淩統得令,即刻下令戰船轉變方位,率幾百吳國戰艦,撲向了甘甯的後軍艦隊。
轉眼間,兩軍相對馳近。
“魏軍這是……這是什麽鬼船!?”
當淩統看清楚了魏軍,那一艘艘奇型怪狀,表面看起來,不光沒有帆,連槳也看不到,卻馳行如風的神奇戰艦時,瞬間驚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