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傳下,水軍各艦逐漸放緩了速度,徐徐的逼近混亂的敵軍,以防自己的戰艦也撞将上去。
待接近到足夠近的距離,一艘艘的大小戰船上,魏軍弓弩手們便開始自由放箭,如射活靶子般,箭雨無情的射入敵卒。
江上,進退不得,無處可躲的吳軍士卒們,一個個被釘倒于地,不是倒在血泊中,就是栽落入江水之中,半邊江面都被染成了赤紅。
嗖嗖嗖!
天空中,箭如雨下,在頭頂交織成了一片光網。
飛蝗般的箭矢鋪天蓋地傾至,困境中的程普,隻能揮舞着大刀,奮力的擋擊着箭矢,苦苦的支撐。
他武道是強,足可自保,可身邊的士卒卻如紙紮的般,成片成片的被射倒在血泊中,轉眼便死傷大半。
此刻的程普,心中是又恨又急,卻無可奈何,隻能繼續悲憤的支撐,眼看着自己的士卒,被殺幹殺盡。
這場箭雨屠殺,足足射了一個多時辰,魏軍不死一兵一卒,便把七千吳軍,射了個血流成河,死傷幾盡。
敵軍死的也差不多了,馬援方才下令停止箭襲,下令各艘艨沖殺上去,登艦斬殺殘存之敵。
馬援也跳上了一艘艨沖,催動着戰船,穿過血染的江面,向着程普的樓船旗艦撞去。
伴随着一聲轟天巨響,艨沖撞上了樓船,巨力沖擊之下,又有幾名吳卒穩立不穩,嚎叫着從四層甲闆上墜了下來。
“殺上去,殺盡敵賊——”馬援暴喝一聲,手提大槍,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樓船。
腳一着地,馬援手中大槍,便狂标而出,濺起漫空的流光,将堵上來的敵卒,如草人一般,無情的斬飛出去。
數以百計的魏軍将士,則跟随着馬援,一湧而上,撲向了一艘艘的敵艦。
登上樓船的馬援,目标隻有一個:
活捉程普!
要知道,程普乃是孫家元老之将,早在孫堅時代,就已經成名在外,天下人皆知。
吳國諸将之中,可以說,以程普的地位最高,光論聲望,甚至超越了周瑜的存在。
若能活捉程普,此等奇功,足以令他馬援之名,短時間内震驚天下。
正是抱着這樣的信念,馬援狂殺狂刺,殺出一條血路,從一層甲闆,直接向最高的四層甲闆殺去。
而在頂層甲闆之上,眼見着那員敵将狂殺而至,悲憤之下,一腔的怒氣狂噴而出,大吼道:“魏國狗賊,焉敢在老夫面前逞狂,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先宰了你!”
程普怒發威勢,提起大刀下得甲闆,徑向馬援殺去,就想跟馬援拼命。
這時,董襲卻搶先一步,擋在了他跟前,大叫道:“那冒充古人之賊,殺他,老将軍也不怕髒了手麽,讓末将去斬下他的狗頭便是!”
暴喝聲中,董襲搶先一步上前,舞刀向着馬援當頭劈來。
正殺至興起的馬援,眼見一員敵将撲來,嘴角掠起一絲不屑的冷笑,疾沖不停,腳下奮力一蹬,如拔地而起的鐵塔,呼嘯而過。
但見血影一閃,還未看清馬援身法時,他人已從董襲的身邊掠過,手中銀槍電射而出。
刀尚舉在半空的董襲,胸口處赫然已現出一個鬥大的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鮮血如泉水一般往外直翻。
“你的武道,竟然……竟然……”董襲嘴巴張大,鬥睜的眼珠同,幾乎迸裂,痛苦的臉上扭曲着驚恐的表情,身形劇烈一晃,便即栽倒于地。
馬援武力,97點,挾着這等狂沖之力,破空而來,秒殺區區一個董襲,又何在話下!
程普眼見部下董襲,一招間就被馬援秒殺,不由又驚又怒,口中大罵一聲:“姓馬的狗賊,老夫要爲董襲報仇,拿命來!”
怒呼一聲,董襲揮刀便向馬援斬至。
那扇掃而來的一記狂刀,已是用盡生平之力,挾着他的一腔怒意,卷着洶湧的血霧,狂轟向馬援。
程普的武力,尚在董襲之上,這全力一擊,用盡全身之力,刀鋒未至,凜烈之極的刃風,便狂壓而下。
可惜,他就算再強,又豈強得過馬援。
馬援傲然無懼,嘴角揚起冷笑,口中發出一聲雷鳴般的低嘯,不避不讓,手中大槍狂射而出,正面迎擊。
吭!
震天的激鳴,轟然響起。
震擊之下,馬援身形隻微微一動,卻一步不動,程普卻倒退出半步。
瞬間,馬援槍上力道,便如天河之水般,決堤而下,灌入程普的身體,令他隻覺胸中氣血翻滾,強行吸過一口氣,方才勉強壓制下去。
“這厮的武道,竟然強到這等地步,怪不得董襲竟然能一招被殺,陶賊麾下,爲何會藏這麽多的大将,簡直是……”程普的臉上,已是被深深的震撼所襲據。
驚異之外,更是深深的羞辱。
堂堂的大吳第一老将,衆武将之首,竟然被一個冒充古人之賊所壓制,顔面何在?
惱火之下,程普大刀一橫,傲然道:“姓馬的狗賊,你不配跟老夫交手,叫你主陶商來,他才配跟老夫一戰。”
聽得這般狂言,馬援一聲狂笑,諷刺道:“老狗,你武道不行,口氣卻不小,我大魏之王乃聖人轉世,天策真龍所在,就憑你,也妄想跟我王交手,真是笑煞人也!”
諷刺之言方出,馬援更不給他發火的機會,身形如風縱出,手中大槍疾射而至。
程普征戰半生,何曾受人如此相辱,不上被激怒到肝膽俱裂,盛怒之極,當下便舞起大刀,竭盡生平之力迎戰而上。
頂層甲闆之上,二将瞬間厮殺在了一團,鐵幕重重,流光四射,轉眼間交手九招。
方才那一招交手,程普雖爲馬援武藝所驚,卻沒想到,馬援的武道之高,竟是遠遠超出他的想象,數招之間,便将他全面壓制。
他才驚駭的發現,先前那一招,馬援隻是在試探他的武力,實力有所隐藏,這個時候才真正顯露出來。
無論武力,鬥志,還是體力,馬援都要勝于程普,九招一過,程普便被壓制到處處被動,刀法越發散亂,呼吸也越發急促,體力更現不支的迹象。
“就這點實力,也想跟我王對戰,當真是可笑之極!”馬援占盡上風,出招之際,還能從容的出言相諷。
程普被馬援深深刺激,越發惱羞成怒,手中大刀瘋狂的斬出,一副拼個你死我活之勢。
可惜,他武道終究遜于馬援不少,縱然再怒也無濟于事。
況且,情緒一怒,他手上力道雖然加重,刀法卻變化。
幾招間,程普便破綻洞出,馬援湊得空隙,輕巧的避過了那當頭劈至的一刀,反身一腳踢出,正中程普之背。
慘叫聲中,程普身體去了重心,竟是從船側跌落,從四層甲闆,直接掉下了二層甲闆。
這樓船甚高,二層與四層之間,至少有兩丈之高,這般摔将下去,瞬間摔到骨頭不知斷了幾根,口中狂噴鮮血,便再也爬不起來。
“把他綁起來,獻于大王處置!”
馬援冷冷喝令,已經占領二層甲闆的士卒們,一擁而上,将程普給五花大綁起來。
……
殘陽西斜,長江之上,厮殺聲終于結束,半個江面已爲血染。
這時,陶商也率軍進抵了柴桑,他便令将鐵鏈砍斷,将吳軍殘破的艦隊,還有那一船船的屍體,順流放歸下遊。
陶商相信,這麽多的破損艦船,還有遍江的浮屍,順流飄将下去,必将震碎吳人之膽。
最後一絲殘陽落山時,陶商登上了巍巍的柴桑城頭,負手傲立,遠望着這大江落日之景。
看着城外得勝的自家将士,興高采烈,士氣昂揚的入城,看着江上那漂浮的敵人屍體,還有那一面面破亂的吳軍旗幟,陶商的心中是何其痛快,忍不住哈放聲大笑起來。
狂笑聲中,腳步聲響起,浴血的馬援大步上得城頭,身後還跟着一個罵罵咧咧不休的老将。
馬援上前拱手拜見,示意将那老将往陶商跟前一扔,興奮道:“大王,此賊乃吳國大将程普,援将他活捉,請大王示下如何處置!”
陶商轉過身來,負手而立,鷹目如刃,冷冷的俯視着地上,那被五花大綁的程普。
此時的程普,忍着身上的劇痛,已掙紮着爬了起來,滿臉羞憤,看到陶商時,更是恨到咬牙切齒,怒目狂睜。
馬援濃眉一橫,喝道:“老賊,見得我家大王,還不下跪求饒!”
程普連瞟都不瞟陶商一眼,隻高昂着頭,傲然道:“我程普乃大吳之臣,豈能跪一殘**賊,要殺要剮随便,休想讓老夫屈服!”
馬援大怒,腳擡起來作勢就要踹上去,陶商卻微微擺手,示意他先不要動手,馬援這才放下了已掄起的手。
陶商俯視着他,冷冷道:“程普,你有什麽好嚣張的,你号稱是吳國第一大将,卻還不是被本王所俘,既然被俘了,就要有俘虜的樣子,還矯情個什勁。”
程普臉上立刻湧現羞憤,怒瞪陶商,大罵道:“姓陶的奸賊,你不過是暫時逞狂,你殘暴不仁,侵我大吳,殺我将士,早晚激起我吳中兒郎的共憤,待我家大王率軍殺來,必将你一舉覆滅!”
“先咬人的狗,倒是反咬了一口啊。”陶商的眼中,迸射出一絲諷刺的冷笑,“當年本王尚在徐州之時,你主孫策就屢屢侵犯本王,這些年來,本王可是沒動你們江東分毫,你們這些家夥,卻幾次三番的北侵我大王,眼下本王隻不過是複仇而來,你們該早有覺悟才是,還有臉在本王面前叫屈,真是不要臉啊。”
“你——”程普被嗆到面紅耳赤,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