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也是奸滑之輩,又豈會聽不出陶商言外的譏諷之意,跪伏于地的他,臉色頓時掠過幾分愧色。
但他卻很快冷靜一來,慌忙解釋道:“大王誤會越了,越先前去勸韓玄投降,誰想那韓玄執迷不誤,死都不肯,越怕有負大王所托,所以沒經過大王允許,自作主張的假意向韓玄獻上詐降之計,誘使劉琦和韓玄主動進攻我大營,正好給大王一舉将他們殲滅的機會,越這麽做,全都是爲了大王啊。”
這個蒯越,果然不愧是荊襄第一謀士,不光極有智謀,嘴皮上的功夫也了得,嘴皮子一翻,就把自己的所作所爲,竟說成是爲了大魏。
而且,他的語氣還如此慷慨,非但沒有丁點愧色,反而還有些大義凜然的味道,俨然以忠臣自居。
蒯越卻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所有巧如如簧,在陶商的眼裏邊,都隻不過是形同小醜般的表演罷了。
“好一個爲了我大魏。”陶商冷笑一聲,反問道:“那你就不怕本王把韓玄的詐降,信以爲真嗎?”
“這……”蒯越怔了一怔,忙拱手恭維道:“大王英明神武,又有張子房這等王佐謀士,越這麽做,當然是料到大王一定會識破。”
這個蒯越啊,還真是會拍馬屁,難怪這麽多年來,都被劉表引爲第一心腹,地位都超過了蔡瑁那個小舅子。
可惜,他糊弄錯了人。
“放你娘的狗屁,你以爲本王跟劉琦韓玄之流一樣蠢,那麽好被你糊弄的嗎!”陶商臉色陡然一沉,大聲喝道。
蒯越吓的身形一震,臉上頓露驚懼之色,完全沒有料想到,陶商竟然會這麽粗魯,不相信他也就罷了,竟然還對他暴粗口,實在是有違王者風度。
“越怎麽敢糊弄大王,大王聽我解啊——”
就在蒯越還想解釋之時,陶商手中佩劍的刷的就拔了出來,手起劍落從蒯越的嘴上掃過,就将他的舌頭,連同半邊的嘴唇,一劍割了下去。
鮮血飛濺中,蒯越捂着噴血的舌頭,便翻倒在了地上,如殺豬般的痛苦嚎叫起來。
陶商俯視着痛苦的蒯越,這才冷笑着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本王早就看穿了你的本性,當初放你去說降韓玄,原就是本王的計策,你勾結劉琦和韓玄二賊,爲他們獻上詐降計,一切的一切,全都在本王的意料之中,你大概作夢也想不到,你隻是本王用來除掉那二賊的一枚棋子吧。”
陶商終于不再戲耍他,道破了真相。
“陶……賊……你……你……”躺在地上的蒯越,痛苦驚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陶商,扭曲變形的臉上,湧動着無盡的驚恐。
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一個恐怖之至的魔頭!
左右圍觀的魏軍将士們,看着蒯越的眼神,也盡皆充滿了鄙夷,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的滑稽表演。
蒯越僵在了地上,痛苦的臉上,又添了尴尬羞愧的表情,額邊的冷汗是刷刷的往外直冒。
“蒯越,既然你對劉表這麽忠心,本王就成全你,下地獄去追随劉表老賊吧!”
陶商再不屑看他的小醜表演,一聲厲喝,手中沾血的佩劍,狂斬而下。
“不要——”
噗!
吱吱唔唔的叫聲,嘎然而止,蒯越那一顆頭大的人頭,便已被斬落于地。
至此,劉表父子,黃祖、蔡瑁、蒯越、韓玄,一幹原本控制着荊州的實權人物,統統已被陶商所誅滅,已經沒有什麽人,能從内部對荊州再構成威脅。
唯一有點可惜的則是,弓神黃忠被劉琦派往長沙郡東面諸縣,前去招兵買馬,如今正好逃過了一劫。
陶商猜想,那黃忠得知劉琦被殺後,很可能走陸路前去吳國投奔孫策,以他超強的武力,倒是給孫策添了一員虎将。
不過,那又怎樣。
區區一個黃忠,又能掀得起什麽風浪,大勢已定,誰都改變不了。
手刃了蒯越之後,陶商昂首步向臨湘,此刻,臨湘城已高懸着“魏”字王旗,治所的攻陷,也就意味着整個長沙郡落入陶商之手。
陷城的陶商,盡取臨湘庫府之資,大賞三軍将士,一時全軍振奮,歡欣鼓舞。
緊接着,陶商又将劉琦人頭,遍傳零陵和桂陽二郡,二郡太守畏于大魏兵威,肝膽俱喪,哪裏還敢再觀望,紛紛上表請降。
至此,包括早年就攻下的南陽郡在内,南郡、江夏、長沙、武陵、零陵、桂陽,整個荊州七郡,已盡被陶商納入大魏版圖。
六國之中,除了晉國之外,楚國也被滅絕,放眼天下,隻餘下四國之敵。
而在陶商眼中,攻下荊州,覆滅楚國,不光是消滅了一個跟他作對的敵人,更是搶占了極有戰略意義的一州。
荊州一地,位于益州和揚州之中,處于長江中遊,向西溯江西進,可攻取蜀國所在的益州,向東順江而下,則可攻取吳國所在的揚州。
陶商攻下荊州,就等于在吳蜀兩國之間,釘下了一枚釘子,叫他們徹夜難安。
按照陶商最好的設想,掃滅楚國之後,自然是大興水軍,稍加休整之後,趁着大勝餘威,順流東下攻滅吳國。
吳國一滅,南方平定,大魏就不用再受腹背受敵的威脅,才可能集中兵力,掃滅邊角的燕秦蜀三國。
然眼下北面傳來消息,劉備已攻滅了公孫度,實力爆漲,随時都有南下的冀州,入侵兩河的迹象。
兩河乃大魏核心所在,如今面臨威脅,陶商也隻有先放下吳國不管,率主力班師北歸,去應對劉備。
攻克臨湘後三天,陶商便留魏延率軍五千,坐鎮長沙郡,撫定荊南四郡,自率主力北歸。
途經長江之時,陶商又任命伍子胥荊州刺史,兼水軍大都督,全權節制長江一線大魏所有的兵力。
江夏方面,陶商又任命甘甯兼領江夏太守,率五千精兵坐鎮夏口,防範柴桑方面的吳軍威脅。
江陵方面,陶商則任命徐盛爲南郡太守,率五千兵馬坐鎮江陵,以防範長江上遊的蜀軍威脅。
安排好諸事,陶商不日率主力大軍進至襄陽。
在那裏,陶商決定多逗留幾日,完成另一件重要之事。
這件事,便是納張春華爲側妃。
經過這麽久的相處,陶商已确認,張春華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上了自己,而上次自己羸了賭約,正好也有了借口可以納娶張春華。
而此番南征達半年之久,雖然身邊帶了妲己和甄宓兩位美人,但因爲三種異象的原因,陶商對她們卻隻能過眼瘾,不能解嘴讒。
隐忍了這麽久,陶商蓄積的精火,已達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确實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發洩一番。
況且,張春華身上還有“多子”天賦,陶商也迫切的想把這天賦弄到手,好讓他陶家盡快開枝散葉,香火旺盛起來。
于是,冬末春初這一天,一場盛大的側妃儀式,但在襄陽的行宮之中舉行。
這一天,陶商換上了久違的新郎裝,在他的行宮之中,接受衆屬下的拜賀,等候着他的新妃的過門。
近半年以來,襄陽城一直處于戰争的陰雲籠罩之中,人人都提心吊膽,而今這場喜事,多多少少也算是撫慰城中百姓所受的戰争創傷。
陶商爲了收取人心,更在陳登的提議下,從繳獲的物資中,撥出大量的酒米,分賞三軍将士,以及襄陽城的窮苦百姓。
百姓們感激于陶商的厚恩,紛紛自發的張燈結彩,以祝賀這場喜事,當天的襄陽城,處處都洋溢着喜慶的味道。
正午時分,新娘子所坐的彩車,被送至了王宮之外。
陶商則穿戴整齊,親自出府,去迎接他的新妃到來
一出行宮大門,陶商卻不由眼前一亮。
因爲陶商看到,來的不隻是一輛彩車,後面還跟了近百餘輛騾車,上面滿載着各種各樣的彩禮。
“這是怎麽回事”陶商神色頗爲好奇。
張家雖爲世族豪強,但陶商迎娶張春華乃是臨時決定,張家不可能大老遠的從河内及時送這麽多陪嫁之之禮才對。
陳登卻一拱手,笑道:“禀大王,這百餘輛騾車上的東西,全是糧米酒肉,還有各種金銀珠玉,這些都是黃家、馬家等襄陽城中的士紳們,自發獻給大王的賀禮。”
“大王,看來留下來的這些士紳們,還是很識趣的。”身旁的張良笑道。
陶商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陶商雖誅滅了蒯家、蔡家等襄陽大族,以及跟随劉表南逃的許多世族,但這并不意味着,他非要把世族豪強們趕盡殺絕。
諸如黃承彥所在的黃家,馬良所在的馬家,不少勢力弱于蒯蔡二族的世族豪強們,當年襄陽城破之時,都選擇了留下來,歸順于陶商這個新主。
陶商爲了樹立榜樣,便沒對這些世族豪強們大開殺戒,相反還對他們頗爲禮遇,譬如馬家的長子馬良,便被陶商征辟爲了荊州從事,輔佐伍子胥治理荊州。
這些歸順于大魏的世族豪強們,倒也都很識相,所以才會趁着陶商納妃的機會,獻上厚重的賀禮,以讨取陶商的歡心。
陶商自然是來者不拒,收下了賀禮,領了他們的這份心意。
片刻後,身穿喜服,頭挂珍珠鏈的張春華,在幾個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步履盈盈的進入了府中。